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来了,最慌就是李雁儿,她刚骂了康熙,实属无奈之举。自己不吵,他又怎么会放她离开。
故而她才出此下策,这招棋险就险在,若是康熙大怒,就是一个死。
李雁儿吓得双腿发软,不住的颤抖,她没什么骨气,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在康熙身边那么久。“真,真,真,的吗?”她已经想投降了——
麻谦见她害怕,劝慰道,“别怕,有我。”
正因为有你,老子才死定了。李雁儿忍不住地牙齿也开始打颤,她有些后悔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人进来,李雁儿心中稍定,走到地牢外,骂穆阿古道,“皇上呢?妈妈的,穆阿古,你敢骗我!”
“不是啊,主子,我真的听见了,有人喊皇上驾到!”穆阿古狐疑道。
李雁儿一把拍上他的头,喝道 “我等会跟你算账!”说着,调转回头,带着众人走出地牢,直奔扬州城郊外而去。
到了分叉口,李雁儿指指北面,微笑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往北走,去直隶顺天府找一个叫柴荣的人。他会接应你们。扬州现在不能呆了,你们先离开,过段时间风头小一点再回来。”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麻谦道,“我——”
李雁儿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道,“我本就是俘虏,离开不离开已经无所谓了,能和各位结为兄弟,实是我郑某人三生有幸!青帮还有一些兄弟,之前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只要别松口,我会努力劝说皇上,放他们出去。大家放心吧!那封信,我已经查出是康熙构陷麻副帮主的,奸细已经升官了,且就容他们嚣张一会儿,到时候大家再处理也不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青帮众人听了她细致的安排,又想起自己好好的一个帮派被康熙打得零零散散,差点还命丧黄泉,无一不热泪盈眶。
帮主感动大呼道,“郑兄弟义薄云天,青帮每个人都欠你一条命。我做主,升郑兄弟为青帮副帮主,大家有没有异议!”麻谦虽然已经洗脱嫌弃,但帮中已经对他存了疑心,不如再升一个人来制衡他。
而且江湖人最重义气,谁救了自己,必得以身相报。故而,帮主这样一说,大家都纷纷赞同。
李雁儿见计谋得成,心中大喜,立马给众人做了一个揖,“多谢帮主抬爱。”
帮主摆摆手道,“哎,郑兄弟是天地会的人,洪帮和青帮本就是一家,没什么好说的。”
李雁儿哈哈大笑,豪气道,“好!你们这就去吧,若是到了北京,到时候我再找机会和你们汇合。一应马匹银两,我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这就去罢!”
众人互相辞别,然后骑上马就要离去。
“好哇,李雁儿,你敢私放犯人!”只见一个娇艳绝丽的女子从草丛中跳出大喝一声,正是康熙的宜妃,赫舍里·恒若。原来她之前见李雁儿夺门而出,向马厩而去,心中起疑,也就跟随而来,她骑术精湛,李雁儿也没发现。可是她没有手令,无法跟着她一起进入地牢,等到不容易进去了,李雁儿已经带着众人打算出去,她见形势危急,只得大喊一声皇上驾到,想挡住他们。但看到他们人多势众,自己若是出来,必然会被生擒。故而那边派信给康熙,这边来追赶李雁儿等人到了郊外。此刻,她见贼人要跑,情不自禁地站了出来。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李雁儿拿起马鞭在其中一人马背上,重重的甩了下,所有人都跟着纵马离去。
麻谦回过头,眼睁睁看着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大喊道,“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
等他们走后,李雁儿嘿嘿一笑,“恒若,你何必和我对着干吶,第一你没有胜算。第二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尽心伺候好皇上就是了,不要管太多的他妈的闲事才好吶”
恒若冷哼了一声,“我已经送信给皇上了,你就等着瞧吧。看皇上,会怎么对你。还有刚才那个男子好像跟你关系不错呀。李雁儿,你背着皇上,私下结交男子,天下竟有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
“哎哟哎哟。他对我情有独钟,我有什么办法呀。我可觉得,你要担心的是,皇上会怎么对付你爹爹吧。”
“你说什么?”恒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说你啊,有时候就是自作聪明。你那一声‘皇上来了’。要我说,你要么别叫了,叫了你就直接出来拦人。你是叫了又不出来,不是摆明告诉别人其中有鬼吗?穆阿古跟了你那么久,你没发现吗?穆阿古!”李雁儿娇喝一声,只见一个壮硕大汉从后面跃了出来,来到李雁儿身边。
她拍拍大汉的肩膀,表扬道,“这次办得不错。他妈的,大大的进步!”
恒若大惊道,“你,你好狡猾。”又冷冷一笑,“反正你也是完了!我会禀明皇上,把你凌迟处死!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也要问问,我会不会放过你呀。”李雁儿噗嗤一笑,“我早就看你不爽啦。平时在宫里,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我可要一刀一刀地把你这漂亮的脸蛋给割花,看皇上还喜欢不喜欢你!”
“就凭你,你又打不过我!”恒若听她这样说,心中有些害怕。
李雁儿娇喝道,“穆阿古,抓住她!”康熙给她找的穆阿古,可是曾被封为满清第一巴图鲁的勇士,无论是擒拿,还是跟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穆阿古上前没几招,就把恒若五花大绑起来,拎到了李雁儿面前。
恒若惊慌道,“皇上,皇上不会饶了你的。”
“哼,他饶过我嘛!老子怕他!老子会怕他吗!今天就是新仇旧仇一起报咯!穆阿古,你去抓一把湿黄土来,我们先给这位宜妃娘娘扑上一份粉。快去快去。”
穆阿古挠挠头,听话地在地上抓起一抔黄土,粘乎乎地,好不恶心。
李雁儿拿着树枝一点点给她抹上。等抹完,只见恒若的一张漂亮小脸上满是黄土,只露出乌黑的眼睛,李雁儿见状哈哈大笑。
恒若气得眼泪直掉,一想到自己以后毁了容,康熙便不会再看她一眼,带着哭声道,“皇上,一定会——一定会——”
“不准你提他!”李雁儿收起笑容,厉声喝道,“再提,我就再断了你两只手和两只脚,把你做人彘,放盐里腌!等你伤口好了,我就重新撒盐!妈妈的!臭婊子!以后还敢不敢和我抢皇上!敢不敢!说!”她拿着匕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地恐吓。
恒若大哭道,“他的心本来就在你这里!皇上都已经一年多没碰我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样恨李雁儿。她心中委屈,本来这种事情根本难以启齿!可是情急之下,也说出了口。说完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哭的泪流满面。
李雁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可是,他不是有翻你的牌子吗,而且还带你下江南。你少骗我。”但看她哭的情真意切,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恒若痛哭道,“他不过做做样子而已,过来也只是小睡一会儿!难道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吗?是你和我们抢皇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了那个贼寇走了!”
李雁儿见自己落了下风,嘴上仍然不饶人道,“什么抢不抢的!他本来就是我的!一男不侍二妻,你懂不懂!再哭,再哭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活该你守寡,他不喜欢你,你不会找其他人嘛!抓着一个干什么!还凶我!再凶,我就割一刀。凶二次,就割二刀!”
恒若止住哭声,抽抽鼻子,不敢哭了。
李雁儿站起来,本来想好好戏弄她一番,被她这样一说,心中对康熙竟然产生一丝歉意。他说自己没碰她们,是认真的。可他生性要强,绝不肯让自己知道。也怕若是自己知道了,会利用他。
她转身对穆阿古道,“把她点穴,送上马车,回行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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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宫,李雁儿瞧着还算风平浪静,她这次走这步险棋,实在是迫不得已。她有钱,有武器,就差些兵马。康熙的八旗兵,全部效忠于他,是根本动不了的。青帮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利用利用,实在对不起自己。
包括那封信,也是她事先伪造好陷害麻谦的,可惜那个麻谦的那份痴情。
从这个方面上来说,自己和康熙还算是同道中人。
李雁儿走至康熙所在的书房,见他一个人独坐在那里,心中不禁一荡。
青帮人被放走这件事情,因为康熙心情不好,也没人敢报告给他。自己再进去拖延一会儿,免得他怀疑自己。
她想进去安慰他,脚却胶着在那里。以往,来去容易,一嗔一怒都仿佛算计好了一般,在他身边久了,两人情意绵绵的,逢场作戏,也变得真切无比了。
康熙却仿佛感受到了她了,抬眸见她立在门口,也愣在那里。
两人这样认真地吵架,倒是第一次。李雁儿这个人,十句话,七句假,而且大半在演戏。这也算是她误打误撞地第一次正式对待两人的感情,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雁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双手紧握在一起,“那个——我,我——”
康熙一直垂着眉,神情哀婉。他忧愁的时候越发衬着他面目俊朗,她最是受不了他这个模样。
她更是紧张不安,心中害怕一去,更多的是愧疚。她不同于寻常儿女,知道他贵为帝王,也并不在意他收纳妃子。故而,见他大受打击,油然而生的是无限的自责。
突然,李雁儿听到一声清朗的笑声,她抬起头,只见到康熙双眼弯弯的含笑望着她。
康熙哈哈大笑道,“总算是耍到你!”
“恩?”李雁儿不禁气极,骂道,“哪有这样耍人的!”
“你天天耍我,不许我耍你了?之前差点被你耍到,要不是巴雅尔提醒我,说你不像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我差点被你骗了!”
李雁儿走上前,坐在康熙身边,摸着下巴笑道,“哟——所以,皇上是联合她一起来骗我来了!”她知道康熙需要一些台阶下。
“没有她,只有我。”康熙低沉道,黑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是表忠心?她听了恒若的话,算是深入地了解了康熙一点。这个人,心思压得太深了,差点把她都骗过去了。
自己瞒了他很多,不知道他又瞒了自己多少。
“谢谢,皇上。”她走到康熙边上,跪下来,把头枕在他的膝上。“谢谢。”
她放青帮,也知道这是背叛了康熙,但她迫不得已。她若开口求他,麻谦必死。救了一,也就顺便救个二。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主子,有急事。”
康熙这时心情已经好了很多,道,“进来。”
高士奇走进来,慌张道,“主子,不好了。青帮那一伙人,被人放走了。”
康熙蹭了一下站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