姜骐给炸毛的小助理顺毛。
她坐在那儿,脱掉鞋子,里面是一双仍在痉挛的脚。
“你看到了,这就是她吸引我的地方。”
小助理眼泪汪汪:“姐姐都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姜骐轻笑:“我也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小助理汪汪大哭:“姐姐你好坏!脚痛为什么不和我说!”
翅膀尖尖指向门外:“她都知道了!我居然还不知道!”
“呜呜呜姐姐我还是你最爱的001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不是你的错。”
姜骐一下一下摸着小猫脑袋,“是我自己不想开无痛,不体会这种痛没办法演好她。”
“我真傻,真的,”小助理抽噎着,“我早知道姐姐这个身体没有尾巴,换成双脚肯定不适应。”
它语言系统紊乱:“我居然没想到姐姐可能走路像踩刀尖——”
想到姜骐每一步都痛得血肉骨骼颤栗,小助理更伤心了。
“我真傻,真的,”猫猫头吸鼻涕,“我早该想到的!”
“呜呜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
姜骐失笑:“没那么夸张。”
小助理抽空抬头看了眼姜骐,哭的更伤心了:“呜哇————”
“姐姐你不准学那个女人的表情!!!”
“‘你不准和她笑得那么像!!!’”
“呜呜呜讨厌的景旻,我下次一定会比你早发现的!!!”
姜骐垂下眼睛,蓝色的瞳孔笑盈盈的。
“好,下次一定。”
*
景旻站在厨房里。
女人心情很好,连头发丝都显得飘逸,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熟练地给番茄切丁。
系统在旁边慢悠悠吐槽:“你现在像一只飘来飘去的花蝴蝶。”
景旻指尖抵着番茄,水槽的光反射上她的脸:“我高兴。”
系统啧啧感叹:“主角都能拐到家里,你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
景旻眨眨眼,黑色的睫毛如鸦翅纷飞。
“那是,女主角当你老婆,你能不要?”
系统觉得自己欠欠的,明明知道她夸大其词,还是忍不住反驳:“她现在还不是你老婆。”
景旻在水流下洗菜,头也没抬:“谢谢,以后她一定会是的。”
系统气得磨牙:“不要脸。”
“不要脸有老婆啊。”景旻语气无辜,“我要老婆。脸都不要了我也要老婆。”
系统一噎:“......你爷爷的。”
景旻:“我没爷爷。”
系统:......
服了。
————
“薇薇,来吃饭了。”
番茄牛肉汤端了出来,还有一碟干煸小海鱼,景旻给薇可媂姆拉开椅子:“尝尝潮汐的手艺。”
薇可媂姆抬眼看向景旻,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薇薇?”
“东方的称呼。”
景旻替她挽起头发,钴蓝色的丝带衬极了她的眼睛,缠在发间像银色雪川间蜿蜒的长河。
“殿下喜欢这个称呼吗?”
薇可媂姆垂下眼睛。
景旻整理好绑带,温柔地回应。
“喜欢就好。”
系统也觉得邪门了,在脑海里疯狂戳景旻:“她都没说话,宿主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称呼的?”
语气里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明明肉麻死了。”
景旻尝了口鱼肉,手艺还在,放心下来。
“她的眼睛会说话。”
系统:?
“女主动不动就垂眼避开视线,你管这叫会说话?”
景旻面上没什么表情:“我老婆的眼睛要你读懂做什么?”
系统:“......别这样,你油得我害怕。”
景旻叹了口气。
“统统。”
“盛景难负。”
“就让我享受一会儿和她的二人时光吧。”
*
“下午由我来找渔女,”景旻握着少女的手腕,抽走了餐盘,“痛得都走不了路了,别逞强。”
薇可媂姆抿唇。
她看不懂现在的潮汐。
“你不是我的侍从,不用这样。”
景旻言笑晏晏。
“嗯,我不是你的侍从,我是心甘情愿。”
“殿下,相信潮汐,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薇可媂姆认真又执着,她想知道答案。
“母亲也没把你当下属。”
“无关海神。”
景旻放下餐具,注视着少女。
“薇可媂姆。”
“只是因为你。”
推开窗,霞光开始蔓延。
景旻感叹:“天快黑了。”
“晚饭提前了也还是赶不上变化啊。”
景旻回头看薇可媂姆:“我去海边看看。”
薇可媂姆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我很快回来,薇可媂姆可以不用去。 ”
少女没有动:“我想去。”
景旻看着她,半晌妥协。
“牵着我吧。”
薇可媂姆弯弯眉眼,眼角眉梢带了点少女的得意。
“嗯。”
——这是她第一次用语言代替动作回应。
海岸上莹白的贝类星星点点。
薇可媂姆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景旻适应着她的步调。
相握的双手间隙很宽,能感受到海风亲吻手掌的凉意。
“薇可媂姆舍不得我出力吗?”
景旻侧脸被光线晕染,睫毛包裹上橘黄的碎影,碎发和发尾的红色丝带飘呀飘。
“我的手掌感受不到你。”
薇可媂姆摇摇头。
“牵着就好了。”
景旻停下脚步。
少女撞上她的肩。
景旻的话语轻柔又诚恳。
“薇薇,我愿意和你分担痛苦,但不希望这是你的负担。”
“潮汐,”少女看着景旻,“你变了。”
景旻弯身,注视着她。
“哪里变了?”
在少女湛蓝色的眼瞳里,女人身后是橘红色的海。
“像鱼。”
景旻莞尔。
女人笑起来时唇角牵着红痣,深邃眼窝装着的褐色眼睛似水柔情。
“嗯,像你。”
薇可媂姆移开视线。
景旻抬起手臂。
“挽着我吧,薇薇。”
“请放心大胆向我表达你的一切。”
*
海岸边人影幢幢。
女人们低头捡着即将**的鱼虾海蟹,男人成群聚在浅滩撒网捕鱼。
“海神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妇人忧心忡忡。
背上的娃娃牙牙学语:“海森什么时和才能回乃呢。”
“海神啊,我们该怎样才能请回你?”
“海森啊,我盟该怎呀才能请回你?”
......
无人回应。
薇可媂姆站在那,海风带着对话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一阵阵心悸。
“对不起。”
少女抬眼。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景旻站在身侧,挡住熙攘。
“不履行诺言的不是你,你不用对不起。”
薇可媂姆看向她,目光无措。
“我不该给她蓝琥珀。”
“交错了朋友也不是你的错。”
景旻侧过脸,鼻梁高挺,眉眼多情,但言语是那么坚定。
“但殿下想承担任何责任,我都会陪着你。”
薇可媂姆听到了鲸鱼的哀鸣。
幼崽在深渊里找着同伴的踪迹。
她想起了姐姐唱给她的歌。
————
姐姐身影绰绰,面目失真。
她没有说话。
她抬起了手。
她的指尖抚上薇可媂姆的侧脸。
眉毛,鼻梁,唇边。
姐姐落下了一滴泪。
砸在祭台上,砸进深海里。
转瞬无形。
姐姐形销骨立。
她空洞着一双眼,捧着自己的心。
“‘薇可媂姆。’”
姐姐流不出眼泪。
她连笑容都有些扭曲。
“‘原谅姐姐’。”
“‘对不起’。”
阳光下女人化为泡沫。
薇可媂姆抬手,抓住了余晖。
“‘姐姐......’”
无人应答。
蓝琥珀。
泪汪汪。
小公主。
想故乡。
亲爱的渔女啊,
请归还我的泪。
我给你金银山,
我给你富贵水。
你别藏起它,
你别用错它。
海的女儿啊,
想换眼泪归。
血红的夕阳印在海面上,海鸟啼鸣。
没有暗流,没有浪花汹涌,薇可媂姆感受着海水的死去,看不出神情。
人鱼声线轻灵。
“亲爱的渔女啊,请归还我的泪。”
少女看向远方。
“我给你金银山,我给你富贵水。”
女人身影模糊。
薇可媂姆蜷起双腿。
“海的女儿啊,想换眼泪归。”
景旻远远地,站在礁石边。
系统:“不站近点吗?”
景旻摇摇头:“不了。”
“她需要私人空间。”
一直吹胡子瞪眼的小助理哼了声,点点头,在满屏加粗的红色‘差’字里勉强空了一行,用黑色字体记录:‘能克制自己的色|欲十分钟,中。’
同步收到了评价结果的姜骐:......
“算了。”
姜骐看着海上红日,思绪飘向远方。
“这样剧情下的薇可媂姆,会如何选择呢?”
*
“差不多了。”
景旻排查了一遍岸边的男女,记下了些信息,决定收工。
“咱们去喊薇薇回家吧。”
“薇薇。”
景旻靠近薇可媂姆,半蹲下来。
“我们回家吧。”
少女抱膝看着远方。
红日沉海。
“‘潮汐’。”
少女语调茫然。
“‘母亲会原谅我吗?’”
“‘你没有错’。”
景旻也看向地尽头。
“‘她只会心疼’。”
“‘回家吧,夜风凉’。”
“‘她看了会更心疼的’。”
少女挽上景旻的臂弯。
一步一步,还是那么缓慢。
景旻想起了童话里小美人鱼在刀割般的刺痛里起舞。
她想要她的小美人鱼重新完整。
“如果不要双腿,还能换回尾巴吗?”
少女摇摇头。
“那拿回蓝琥珀呢?”
少女的眼睛湛蓝如水:“也不能了。”
月色朦胧。
“蓝琥珀......”
景旻斟酌着,轻声开口。
“它的用处,究竟是什么?”
少女张开嘴。
惊雷落下,炸响了整个海岸。
少女白色衣裙下的身躯逐渐苍白。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眼眶通红,瞳孔绝望地颤动。
无法开口言说的窒息感令她颤抖。
“......”
景旻骇然。
她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后悔和慌乱席卷大脑,她不该走这个捷径,她应该自己去探索。
“不要说了,薇可媂姆。”
“我不问了。”
“我的错,我不该问。”
景旻紧紧抱住她。
发丝纠缠,身躯颤抖。
“别去想了。”
“别去想了。”
“我们回家。”
暴雨滂沱。
老太太站在窗下,侧耳细听。
“下雨了啊。”
她嗅着湿泥的土腥气。
“明天会是大晴天吗?”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
电闪雷鸣。
蓝琥珀。
泪汪汪。
小公主。
想故乡。
今天修修文,明天每晚8点准时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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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