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起初的垂头丧气,化作了现在的喜滋滋兴奋奋,她拉着杨文斌的手,走在人众里,丝毫不以为羞涩,而是落落大方。杨文斌几次想要挣脱她的手腕,却哪里挣得开,杨文斌脸都红了,轻声说:“松手吧,让人看见不好。”樱子一点也不怕羞,看了杨文斌满脸窘态,扑哧一笑说:“你一个男子汉,怕什么羞啊,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他们要看,看他们的他们要笑,笑他们的,他们要笑翻了天都行,想笑破了肚子都行。”华受方在后面看着,露出满脸的笑意,指指点点地说:“看见没,女人一旦动了真心,会疯狂得可怕,什么羞不羞臊不臊,在她们眼里都荡然无存了。”他一说,其他几个都点头。华受方又说:“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一对,那个姓董的,我并不看好她。”王小角听了,奇怪地说:“你为什么不看好董姑娘,她蛮好的呀。”华受方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华受方又说:“但愿她改过自新把,看杨对她很是痴迷。但愿一切都会变好。”他的话里透着糊涂,王小角觉得有点奇怪,想问,却又打住了。
走了一个长程,看看拐到一个山里去。那山上云遮雾照,山间林木繁茂,看来倭寇经过上次的打击,另外有了新的窝点。几个正在看那山,那矮子叫人拿出黑布条,给几个蒙住了眼睛,不许看路,由人牵着,几个无一不依。那樱子本来不要黑布蒙她眼睛的 ,可是她看杨文斌被蒙了眼睛,她也要有样学样,非得要蒙了自己的眼睛,矮子只好依她。樱子被蒙住了眼睛欢天喜地,和杨文斌拉得更紧,摸摸索索地跟着一堆人往前走,被人蒙住了眼睛,走起来是高一脚矮一步的,虽然明明知道既然有人领着,想必前面路不错,不会有凹凸,不会有坎坷,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心里却往往不踏实总是疑心有凹凸不平的所在,或者甚至有阶梯。真是心有介蒂患得患失。
上了山,突然停住了。几个不等扯去布条,就听见樱子那清脆的声音宛如百灵鸟一边,叽叽喳喳的,跟谁,大声地说话,她的语音里尽是兴奋。几个正在猜测之际,被扯去布条。眼前一亮,昏黑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光明。定睛一看,原来是到了半山里,眼前,几排排茅屋扎在那里。茅屋是白桦做壁,茅草兜顶,茅屋周遭林木繁茂,树荫匝地。几坨怪石杵在附近。一堆倭寇站在面前。为首的正是那个藤原太郎,他站在那里,正在凝眸打量几个。樱子站在他旁边,指着几个对藤原太郎正说什么。那个矮子倭寇也在时不时地对藤原太郎说什么,嘴里叽叽咕咕,听不真切,显然说的是倭语,耶耶呜呜,半点听不懂。不过,虽然樱子是异常兴奋又热忱,那个矮子倭寇是一本正经,但是看藤原太朗的脸色,却是极其冷静的,冷冷地打量他们几个想来入伙的人。他的脸上,透着冷酷,看不出他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樱子介绍完了,藤原太郎冷冷地说:“你们来加入我们,我是非常欢迎,早就巴不得你们来参与了,人众越多,我们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所向披靡,威风八面。说着话,就把几个往中间那个大茅屋走。”
几个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跟着藤原太郎和其他人一起朝茅屋里走。茅屋里还宽大,中间摆着几张桌子挨在一起,地面坑坑洼洼,四壁上钉着带毛的兽皮。几个落座,有人来看茶。喝了茶,藤原太郎说:“你们怎么想得起来投奔我们呢?起初不是打我们倭寇打得起劲吗?”他此时说话 脸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曾阿七说:“以前是我们糊涂,被人唆使而至,现在是看清楚现实,人不能总在浮云里飘,总归得脚踏实地。”华受方说“以前是冲动,现在才发现,很多跟着你们做事的人,我去看看我的阴捶。”
其他人也跟着嚷嚷几句,那个藤原太郎脸上虽笑,眉目之间却似乎不动声色,他等几个嚷得够了,说:“既是你们识得时务,我自然是张开双臂来欢迎。”他话音未落,樱子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我说我哥哥一定会非常欢迎你们的,我没有说错吧?”说着,冲着几个嫣然一笑。几个也笑。曾阿七又说:“以后我们投在藤原家族的势力之下,一定好好效力,藤原大人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此时,几个倭寇抬着饭菜尽力,摆上了酒宴。闻得那饭菜飘香,几个顿时觉得肚子里饿了。藤原太郎吩咐吃席吃酒。众人纷纷落在,藤原太郎,那个矮子,还有两个倭寇小头目也作陪。樱子紧紧地挨着杨文斌坐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正吃之间,藤原太郎又喊几个倭女进来表演舞蹈,随着鼓声咚咚那几个倭女妞胯摆腰,左右跳动,那动作温柔得似乎怕踩着蚂蚁,手势在空中抓来抓去,似乎要抓住一把空气来吃似的。众人边吃酒席边看舞蹈,宴席之间语声嘻哈,说笑不停。樱子还不停地给杨文斌夹菜,那神情举止,甚是亲呢。藤原太郎看在眼里,微皱眉头,轻轻叹息,却又满脸的无可奈何。吃席过后,酒宴撤去。有人送上盏盏热茶。喝茶之际,藤原太郎忽然说:“你们来投奔 我非常欢迎,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们会答应吗?”几个听了,一起注意看他。藤野太郎抬起茶盏,微微呡了一个茶,放下茶盏,说:“《水浒传》是你们的名著,难道有假?”几个人里只有曾阿七,杨文斌和孟思中读过书知道《水浒传》,其他几个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也听说过《水浒传》,如今忽然听藤原太郎扯起《水浒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诧异地看着藤原太郎。只有樱子毫不在意 ,只顾着满脸带笑地喝茶。藤原太郎清了一下嗓子说:“昔有林冲上梁山 ,须纳投名状。今有你们上此山 ,须依照古人的做法须缴纳投名状。”曾阿七说:“要金子还是银子?”藤原太郎轻轻摇头,说:“金子银子我都不要。”几个听了,看着他一脸纳闷。樱子此时也来了兴致,放下茶盏,热切地看着他哥哥想要知道他哥哥如何考验他们几个初来者。
曾阿七和杨文斌几个都心里一紧,不知道这个藤原太郎既不要近一年,那么要什么呢?藤原太郎说:“我不要金不要银,只要知县尉迟囧的那个脑袋。他一直和我们作对,我最是恨他不过。”几个听得都有点咋舌,欲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曾阿七却反应快,一拍大腿说:“这个简单,不就是尉迟囧的一个脑袋嘛,还说得很,最轻松不过的事情了。”几人之中,要数曾阿七头脑灵醒,鬼点子最多,他既如此说,其他几个纷纷点头,一起说没有半点问题。樱子看了他们个个点头,心里轻松了一点,但是转念,对她哥哥说:“哥哥,他们几个都在这里混熟了,杀一个人,不是难事,但是人家好端端一个人,活活地杀死了,不太好吧,多么残忍啊。依我说,换一种方式考验。哥哥。”不等藤原太郎说什么,曾阿七急忙出声说:“小姐不必担心什么,我们久走江湖的人,杀人惯了,不过区区一个县令,他贪污民脂民膏,害得百姓惨兮兮的,杀他正是应该。不杀他反而没有道理。”其他人也说不必劳小姐操心,樱子本来打算替他们开脱,但是看了他们居然坚持,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藤原太郎看了他们欣然应允,在眉目之间微微露出一点点笑意。吃罢酒宴,喝过热茶,看看天色向晚。曾阿七站了起来,说:“既是投名状,为求容身所,宜早不宜迟。天生不早了,我们即刻动身,去割来尉迟囧的脑袋,献给藤原大人。”他一站起,其他人纷纷跟着站起 。樱子却有点着急起来,不安地说:“真的要去割人家的脑袋啊,那不好吧?”她语声里含着哀愁,却没有那个顾虑她。几个人都要一起走,藤原太郎说:“你们几个去,其他的留下。”说着,他指指曾阿七,杨文斌,华受方,示意他们三个去,其余的须得留下。他的意思,是否要留几个做人质一样。樱子要说什么,被她哥哥一声打断了:“他们被官兵逼得走投无路,我能不计前嫌收留他们,也是分外客气的了区区一个投名状,是万万不可少的。他们又不是做不到。”樱子见了哥哥如此固执只得叹息着作罢。
曾阿七、杨文斌、华受方三人,又被蒙上了黑布,送下来山。临别,樱子看得眼泪朦胧,嘱咐杨文斌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杨文斌自然满口应承。三个人一起下了山,朝着县城走去。樱子在山上等得心急,不断地去山边路口张望山下。孟思中故意去接近樱子,和樱子有事无事找话说,樱子却对他爱搭不理的。其实论起容貌来,孟思中比杨文斌要俊得多,杨文斌看起来阳光不假,但是孟思中除了阳光以为,另有一份俊俏,这是杨文斌比不了的。但是樱子认准了杨文斌,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杨文斌,其他人再俊俏,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蒙思中故意去接近樱子,和他说话,惹她开心,樱子都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只看山下,盼着杨文早日归来。天亮时分,樱子一睡醒,揉揉眼睛,忽然想起这是第二天,不知道杨文斌回来与否,急忙穿衣起身,去路口看情况。但是看了一个时辰,腿脚都站软了,却依旧没有杨文斌三人的身影。她心里不禁忐忑起来,七上八下:难道县衙守卫厉害,他们三个失手了,被衙役们捉住了,正在拷打吗?或者已经投入了监狱吗?或者被打得皮开肉绽,已经腿都打折了一截?樱子心里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担忧。担忧到后来,还是不见那熟悉的影子。她心里万分着急,忍不住,跑回去埋怨起哥哥来。藤原太郎看了妹妹的着急,叹气又有一丝隐忧,忍不住说:“他和你非亲非故,你担忧他干什么?”樱子一时语塞,只得说:“我不管,反正如果他有事,我和你没完。”说完了瞪了哥哥几眼,就又跑到路口去看去了。真是望穿秋水,愁断肝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