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上有明月！ 第28章 第 28 章

在船上掌舵的自然是杨爷爷，他在海上打了四十几年的鱼，从来没有说触礁过一回，算是海上少有的老把式。

有些游轮在涨潮的时候，摸不准进码头的底下情况，还会叫他上船去指导，认路的技能可谓是杠杠的。

几个小孩见他握着方向盘，轻轻一转，船就从来往密集的船只中灵活的穿了出去，像一尾灵活的鱼，生长在海上，怎么遨游都行。

皆眼巴巴的看着他。杨爷爷那里能抵挡的住那么多的星星眼，心软到不行，只能干巴巴的解释道：“你们现在还小，摸不到，也转不动的，以后大点先，不然撞了，咱今天都不用出去玩了，去，小百万，带他们去看海。”这才人把给打发走。

有了发动机的驱动，在速度上来说，就是不一样。不一会，他们就远离了熟悉的码头。

杨爸招呼几个小孩过来和他整理渔网。偶尔还抬头看看船开到的附近是否有鱼群，打算准备下网试一试，顺带露一手。

但出了浅海码头，水不再是清可见底的碧绿，船底的环境也变得复杂起来，不是经验丰富的打渔人，

基本上看不出鱼群带在哪里。

现在可不比后世，能用声呐探鱼器追踪显示水下的水深、水温、鱼群的深度和水底的结构等，基本纯靠打鱼人的眼力和经验。

就杨爸这种，早就不上船打鱼很多年，常年在外跑货的“假疍民”，

问他周边的水路和陆路哪里好走，哪里要交的过路钱多，周边各地的市场怎么，他可能还懂点，能说得出两句靠谱的指导。

但你要问他，一个渔民该具备的知识，哪里的海域，什么时间段，有什么样的鱼群比较多，

他大概只能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人直傻乐。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算得上是半个假渔民，手艺生疏到不行，全靠吃老本，又名童年的回忆，

勉强用点假把式在这些小孩子面前装个样子。

他记得小时候跟着他爹上船出海打鱼，就是这个样子的，先勾网上支架，接着在慢慢的摇鱼船放网让网散开来。

但是这个渔网的头在哪里？他怎么找也找不到！还差点把整只手都绕成了一层薄薄的渔网手套，也没把能放下去的头给找到。杨爸暗道不好，完犊子，这回更乱了。

悄悄抬眼看看围在他身旁认真开网的小朋友，都在做事，没人发现！

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让自己的手在网内小心的穿梭，按捺住。

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给解了出来！幸好没有打结！不然丢脸可丢大发了！

在舱内掌舵的杨爷爷，看得一清二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们杨家以后的渔船到底该交给谁管呀？打鱼的都不懂怎么伺候船上的网，怎么看海底的鱼？

以后哪怕把家业给交出去了，估计也只有被人蒙的份吧？

人家说这鱼难打就难打，说它少就少！

唉~！算了，光城里的生意都有的他忙活了，这些传统手艺不会也就不会，那么辛苦的东西，还是不碰了，让他在岸上折腾算了。

就是恼火他，不会下网打鱼还没点眼力劲。

刚才又有一群不成型的小鱼群在眼前飘过，坐在外面，离船杆最近的杨定坤，就跟眼瞎了一样，

眼都不眨一下就看着它们游过，真的是不知道让他该说些什么，只能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呀，杨爷爷感慨的摇摇头。

不仅是他，还有一同上船的几个大人。有两个都是在海上飘惯了的，哪里深多少，是什么种类的鱼群在聚集，

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打鱼的本事并不比杨爷爷差。

见此，不由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要把祖业都给丢了云云。两人在船尾吸着水烟，咕噜咕噜的响，说话的的声音又小，在甲板上忙活的几人都没有听见。

见他们愁苦，还以为是大人间普遍的烦恼，又嘻嘻哈哈的忙活起来。

终于，在又路过一处鱼群的时候，甲板上，不论大人还是小孩，皆没有动作。

杨爷爷忍不住了，慢慢的让船速给降下来，伸个头出来，对着杨爸就骂：“衰仔，扑街啊你！东南方向那里不是有一群？

那怕没看见，上面已经聚集过来的海鸥也不见？你现在到底有多瞎啊？怎么还不下网？你今中午想吃什么的？

我跟你说，船上可没备有吃的！”

杨爸闻声望去，一脸恍然大悟，还真的是呀！他居然看不到，还真的是愧对祖宗！居然把祖传的手艺丢了个干净。

但他很快就稳住了，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好像见过很多世面一样，丝毫没有刚才的惊讶和恍然大悟。

反倒杨万和几个小孩子一脸惊奇的靠在围栏边，“看呀，下面有鱼群。”

“还有彩色的呢！”

“诶，那个是水母吗？怎么是透明的？真好看。”

“别看咯，来，下网了！”说着，杨爸忙招呼几个孩子散开，和停好船出来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的杨爷爷，外加刚才一直在船上抽水烟的两个大人，启长青和秦虹的父亲，一人抓着渔网的一边，双手一挥，就把网给洒了下去。

几个小孩看的目不转睛，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拉网上来，有些疑惑的扭头过来。

杨万好奇的问：“这就完了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收网吗？”

杨爷爷笑道，“当然不是了。”

摸了摸自家孙女的头，拿出细细的麻绳，和善的笑笑，“待会儿呀，启叔叔和秦叔叔还有杨叔叔，会带你们下海去抓鱼，

但是呢，一个叔叔要看两个小孩，海下又危险，所以，这跟绳是用来绑在你们腰间，同时，它的另一头绑着的是带你们的叔叔，

记住，海底看着平静，但是，底下的水可并不温柔，随意一推，就能把你们给推远，所以，这条绳一定要绑好。”

众人看看腰间紧系着的绳子，另一边都和带自己的叔叔连在一起，扯了扯，还挺紧的，非常乖巧的点点头。

“这条绳子是不长，但也足够你们遨游海底了，你们刚出远海，能下潜的范围也不会深。”

杨万乖巧的举手，“不深是多深？”

“你爸我这样常年不下海的可能差点意思，但像你启叔叔和秦叔叔这样常锻练的好手，一个猛扎子，能下你们刚开始的四五倍深吧。”

几个小孩惊呼，“总之，今天，你们先在这片海域试试，这片海域的波涛还不算很凶猛，不对，应该说，

基本上，我打鱼那么多年，就没在这片海域见过有船高的波涛，等你们下潜到，大概能看到海底的礁石群，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基本就差不多可以换地方了，

记住，这条绳子有多长，你们的活动范围就有多大，切记，一定不能远离大人的视线！”

几个孩子重重的点点头。

杨万混在其中也不例外，同时不禁有些疑惑、奇怪，不是说，今天是带她出来玩，顺带见识一番的吗？怎么还带任务的呢？

他们试下过海，但都是在镇子不远处的海滩上，下的海能游多深？在靠近海滩处的浅海下，再深的水 ，也没膝盖高，弯腰，伸手就能摸到海底的沙石，珊瑚礁。

整体清可见底，什么珊瑚、石头等，清晰可见，遨游的时候半点不怕被撞。水流也不湍急，是属于，只要是镇上的小孩都敢下，甚至是常去玩的地方。

看现在渔船的停靠处，应该算是近海的远处，但又还没到要能看见远海的警戒线处，但听她爷爷的话也知道，不算浅。

海底的礁石总是崎岖的，所以有些地方看着不深，但一个错眼，多挥了两手，游过去，也许就能见到深不见底，甚至连阳光折射都浅了很多的深海海域。

要是有深海恐惧症的人遇上这样的景观，能直接被吓晕。

几个小孩跟着大人，从渔船的另一边，没有挂上渔网的船边，一屁股坐下。

还没起身，启长青他爸就嘱咐他们，“等会深吸一口气，下去了，就一点点的，慢慢的放气，不要着急，放的越慢，你们在水下呆的时间久越长，慢慢练，练多了，以后下的就深了。”

乖巧的杨万又有疑问举手了，“这里的水，好像比码头边的还要急，我们下水后怎么开眼？有像玻璃一样的镜片能让我们带在上，再下水嘛？”

“没有 ，你说的是潜水镜吧，那些东西要到市才有可能有的卖，现在嘛，你们先下水试试，反正也去不了多深的，不行再说。”

“那呼吸管呢？”作为带队人之一的杨爸听得额头突突的，“好了，今天什么都没有，就是带你们来练的！”

说着，率先跳入海中，还坏心眼的扯了扯绳子，杨万被迫跟下饺子一样，扑通一声，毫无防备的就入了海，呛了一口，喝了个饱，确定了，她一定是亲生的。

后面的人见状也一个个扑通，扑通的坠入海中。一下海，往下看去，幽暗又深不见底的海底，看得人直发憷，什么浅水处的美好都不见了。

要是有深海幽闭症的人来到，估计能被吓个半死。

但小孩子嘛，从小就心大。

很快就被海底各色的动物吸引去了目光，感觉眼睛都看不过来。要不是不能开嘴，他们能，哇~！~！哇~！哇~！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