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就别管了。”
詹羽莹气焰骤消。
事发突然,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也浅浅冒出冷汗。
“是你说的,我们是‘同伙’,那我也有权为你的安全负责。”
罗洌活学活用。
“是‘同伙’,就该信任对方的能力。放心吧!这事我心中有数。”
詹羽莹强给自己打气。
与罗洌明察秋毫的眼神对视了一秒不到,就匆匆甩开:“那个……小章鱼我就带走啦~训练它们好不容易的。”
罗洌陪着她演戏:“行,注意劳逸结合。”
回家的路上,詹羽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大计”。
她逃避性地不去想暴露能力的后果,只是盘算着如何用能力助临淓一臂之力。
到家后,她迅速把三只章鱼放回早已布置好的童话主题沙缸中。
左手拍视频,右手让虾肉入镜当饵。
依次让它们贴到缸壁上,再像杂技团的扔帽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上下左右变换位置。
詹羽莹见好就收,把视频发给罗洌:“这个怎么样呀?”
很快,便收到罗洌回复:“拍得很好。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詹羽莹回复的手一顿。
当初,她是为了避免暴露能力才来到临淓。
如今,在贾一阳知道她在临淓的前提下,却上赶子间接暴露能力。
但她不觉得讽刺。
从小,她就觉得自己的能力十分鸡肋,不如会飞、会隐形、会力大无穷……
直到来到临淓,她才第一次感谢这份能力。
她深吸一口气,舞动手指打上一句:“当然。”
便狠狠按了下回车。
既然有了用武之地,那就在“覆灭”前,最大程度发挥它的价值。
次日一早,詹羽莹刚一醒就兴冲冲点开手机,查看“临淓水族馆”的官方账号,却没见自己昨日拍的视频。
她猛地起身,打开聊天软件,却发现罗洌并未给她发任何消息。
然后懊恼地挠乱了几下长发,一下子把被子掀开,气冲冲洗漱去了。
今天有早课。天大地大上课最大。
她又没有住校,所以本就比在校生时间更紧张。
詹羽莹在餐桌旁啃着煎蛋吐司,翻着从之前海洋专业的大一新生手中要来的讲座时间表,喜上眉梢——
罗洌今天也有讲座,而且时间与詹羽莹的专业课重叠。
她可以下课直接去海大堵他。
詹羽莹把罗洌的讲座时间表设置成了和他的聊天背景,盯了对话框两秒,便按熄屏幕起身去学校。
她知道线上问也能及时收到罗洌的答复,但她就是想面谈。
一到教室,詹羽莹便收到罗洌发来的消息:“下课后等我。”
詹羽莹皱了下眉,发送消息:“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有课?”
“跟你知道我讲座时间的原理差不多?”
罗洌回复。
詹羽莹无语了片刻。
心说自己是去听隔壁海大的科普讲座,顺手从该专业的同学那里拿的。
他一个海洋科普讲师,跟金融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能弄来课表岂不是更说明“煞费苦心”?
但紧接着,罗洌又发一条:“我是从你们滨大论坛拿的,你是从海大学生那里拿的,咱们彼此彼此吧。”
“我拿时间表是为了旁听学习,你拿我课表干什么?”
詹羽莹回复。
“也是学习啊,学习如何管理同伙的工作时间(笑脸.jpg)。”
罗洌回复。
詹羽莹放弃似的点了点头,发送消息:“行吧,你开心就好。”
虽然詹羽莹现在作为合伙人,与他基本平级。
但出于对罗洌专业能力的需要和肯定,以及之前暑假兼职留下的惯性,还是下意识觉得他是自己的老板。
见教授来了,詹羽莹按熄手机屏幕放在一旁,凝视了数秒,才摆摆头进入了学习状态。
课程结束后,詹羽莹便收到罗洌发来的消息:“中午吃什么?”
詹羽莹知道罗洌下午也没讲座,想也不想就回复:“临淓对面的羊肉汤馆。”
“我车停教学楼后了,在那儿等你。”
罗洌回复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开车来?”
詹羽莹一边随着下课学生的人流走,一边发消息。
“因为你上学的时候我正好路过滨大门口,看到你了。”
罗洌答得顺理成章。
詹羽莹无奈地闭了下眼。
然后溜着墙边,步伐越来越慢。
到她下楼时,周围基本没了同专业的同学,这才放心地绕到空无一人、车辆也寥寥无几的楼后停车场,拉开了罗洌的副驾车门。
“来了,那走吧。”
罗洌收好手机,眼神一如既往,对詹羽莹的迟来没有任何疑问。
“那个视频我没发,一是这两天比较忙,没时间好好打理账号。二是我想先发一些近期临淓的视频,再发你那个。”
罗洌似是早就知道詹羽莹的不满。
“哦,那好吧。”
詹羽莹说得不咸不淡。
她昨晚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决定为了临淓的未来,承担暴露能力的风险。
结果一觉醒来,自己的心理准备白做了。
这就好比上了断头台的人听到第一声号令,却不见刀子落下,心惊胆战半天以为要见分晓了,却又要从头承受一遍。
“你就不怕我临时改主意,不许你发了?”
詹羽莹决定噎他一下。
谁知罗洌表情淡然,非常潇洒一摇头:“不怕。那是你的自由。你愿意合作,我们就联手。不愿意,就散伙。没关系的。”
詹羽莹本以为罗洌会吃瘪,没想到被自己被反将一军。
她轻轻揉搓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那你要是错过跟我合作的机会,临淓可就更难了。”
恰逢红灯,罗洌按下手刹,叹了口气:“是啊,那就没什么捷径了,只能自己努力。”
“那你还不快点发?早发早火,也能就此把我栓在临淓。到时候临淓如日中天,你也不用再被逼着去科普讲座,多好。”
詹羽莹见罗洌那副认栽的样子,腾起愠气。
而罗洌侧头冲她一笑——一如应聘那天:“不怕暴露了?”
詹羽莹眼睛微张,挪开视线撇了撇嘴:“怕。但我能接受后果。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章鱼视频只是一个引子,为的是更多的人知道临淓。到时你乘着这波流量直播,凭这张脸……”
罗洌盯了突然停顿的詹羽莹几秒,便被绿灯催促着收回视线:“这张脸怎么了?”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吗?”
詹羽莹心脏打鼓,但还是催眠自己“这只是客观事实,不带感**彩,没必要难为情”。
“哦,原来你觉得我很好看啊?谢谢。”
罗洌专心驾驶,目不斜视,表情也没什么端倪,但詹羽莹还是从他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阴阳怪气。
“美貌也得发挥更大的作用才不算浪费。所以我出噱头,你出脸,咱们肯定能在一堆同行中脱颖而出。”
谈到事业,詹羽莹一扫之前的慌张模样,变得底气十足。
“光出脸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啊,那也不一定非得是我,让许豪来不也行吗?”
罗洌微笑着瞥了眼詹羽莹,但眼中并无笑意。
“行行行。到时全指着你那伟大富饶充满知识与经验的头脑,以及美貌,行了吧?”
詹羽莹被气笑。
罗洌瞥了眼詹羽莹终于勾起的嘴角,眼中也漾起笑意。
从滨大到临淓并不算近,但詹羽莹却不觉得用了很久。
“王叔,来两碗羊肉汤,还是老样子。”
詹羽莹下车后,抢在罗洌前面熟练点餐。
“好嘞。”
被叫王叔的人麻利地盛满白花花的浓汤、羊杂和羊肉:“两位慢用。”
“好久不吃了,王叔的手艺还是那么绝。”
詹羽莹又一次夹起浸满鲜美汤汁的饼条,笑眯眯对王叔说。
“真想让更多人知道这里还有如此的美味啊。”
詹羽莹意有所指地望了眼罗洌。
罗洌装作看不到:“那临淓的新视频里,也邀请王叔出镜好了。”
“啊?我?不行不行。我这小破店,放进去不搭调啊。”
王叔连连摆手。
“王叔,这你就太自谦了。咱家羊汤馆虽然小,但论卫生和品控,绝不会输给那些热门连锁店的。和临淓一起入镜,那叫相得益彰。”
詹羽莹替他说话。
据罗洌所言,从他记事起,“老王羊汤”就和临淓水族馆一起,陪伴他长大。
对他来说,老王羊汤已和临淓一样,都是让他无法割舍的瑰宝。
“就是啊王哥,咱们这些开大货的,哪个不知道你家啊?”
“就是就是!咱王哥要是开在城里,那就没其他店的事了!”
“哎,这可不兴说啊!你要是真把王哥说跑了,咱们这地界可就再也吃不着这么物美价廉的美味了。”
“你一边去。我也吃了好多年了,如果王哥有更好的发展,我第一个支持!”
门外就餐的常客们也不甘示弱。
詹羽莹不断瞥着罗洌。
结果他等到吃完才正式表态:“今天就发。”
但不等詹羽莹圆满完成喜悦表情,就话锋一转:“前提是你和我一起把场地布置好。而且要把你的章鱼视频拿来压台。”
“啊?什么场地?”
詹羽莹愣住。
“直播的场地啊,总不能在那个办公室直接播吧,看着跟明天就跑路的皮包公司似的。既然直播,就要有直播的样子。”
罗洌说得正义凛然,挑起剑眉冲詹羽莹得意一笑。
“好啊,你早就准备认真想好该怎么办了,却还糊弄我。”
詹羽莹一边为罗洌的上心高兴,一边为自己被耍而拧巴。
“确实想了,但没想好,还需要你发挥特长,再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