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修仙 第10章 不生亦不灭

是夜，雨越来越大，首领连夜叫醒了所有人，一起前往地势较高的地方。三人跟着队伍，走在后面。

沈甦梨脑子迷迷瞪瞪的，还是旧石器人类改造自然差故而极少定居平原地形的知识点。

她再回头望去，能看到山洞顶部，竟然也有一些人类活动形成的堆积。神情一滞，为什么这里一点表土都没有。

到了小丘陵的顶部，竟然也有这样的现象。她与首领的手语交流越来越顺畅，于是就问了这里也是平时生活的地方吗。

首领愣了，摇摇头，先指自己再指向天，手摊开于地面堆积方向，意思是可能是祖先留下的。

不对劲，哪怕是当前人均寿命很短，换代速度快，也不至于没有表土覆盖就被人忘记。头上顶着一片大树叶当伞，沈甦梨疑惑地看向天，她觉得他们这趟并不是穿越。

反正都睡不着了，她就对其他二人分享了疑惑，并解释了考古地层学的相关内容。

朱持清原本在打坐调息弥补睡眠不足的疲乏，听完后也睁开了眼：“所以这里是与人间不同的另一个空间？”

“只要找到这个空间的成因，我们就能出去，”江衡把手放在下巴上思忖，随后看向沈甦梨，“我想我有办法。”

江衡所在的漏泽会，以攫取自然灵气的方式修炼，因与感应天地、协同修行的正统路子不同，不被认可为一个门派。但他们也不做什么恶事，经常惩奸除恶、帮扶弱小，与一些正派也有联系。

对沈甦梨解释完以后，江衡继续说：“攫取灵气，第一步就是探查灵气，我可以探查出这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朱持清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语，在听江衡解释攫取灵气之时，他想起了往事，内心涌起厌恶情绪，但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朱持清你没有反对意见吧。”江衡问。

朱持清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其实刚刚沈甦梨在听到攫取灵气后心中也涌起疑问，不过这个疑问远不足江衡与漏泽会的名字给她的冲击大，因此面上不表。

江衡盘腿打坐，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扎根于此，将气凝聚指尖，咬破手指，血线丝丝缕缕延伸，最后指向了他们的正上方。

“我们的头顶？”

朱持清忙找出兜里用防水小盒子装着的符箓，以指代剑、通达上天，召雷劈向头顶黑云云层。每年他都会用自己的一些血液混入朱砂，绘成各种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保命护身。

“甦梨，看好了，这是赫赫有名的茅山符箓。”

江衡拍着沈甦梨的肩，在她耳边小声说。

雷法召来的雷不一定是自然界中的雷电，只听得一声“轰隆”，不见雷光，天上竟出现了一只非人的眼睛。

接着是一双眼睛、两缕长须、青色皮肤以及一对龙角……

“蛟龙？！”三人齐呼出声。

那龙被激怒，紧接着掀起巨浪，直向山上袭来。首领看见龙的那一瞬，眼神忽然从惊愕变为了极度的恨意。

首领一个助跑冲向前，踩两三步上树，再一跃，竟上了龙头，抓住了龙角，一气呵成得仿佛经历了无数次。龙也忽地一颤，痛苦地任由她撕扯下身上的龙鳞、任由她抽出腰间的细石叶，插入自己的印堂。

比起现在上方迸溅的血浆，让三人更为惊惧的是，原本部落中的子民们凭空化为了白骨，掉落在地上。

水直直地涨了上来，三人只能手忙脚乱地上树，站在接近树冠的粗枝上看着似乎根本插不了手的斗争。

“那龙……为什么不反抗……”不知是谁问出了三人心中一致的疑惑，那龙好像在寻死……

为什么呢？

一个巨浪打过头顶，三人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还是在那个山洞，出人意料的，他们的身体与衣物都非常干燥，完全看不出刚刚淋了几小时的雨。

但是山洞里面的骨骼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足足一人高的红彤彤的心脏，以及满眼都显沧桑的首领。

“你们杀不死我，是吗？”心脏一抽一抽地泵着。

沈甦梨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问蛟龙：“这里的时间流速，是不是与我们来自的地方一样？”

“大概是吧，”心脏回答，“所以我受你们的影响，会一点你们的话，外面已经多久了？”

“大约十几万年，你应该也能理解年的意思吧。”沈甦梨解释。

“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你们是这样计算的吗。原来已经那么长时间了，我不想跟那个女人争了，我好想死啊。可我是神，我死不了。”

首领拿着细石叶捅向龙的心脏，可明明看上去都是柔软的血肉，却让石叶在接触的那一刻就破碎了，她的手被碎片划破，迸出了血花。

首领披头散发，神色癫狂，十几万年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让她濒临崩溃，一次次地经历自己的人生、杀死熊、遇到干旱、父母死去、啖食前首领的血肉、接任首领、遇到洪水、族人死去，一遍又一遍地杀龙又失败……

“啊啊啊啊啊——”

早期智人的身体结构使她声带、舌齿不够灵活，如今只能发出叫喊的声音。

江衡与朱持清联手将她制住，朱持清踢开了她手里的细石叶残片，把腰间的细石叶也夺了下来，扔在一旁，江衡趁首领注意力被朱持清吸引，将首领胳膊反剪。

但首领继续挣扎反抗，爆发力量想用腿蹬开。朱持清抱住了首领的腿，与江衡二人眼神交流，首领被扑倒在地。

听着首领的气息由凌乱暴怒转为平静，二人才将她扶了起来。沈甦梨虽然因眼前场景愣住了，但还是回过神来，刚刚心脏说它是神，死不了……

一段话在她脑海中闪动，她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仙也会衰老死亡，但一旦有了职责，成为了神，他们便能长久生存。”

因为职责是大道赋予的，而大道，不生亦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