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22:01PM,南江市东城区福旺街。
还未等到初雪的冬夜街道,站满了持枪的警察部队。
本次行动出动的不仅有刑警队的成员,还有狙击手和武警。
阮铃还是第一次参加需要持枪的重大任务,此刻,她正严格按照队里的安排,与三个武警队员一起,蹲守在福旺街一家小宾馆的后门。
为了能参加124灭门案凶手的抓捕,她差点和秦澈吵了起来。
她是一个有职责和使命的刑警,可秦澈却因为担心自己会有危险而要求她留在队里。
阿鹤是文职工作,她和技术队一同在队里监控现场动向、配合队长和战斗指挥推演方案是她的强项。
这是她擅长的,而不是自己。
阮铃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比起在后台灵活应对突发情况,她更适合冲在前线搏命。
她知道秦澈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否决了她参与抓捕的申请,但这种“私心”她并不想要。
她的人生理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而不是永远被呵护在温室中的菟丝花。
秦澈见阮铃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申请,但出于阮铃实战经验不足的考虑,他没有将阮铃安排到抓捕的第一线,而是安排她在后门的外围配合武警工作。
阮铃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经验都是一次次积累的,她现在的作战经验还有欠缺,但假以时日,她一定也能像秦澈那样独当一面。
夜间的风冷到透骨,身边的武警队员提醒她调整呼吸节奏,做一些表面静止的肌肉伸展维持身体活力,避免突发情况下因为肢体的僵硬而错过先机。
出发之前,江鹤在她外套里面贴了好几个会发热的暖贴,她不仅没感觉到冷,甚至还时不时在外套上擦干自己汗津津的手。
今天傍晚,技术队已经锁定根据南江市的监控网锁定了124灭门案凶手的位置。
凶手离开小区后,多次辗转更换服装和位置,最终选择了福旺街里这家连名字都没有小宾馆落脚。
福旺街位于东城区的城中村,这里地形复杂,鱼龙混杂,可以说是最适宜逃犯居住的位置。
技术队险些在此丢失了凶手的行踪,还好收到了东城区的线人举报。对比小区内的监控,这才最终确定抓捕位置。
根据凶手的行为轨迹,队里判断,凶手是个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
至于暖馨家园小区702户招致专业杀手屠杀的原因,还得等凶手落网才能进一步知晓。
对讲机里传来了秦澈的声音!
秦澈:“确认各部队准备情况。狙击队视线如何?”
狙击队:“房间唯一一扇窗拉着窗帘,目前无视角!”
秦澈:“收到,宾馆后门布防做好准备,目标在四楼,我带队破门而入时,他可能会跳窗逃跑!”
后门武警:“收到,后门布防完成。”
秦澈:“天台、正门?”
“收到,按计划准备完成。”
秦澈:“各部队已就位,准备突进!倒计时,3,2,1!”
随着秦澈的倒计时,阮铃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寂静的夜里,破门声、喊叫声,以及枪声……都显得格外喧哗。
“砰!”
“不要开枪,有人质!”
不用对讲机,阮铃隔着宾馆后院的围墙便听到了秦澈的吼声。
身边的武警一阵哗然:“怎么会有人质!?”
对讲机里又响起了秦澈在一线的声音!
秦澈:“把刀放下,你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凶犯的声音低沉而浑厚,语气中竟然听不出半分惊慌:“呵呵,秦队长,我听闻你曾经在持枪劫匪的手下救下过人质。”
“可惜,那天的场景并不是这样。”
秦澈语气愠怒:“你是谁?先把你手上的人放开?告诉我们,你想要什么?”
“那天,你根本没有救下来人质,反而放跑了犯人,对不对?”
参与今天行动的所有的警员,留在警队监控情况的后台警员全都实时听着现场的声音。
阮铃犯起了糊涂……
这凶犯到底是谁,他此刻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是为了动摇冲在最前线的秦澈的意志吗?
除了秦澈、李恒,以及跟着进去的武警们,没有人看得见屋里的情况。
凶犯:“人人都说,你为了护着人质身中两枪……这个虚名,你还想要背多久?”
秦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凶犯:“一开始,你真的以为那个被刀指着喉咙的小孩是人质。当挟持小孩的那人把刀松开,那女童哭着跑向你的时候,你还以为是毒贩在你的劝说下良心发现了,对不对?”
对讲机里没有传来秦澈的声音。
凶犯:“呵呵,你把那女孩一把搂到了身后,却没想到,她却在你的背后举起了枪。”
李恒还算清醒,连忙说:“秦队,他磨磨唧唧地说这些废话就是在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跑!”
凶犯:“呵呵呵呵,我挟持这孩子,不是为了逃跑,只是想当着众多警察的面,和你面对面地聊一会。”
凶犯的声音透着阴森而绝望的笑意:“你反应也算快的,可惜啊可惜,还是快不过枪子。”
“还好那个六岁的孩子根本顶不住开枪的力量,子弹偏离心脏,你才因此捡了一条命。”
他继续说着:“那孩子也真是狠,手都震得骨折了,偏偏还要捡起枪再补一弹。”
“如果不是那个你以为的‘劫匪’冲上来替你挡了这一枪,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为什么,你这个分不清敌友的蠢货成了英雄,而我那为了救你而变成植物人的傻弟弟却变成了毒贩?”
“你告诉我为什么,秦队长?为什么!!!”
秦澈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仍然镇定,但隔着对讲机,阮铃也能感到他的悲伤。
“你是廖寒的哥哥……”
“是,你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我不会忘。”
“廖寒被你带去了国外,而且拒绝我的探视,可这些年,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既然你记得,为什么不澄清?”
“廖寒……”对讲机的里的秦澈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怕刺激到凶犯,还是因为无法开口,总之,秦澈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澈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你想要的是我命,可以,你先放开人质,我跟她换!”
凶犯又发出了阴森的笑声:“你的命是我弟弟换的,我要用她的命,换一个真相!”
对讲机里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女人的求饶和哭泣声。
秦澈道:“她只是这家宾馆的保洁,和过去的事无关!”
“我活不久了,临死之前,我要你亲口当着所有警察的面,说出我弟弟的真相!”
不用说阮铃,就连在警队里和技术队在一起远程监控的江鹤也稀里糊涂。
凶犯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首先,这个自称“活不久了”的凶犯是杀害702一家人的凶手,同时还是秦澈经手过的一起毒贩劫持案中“毒贩”廖寒的哥哥。
此外,凶犯一口咬定是他弟弟救了秦澈,并且还背了毒贩的黑锅。
凶犯显然预判到了今晚在这所小宾馆里的大规模行动,他不仅知道警察会尽数出动,还知道警队里保持着实时通讯。
他明明知道自己要被堵在这里,不仅不逃跑,反而提前劫持了人质,要求秦澈亲口承认真相……
江鹤突然反应过来:“孙队,我记得刚刚你们说,在追踪凶手的时候差点弄丢了痕迹?”
孙书言点点头:“是,他跑到了监控盲区,那里人来人往,他离开的时候还换了一整身衣服。多亏了东城区派出所提供的线报。”
江鹤连忙说:“凶手明显是早有准备!他根本不想逃跑,但又怕自己的行动痕迹太明显而被我们怀疑,所以才自导自演的搞了一出失踪又出现的戏码。”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那个线人是他的同伙?”孙书言非常敏锐,立刻明白了江鹤的意思。
江鹤肯定道:“是,那个线人可能他自己,也可能是他的同伙,毕竟靠他自己要摆这么大的局并不轻松!”
茅莹利落地说:“孙队,我这就给东城区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提供线人的信息。”
江鹤跟技术队说完又向阮铃发了条信息,得到回复后,才敢稍微放下心来。
她们里刚讨论完,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秦澈镇定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告诉你廖寒的真相,但你必须先放人!”
凶犯:“我不信,如果我放了人,你一枪崩了我怎么办?”
秦澈:“不如这样,我放下枪,你拿刀架着我脖子。”
凶犯:“秦队长,你的身手无人不知,我是不会交换人质的。”
“我要的很简单!你只要当着对讲机,告诉大家那天的真相,告诉所有人,我弟弟是为了救你而死的,我会立刻放了她,跟你们回去。”
“那天的监控我看过,你休想胡乱编故事糊弄我!”
局面僵持了一会,对讲机里传来了秦澈的声音。
“好。”
秦澈:“廖寒是为了救我而死,但他也的确是个瘾君子,同时也是个劫匪!”
凶犯:“他现在已经是不会动的植物人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做了这些!”
秦澈:“你既然看过了监控,监控里廖寒的模样不是一清二楚吗?”
凶犯:“就算那时候他是有一点激动,可你别忘了,你手上有枪,那个女孩身上也有枪!”
秦澈:“那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是毒枭的女儿!”
“那天的事实是,你弟弟廖寒,劫持了毒枭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