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第2章 第 2 章

知意倚着厨房断格门，朝阳台望去，这会日暮降临，暖黄的夕阳洒在绿植上。

知意将目光落在那盆风信子上，眼神黯淡下来。

直到缕缕香味飘来，才转身进了厨房。

知意按许穗禾给的地址，找到病房，扣门而入。

病房里许穗禾正扶着许母躺下，便放了汤，过去帮忙，拿枕头靠在她身后。

“你来了啊，小陈。快坐。”许母握住她的手让人坐下。

知意：“许阿姨，手术后感觉如何？”

许母连说没大碍，让她们这些小辈跟着操心了。

“主刀医生说往后要好好休息，不要操劳过多。”许穗禾在一旁接话。

知意默了。

天下做父母都一样，不想儿女为自己担心。

知意拿过保温杯，“给你和阿姨带了晚饭。”

待许母用完餐，又陪着聊会天，等人睡过去后，俩人从病房里出来。

“怎么，有心事？”多年好友，许穗禾从人一进门就瞧出来了。

医院楼道里，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属、护士穿梭。原在病房里没那般浓重的消毒水味，这会充斥在鼻尖，异常令人窒息。

许穗禾原安慰调侃的话到嘴边，在看到来人后，硬生生的给吞到腹里。

陆秦安牵着男人的衣角，脆生生的同她们打招呼，陆寂随后微微颔首。

许穗禾顿时瞠目结舌，极力压住内心震惊，快速瞥了好友一眼，见后者淡然如水的模样，心下松了口气。

两人相行久久无言。直至出了医院。

夏天夜晚的风吹来，卷携着丝丝热意，知意抬眸凝视漆黑魅影般的天际，俏皮的繁星时隐时现。

北城有近一月没下雨，明天该又是晴天。

她初遇陆寂时，那天也是晴，可谓阳光不干燥微风正好。

南湖校区，作为初升高的考点之一，门口早已挂上寓意极好的横幅，熙熙攘攘的学生从各地而来。

知意被抽中到市里进行升学考试，初升高也是个重视度不低的考试。

前两天她患了感冒，出门前陈母再三嘱咐让其带上止咳糖浆。

然到了考场，知意发现笔出不来墨，而备用笔芯早已借给旁人。

距离开考也不过五分钟，知意听见前方一阵咳嗽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药瓶。

“同学，请问你能借支笔给我吗？”知意将视线投放到前桌，笔袋里恰好放着两支笔。“我用这个和你换？”

女孩的柔荑里躺着一瓶止咳糖浆。

静默几秒，她察觉对方没有动作，转而将目光收回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眉目淡漠，薄唇微微发白，大抵是咳嗽过度。

“是你？好巧，同学。”知意弯弯眉眼，就在刚刚少年给她指过路。

想到这，知意吐了口浊气。若当年陆寂没将笔借与她，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她也不会惦记他这么多年。

一天之内遇上俩回，换以前，她觉得这是不可得的缘分，可现在她早已清楚。不过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在这里，会碰上也不见得巧。

许穗禾心里火燎，但人没开口，她也只能干着急。想到刚刚陆寂就这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孩，光眉眼可笃定陆秦安是他儿子。

好友反应平淡，估计人家早见过面，她这会心里头指不定有多难受。

虽然陈知意后来也有过一段恋情，但仅维持半年，双方就和平分手了。

而能让她念念不忘的，必是陆寂了。

陈知意感受到许穗禾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轻声道：“我已经放下了。”

微风拂过，尾音随着晚风消散在空中，杳不可闻。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家知意可不兴当在一颗树上吊死的人。”穗禾心痛的搂过她肩，故作轻松语气：“择日不如撞日，呆会我推个青年俊杰给你，人保管好。”

这时知意约的网约车也到了，她上了车，降下车窗玻璃，“阿姨一个人在病房里，快些进去，我走了。”

穗禾对她逃避的行为感到无奈，叹了口气，往回走时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

“小姑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总得向前看。叔叔也是过来人了，日子嘛，过一天算一天，不如畅怀着过。”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忍不住道。

现在的小姑娘啊，都愁眉不展的一个个。他家姑娘也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车窗外的一帧帧景划过眼际，转瞬即逝。

“嗯。”知意手探到耳旁，敛下眉。

她于他而言，或许连生命里的过客都谈不上吧。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知意收回手，点进微信界面。微信消息栏里底部有红色实点，她点开是许穗禾发来的。

是一串语音，“我把你微信推给我师兄，估计待会加你，你俩好好聊聊。”

知意点开通讯录，里边有两条好友申请。

一条是半小时前的，还有一条则是两分钟前的，葱白的手指在界面上微滞。

片刻，知意点了添加。

晚九点五十，知意刚到家，收到许穗禾来电。

“怎么样，你们聊上没？”电话那头带着些许吃瓜意味。

知意垂眸，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助听器，“加了，对方估计在忙。”

那会她发了问候语，那头没有回复。

许穗禾说人家搞科研的忙，帮着给说了些好话，语气里颇有撮合的言意。

知意表示理解，科研人员忙起来不分昼夜，工作注重私密性，手机一律关机，联系不上是常有的事。

“行，那我挂了。”许穗禾打电话就是想看看她的态度，见人也没不乐意，这会儿心稳妥了。

知意洗漱完，刚上床打开手机，预备翻看班主任联系群里边的信息，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备注人是陆秦安家长。

点开对话框，一句官方问候【陈老师，你好】

知意礼貌回复【你好。】

便准备退出页面，余光瞥见【对方正在输入中…】

*

“是谁搅乱了江少的一团春水，让我们瞧瞧。”那人话未落，便凑脸过来瞧他手机。还没瞧见什么，被江戾躲开。

江戾抬起头，眉梢残留丝笑，力气不大踢了程潇湘一脚，“瞄什么呢，耽误哥的大事，你拿什么赔。”

程潇湘拍了拍裤腿，也不恼。慢悠悠的开口：“藏着掖着，最后不都得带出来的？”

江戾欲要回应，睨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你这是换口味了？。”她可看见那个叫陈老师的拒绝他的邀请，气性儿倒是不低。

江戾嗤笑一声，“我这次可是认真的。”

“再说阿陆都支持着我，你只管等着叫人嫂子。”

程潇湘下意识寻到包厢僻静处，果不然男人独坐一方，神情淡漠。

与周围热闹场面格格不入，但也无人上前打扰。

“听江少说你当了回月老？”程潇湘在男人旁边坐下，言笑晏晏问着。

被浓郁的香水味萦绕，陆寂浓眉微蹙，“换了吧。”

程潇湘微怔，显然没理解到他这话的意思。

“阿陆闻不得脂粉味儿重。”江戾见怪不怪道，拿了旁的空气喷雾剂对空中喷了喷。

程潇湘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脸色又恢复如常。“品牌方赠送的，不好闻下次不用了。”

女人一句话就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可惜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江戾不由打量了她两眼，这身材倒是前凸后翘的，在娱乐圈里也算的中上等。

要换以前江戾还会说上几句打圆场 ，但今个他设计陆寂叫人搭线，这会管住了嘴。

程潇湘淫浸娱乐圈多年，见往日帮腔的人没哼声，心里不由冷笑，面上却是做足了功夫。“江少不得哄哄陈老师去？”

江戾眼底闪过不悦，显然是因为刚刚的聊天被她窥见。但想到他邀约被陈知意拒绝，心情愈发郁闷。

“既然是老师，何妨送些文人墨客喜欢的。”程潇湘起身在离开前道了这么句。

江戾眼神一亮，“是哦。”等人收了礼，下次约饭不就近在咫尺。

下秒江戾希冀的视线落在陆寂身上，男人丝毫不受影响，慢条斯理的晃动着手中酒杯。

红棕色液体碰到杯壁涌起的势头消了下来，在昏暗灯光下酒色愈发迷离。

陆寂眯了眯墨眸，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就要走，被江戾拉住袖口。

陆寂：“江戾，上午说过仅此一次”

“哥，就最后一次，”江戾死死拽住他衣袖，“您帮忙打探陈老师喜欢什么？”

江戾解释：“我怕我问她，她知道我要送就没惊喜了。”

“她桌上摆着普希金的书。”陆寂话锋一转，“以后这种事别找我。”

江戾忙松开手，对他做出个请的手势。男人没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江戾打开聊天框，对话停留在请吃饭被拒的话题上。在看到对方称他为陆秦安家长时，他正要说他姓江，手机被人夺了去，“江哥，干什么对着手机玩抛下弟兄们。”边说边抬头示意他往那边看。不少女人朝这边抛来媚眼。

江戾浑身一热，没了手机被夺的不爽感，便一同埋入酣歌恒舞中去。

司机挂了电话，透过后视镜，看到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欲言又止。

“何事？”男人依旧合眸。

“陆夫人打电话来，说是让先生明天去趟她安排的地方。”司机委婉的转述陆寂母亲的话。其原话是：“‘陆寂明天要是不去相亲，那以后就别回家了’。”

“陆夫人还交代下次别带小少爷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