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是被室外的天光刺激醒的。
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挣扎几下后他睁开了眼,意识在黑暗中抽离,他从光怪陆离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此时正直日落时分,昏黄阳光斜射入室,将室内渲染成了暖橘色,宫廷风的装潢宛若上世纪古朴的油画。
宋虞没有焦距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直到身体各处传来酸痛感,他的意识才渐渐清晰。
他口干舌燥,身体像是许久不曾运作老旧的机器,一动零件就好似散了架,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晶吊灯让他断断续续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他躺在床上许久都没动,掩藏在被子中的双手却紧握成拳,力道大得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酒店的房门突然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那人脚步轻缓,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那人放下东西走到他床前,见他醒着后顿了一下,“醒了?”
宋虞过了良久才将视线挪到高崇身上,漆黑眼中寂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冬日里被冻结的湖,毫无温度。
两道视线一高一低对视,一者冷漠,一者眼带笑意,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那般自然,“你发烧了,昏睡了一天,烧刚退下。”
高崇走到茶几前将打包的餐盒拆开,端着一碗海鲜粥来到他床边,“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宋虞沉默不语,视线没有一点焦距,像是看他又像是没看他,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高崇侧身坐在他床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他唇上他才像是突然回神,猛的抬手将唇边的勺子打开,那白粥撒在洁白的被单上,很快出现了几点斑驳水印。
他掀开被子下床,高崇来拽他,他回首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滚开!”这一声嗓音低哑,仿佛生锈的两块铁皮摩擦在一起发出的声音,算不上悦耳,却仍旧难掩其中刺骨寒意。
那一巴掌他极用力,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愤怒和屈辱尽数宣泄而出,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麻,他浑身发着抖,呼吸急促,明明是极愤怒的模样,看起来却好似一碰就要碎了。
高崇被打得在原地愣了几秒,他半张脸已经泛红,能依稀看见几个指印,他慢慢回头盯着宋虞苍白病态的脸,突的就笑了。
再一次跌回床上,宋虞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柔软的床榻因为突然的重力而下陷,他被这一下颠得身体几乎四分五裂,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几息间就疼出了一身冷汗。
身侧两边的床开始下陷,眼前一片阴影罩下,高崇低头看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宋虞,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非要吃点苦头才肯听话?”
他恶狠狠盯着他,胸口起伏不定,“高崇,你让人恶心!”
被骂的高崇笑出了声,“恶心?昨晚你的反应可不像是恶心?”
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他的脸,高崇眼中带笑,整个人格外邪气,“再说了,我那不是在帮你吗?”
“昨晚你抱着我不放,发个烧就给忘了?”
宋虞脸色惨白,似是回忆起什么,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心里顿生起一股无力感,他侧过脸闭眼不再看高崇,昨晚加上生病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身心俱疲,已经没有精力再跟高崇对峙。
他现在只想远离他,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一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高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我们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高崇咀嚼着这三个字,他盯着宋虞沉冷的眼,嘴角微扯,“上过床的陌生人吗?”
高崇微微一笑,“如果我拒绝呢?”
宋虞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崩毁,他又怨又恨,冷冷看他,“你到底想如何!”
高崇盯着宋虞的脸,没有错过他分毫情绪变化,犹如毒蛇一样的视线在他身上游移,最后落在那双红肿又干裂的唇上,绿眸渐渐晦暗。
“做我的情人。”
修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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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只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