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燕点头道,“边承侯是今早去的宫中。”
林微宜:“那他可赶上了早朝?”
“他去时应当是没下朝的,”谢燕道,“但宫中并没有他上朝的消息。”
林微宜笑了笑:“他当然不会上朝。这么大早上的往宫中赶,怕是想去讨债的,京都可欠了西南不少军饷。”
“如今段行禹和左既白俱在京中,世家那边定会有人出来添乱,毕竟年年这位边承侯回京的时候总有些事要缠上他,”林微宜颇有些无奈,“大抵是揪着他不放了。”
谢燕挽了挽自己的袖子:“他抢了世家的权,自然是揪着他不放了。”
林微宜将纸镇移开,把写好的字晾在了窗下的晒书台上。她的字学于太后,学的是行楷,欹正相生、流畅自如,雪白色的宣纸上一行大字入目惊心——一萧一剑平生意[1]
纸被放好后,林微宜转过身来,对谢燕道:“该入宫了,叫崔玉跟着我吧。你去留意一下随王府的动向。”
谢燕:“是。”
林微宜到晏清宫时,广和帝正在批折子。叶福见到林微宜,福身行了一礼,赶忙进去通报。
今日的天色尚好,出了点太阳,林微宜穿着黛青色广袖襦裙,带镂空白玉龙凤簪,配了一个牡丹花鸟纹银香囊,橘黄色的暖意照在她的侧脸上,愈发显得端庄柔和。
一会儿,叶福出来了,对林微宜道:“长公主里边请。”
林微宜点点头,叫崔玉在外边等着她,然后进了晏清宫。
广和帝听见林微宜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微宜来了。”
林微宜福身作礼:“女儿给父皇请安。”
“嗯,”广和帝用朱笔在奏折上圈点着,“赐座。”
叶福立即搬过一个软凳,请林微宜坐下。
“今年怎么不往外面跑了?”广和帝放下批好的奏折,“之前天天在外头瞎逛。”
林微宜前些年不喜待在京都,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外面。南至怡南,北适淮州,她几乎踏过常齐境内的每一寸土地,见过那些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也目睹过腥风血雨、民生罹难。于是她回到了京都。安天下,需先肃朝野!
“到底京都中才是家,”林微宜笑了笑说,“哪里有在外头不回家的理。”
广和帝点点头:“京都中才是家,这话到是不假。你这些年到处跑,可有遇上什么稀奇的事啊?”
广和帝是先帝胞弟,原只是个闲散王爷,先帝临终前疑其子而不立,便将这皇位托到了他头上。这么多年他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可到底是没完全改掉年轻时的性子。
“稀奇事到是不曾遇到,”林微宜想了想,“从南到北能看到的也不过边塞苦寒、中部富裕,都是些平常事。只是先前到怡南时,瞧见边承侯与修机甲的赖钱,有些意外。”
“与修机甲的赖钱?”广和帝饶有兴味,“怎么赖的?”
林微宜笑了笑,说:“不过是耍赖罢了,说什么军中无钱,他都快带着西南边军吃土了。女儿只是觉得边承侯做统帅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林微宜这是替西南边郡讨钱来了。
广和帝微微一哂,瞧了瞧窗子外面:“也就是今年,菊花开的不如往常好。”
“其实年年都一样,只是父皇不常看罢了。”林微宜却没看窗外的菊花。
广和帝转头看向林微宜,少顷:“西南边郡是草场,他们身后的怡南也有良田,哪里像是缺钱、缺粮的样子。”
“段行禹到底是少年性子。”广和帝道。
林微宜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广和帝分明知道西南边郡是个什么样子,怡南的良田都在那些官吏的手里,下头的百姓尚且贫苦,又哪里有边郡将士的份。西南虽是草场,可又如何养的了几十万大军。
林微宜的脑海中又响起很多年前广和帝与太傅说的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可江山不该被放任成这般浑浊。如此以往,哪需外敌入侵,这万里河山就先在自己人手里支离破碎了。
[1]出自清代龚自珍的《漫感》“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回学校了,超多事要干,所以这几天没更[可怜]先放一点,明天正常三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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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择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