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 第44章 第 44 章

段方景：“？”

话音未落，蒋楠笙已经端着蛋糕绕过讲台往他这边走来，把蛋糕放到了他桌上：“你还没拿吧，给。”

段方景猛地抬头看了看习惯性笑着的女生，又低下头，看着蛋糕眨了眨眼，没有动叉。

蒋楠笙没理解他的动作，反应到说不定他和她一样不吃蛋糕，所以才没有拿：“啊……你是不吃蛋糕吗？”

段方景虽垂着眼，但以蒋楠笙对这张能看清的脸的敏感程度，一眼就能注意到这张脸上发生的变化。

他表情无异，眼尾却红了一点，不仔细压根看看不出来。

嗯？

不是吧？他这是……要哭吗？

面对奶油和热量，她一个想吃但不敢吃的人都还没哭呢，怎么，居然有人抗拒到只是看着都受不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蒋楠笙后背“突突”直冒汗，她不是没听过人哭，但亲眼所见绝对是第一次，而且见的还是个男生。

（？）

“我的问题，”蒋楠笙弱弱伸出手指想把蛋糕挪走，试图掩饰自己的“多此一举”，“你要不就当没看到……”

“谢谢。”段方景声音低哑，能听出他强压着哽咽，话语间却示意把蛋糕留下。

“可以吗？”蒋楠笙特地弯腰看他，“但你这反应好像不太对。”

“可以，”段方景欲言又止，声音很轻，“我就是……很久没吃蛋糕了。”

吃不上蛋糕惺惺相惜的两个人瞬间有了共同话题。蒋楠笙算了算，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做安慰：“很久？能有我久吗，我都差不多五六年没吃过蛋糕了。”

自从她加入市队，为了不在团体赛拖队友后腿，在训练方式和饮食上，都在最大程度上做了调整。

不过她这算不了什么，为了击剑对自己要求更严苛的可是岑……

蒋楠笙表情一僵，舒了口气，听到段方景轻言淡语回了一句：“差不多吧。”

“啊？”蒋楠笙举出个最常见的例子，“你都不过生日的吗？”

过生日总会吃蛋糕的吧？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段方景“嗯”了声回答。

嗯？他居然说了“嗯”？

想想最初碰到他一个人打点滴，其实早就有迹可循。还以为“美强惨”只是个人设，但要真只是个人设就好了。

蒋楠笙心里说不上的堵。

性子慢热的人，憋的时间久了，难免也会渴望有人愿意倾听。

想找个人分担，又怕叨扰到对方的情绪。

段方景点到为止，仰头抬了抬眼，消散掉那股情绪，想装无所谓开口，说一句“逗你的，你还真信”，蒋楠笙的声音却笑着，但无比认真出现在他之前：“没事啊，下次我给你过。”

心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击溃了那道虚无缥缈的防线。

上一次听见“我给你过生日”这句话，还是段誉军提到的，他承诺，他会早点下班陪家人一起吃饭，他也确实做到了早点回家，却是翻箱倒柜，掀了一片狼藉。

“噗，我听到了什么，”苏文新回座位恰好听见，在蒋楠笙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靠，你怎么不说给我过啊？”

蒋楠笙偏过头，看他的视线由集中注视到分散朦胧：“你再说，我哪年没参与过？”

于是，一场由过生日引发的辩论由此展开。

苏文新狡辩：“你要这么说——”

好吧，确实也没毛病。

……

没人再提这个话茬，它便像个玩笑，淹没在拼凑成句的汉字之中，不成想只言片语，轻易扰了某人心智。

她对谁都很好，不只对你一个。

段方景在心里默念，可他还是会被这份看似雨露均沾的举动，触动了情绪。

“叮咚——叮咚——”大课间匆匆过去，姚慧带着收获满满的祝福，走出了教室。

蒋楠笙和苏文新的辩论暂时终止，后者说：“歇会儿，下节课继续？”

“不要，谁跟你继续，”蒋楠笙嘴皮子可没那么厉害，见好就收，“回座位了。”

“你不吃吗？”段方景指着自己桌上的蛋糕，“又是忌口？”

“是啊。”蒋楠笙嘴上这么说，但哪儿有真不馋的道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用另一个事物转移自己的注意。正巧此时，灵敏的嗅觉嗅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气味不受阻拦，应该是从窗外飘进来的。蒋楠笙往窗外看去，路边的小摊已经开始支起，烤红薯、肉夹馍等各色小吃使出浑身解数，期待着在下班放学晚高峰中达到客流量顶峰。

“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很爱吃，还不如——”蒋楠笙迅速敲定好转移目标，“一会儿放学买个烤红薯。”

烤红薯绝对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味道不错、对她而言也不会觉得吃着有负担的小吃了。

二遍铃还没敲，下节课的任课老师已经进了班，蒋楠笙朝段方景一笑，回答完毕，加速回到自己座位。

段方景的视线在女生坐回座位后才移到蛋糕上，用叉子轻轻抿了一口，端起放到了左上角的书架旁边。

味道很香，不算甜，甜不过烤红薯。

只是看着块蛋糕，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

段方景不懂。

这是有多想吃。

至于蒋礼礼本人表示，一开始真的只是个借口，但话一出口，好像还真有点想吃。

大多数时间她一日三餐都是吃队里食堂的餐食，额外牛奶水果辅助，极少再有其他开小灶的情况。

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

……

然后，想着想着，变成了非常想吃。

蒋楠笙想了想，决定放学路上买一个，带到基地食堂吃。

可惜天往往不遂人愿，最后一节课生物又留了小测，试卷一发，让同学们第一节晚自习前做完，课代表课间收上去让她判卷，顺便把答案发了。说是第二次月考重点，没时间讲，有问题地拿到发下的小测去三班问，生物老师的晚自习。

蒋楠笙接过卷子，最近为了联赛训练加时，她回家本就没剩多少时间刷题复习，现在又多出了张小测。

“呼，很烦。”她耷拉下脑袋，但也无奈，好在训练时间固定在七点开始，还能给她做完卷子再去训练的时间。

小测题量不大，和开学初的那套差不多，但蒋楠笙最近的复习有所成效，没像之前那么费劲，但是做完差不多也快六点半了。

“礼礼，你每天几点训练啊？”唐雨记得是七点，但蒋楠笙这段日子走的时间实在是太“参差不齐”，她都有点不确定了，“不着急吗？”

“不，是非常着急，”蒋楠笙放下笔，匆匆忙忙收拾，要喝口水却发现水杯里没了水，想去打又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干脆不喝了，“唐雨，麻烦你一会儿帮我交一下小测，谢谢！”

“嗯，好，”唐雨点头，人已经带着风跑了出去，“哎，你慢一点！”

高三晚自习比其他年级早开始半小时，这会儿班上差不多坐满了人，也渐渐安静准备自习，蒋楠笙这一走动静不大，但足够吸引有心之人的注意。

段方景慢条斯理把蛋糕吃掉，和忙的连口水都没时间喝的蒋楠笙形成鲜明对比。

高三晚自习一共三节，从六点半开始，上到十点。期间第一节课间代表收卷，第二节段方景去找生物老师沟通竞赛的事，帮忙把小测拿了回来下发。

发到某张时，行云流水的字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不似赛场上的磅礴，相反，字体娟秀有力。

卷面整体回答的不错，虽然有几个简单的填空出了错，但一看就是因为马虎，大概是写的着急没仔细读题。

有进步。

段方景连姓名都没看，把卷子放到靠门那排空着的那个座位，用桌面上的笔记压住小卷，然后继续下发下一位。

没压住的一角透出姓名：

【蒋 楠 笙】

很普通的一件事，但很快段方景发现，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并不简单。

课代表在黑板上誊抄答案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的是，蒋楠笙怎么看到答案。他甚至准备举起手机拍黑板上的板书，但很快停止了这个动作。

唐雨会帮她的，轮得到你？

想到这点，段方景拿出手机的手默默收回。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模糊界限，逾越了名曰“同学”的距离。

这天的晚自习格外难挨。

总算等到下课，段方景挑了两张卷子塞进书包回家做，桌上剩下的蛋糕纸盘他还没扔，顺手拿着往外走。因为八班挨着教学楼里的直梯垃圾桶，连接着整栋楼，所以教室里没设置专门的丢垃圾区域，想扔出个后门就能塞进直梯。

丢垃圾的时候，他脑袋里自动播放课间，这蛋糕是蒋楠笙递给他的。

甚至连路过校门口的烤红薯小摊，他都忍不住去想，蒋楠笙到底有没有吃到。

蒋楠笙蒋楠笙蒋楠笙，哪儿哪儿都是她蒋楠笙。

如果以前只是偶尔想到一个朋友，现在怎么变成了总是想到。

段方景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不想了，绝对不能再想了，”段方景平心静气，“回家，对，我要回——”

“刚出锅的烤红薯，”小贩吆喝着，对迎面放学出校的学生们笑脸相迎，“同学，来一个吗？”

不，他才不要——

段方景在心里反驳，实则手上的动作迅猛真实：“……好。”

点头，扫描，付款，支付成功，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然后他把烤红薯塞进外套口袋捂着，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漫步，走着走着走到了市中心繁华的灯火之下。

直到走到某个建筑附近，竖排logo经由落地照明灯的光，映照出“宜禾市击剑训练中心”的字样。

心里莫名其妙的疑惑。和上次考完试直奔蒋楠笙比赛现场如出一辙。

段方景仰头，将一切收进眼底。

他想。

他一定是疯了。

疯了好，疯了妙，疯的我扒开老板的脑子问“你到底想看什么样的报告”（歪嘴战神邪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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