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景的星星 第3章 就这样吧

沈星洗漱好，趴在床上跟盛域不咸不淡的聊天，她问心无愧，他们内容就是两个许久未联系的老同学聊天范畴，你的专业如何，学校如何，如此之类的。

“要不周末我来找你玩？”她输在屏幕上的‘好’字一直没有发送，这是不是性质就不一样了，沈星托着腮妄图揣测这个模糊的边界，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是那样的清晰，而现在他们竟变得如此模糊。沈星在床上翻来覆去排列组合一般模拟着同意与拒绝的结果，不能让他来，自己有男朋友这个事情要让对方知道，她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劈腿，无缝衔接的女孩，而这个对象不是方乾生，而是盛域。

沈星从床上坐起，昏暗的台灯把她的身型投射成了一个巨大的倒影，而影子一动不动，她回，“你交女朋友了么？周末不用陪她么？”果不其然她收到，“没啊。”于是她又打上自己斟酌了好几遍的句子，“可我要陪男朋友去拍照。下次约上姗姗一起？”果然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她坐在床铺上，铁制的床铺突出的一部分硌的她腿疼，忽然很没有力气，眼前一片迷茫，她都在干些什么，每天都在努力的选择和前进却还是越来越乱。

沈星颓了一天，傍晚许久不现身的室友真真回来了，她提着一袋饭，是门口那家饭店的，丢在沈星桌上，“你男朋友给你带的，”“谢谢。”

真真还是留着短头发，只不过应该是烫过，看着柔顺了不少，她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她嫌弃宿舍公用的洗衣机脏，所以每次都是拿回家洗了之后再拿回来。“你也是低调点，万一分手了多尴尬，毕业就分手的也不是没有……”

沈星盯着天花板出神，毕业就分手么，方乾生还有不到半年就毕业了，所以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分手了，毕业就分手原来也有可能是有人不想充当那个薄情寡义的角色罢了。

她爬起来吃饭，“你吃了么？”她打断真真说的话，“吃过了。”门口的饭店炒的菜一如既往的咸，真真收拾她的柜子，沈星看到柜子里的衣服，规规矩矩的叠好但是摆放又不得章法，“冷么？”“下雨了，当然冷了。”

沈星有一次在电梯里偶遇过真真的妈妈，她们并没有站在一起，可沈星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跟真真的差别就是，她化了妆，面部有些衰老。或许是因为妈妈的原因，真真带有优越感的同时又啰里八嗦，说出的话有时让沈星觉得比她那些亲戚的话语还要悠久而糜烂，可她自己却是单纯幼稚的，这么强烈的反差有时竟然让沈星生不出讨厌的情愫。

她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把这些东西残存的渣子过滤到自己身上，而沈星恰巧是那个见证者。

在那晚之后，沈星觉得轻松不少，因为她只要等到方乾生毕业就可以分手了，她如常的上课，看窗口翻飞的窗帘都透着一些灵动。

“阿星，你是不是会化妆？”“会啊。”明知故问，他们约会都化了多少次妆。“江湖救急，化妆师临时来不了了。”

她翘掉了下午的课，带上自己的化妆包直奔方乾生给她发的地点，南城众多高中的一所，沈星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所高中。

沈星要画的就是这五六个高中生，她松了口气，应该很简单，他们刚刚模拟考结束，想要单独拍照留念。

她一边画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三男三女刚刚好。拍摄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沈星反倒被拉进另一个方乾生的饭局。方乾生也仅仅只比她大了两岁，她不知道他从哪生出这么多的饭局。而让她更惊讶的是，烧烤店里还有她曾经的室友，魏潇。

魏潇只是跟沈星点了个头，然后就继续加入他们的话题，他们似乎很熟。烧烤店里乌烟瘴气，沈星扎了个马尾穿了件暖黄色的卫衣，低头玩手机的样子显然跟这里格格不入。终于挨到饭局结束，她不想让方乾生难堪，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方乾生和沈星跟他们一行人告别，选择了两条路，沈星被熏的头昏脑胀，忽然出门又觉得冷，她只想赶快回学校。

方乾生拉了拉沈星的手，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阿星，你是喜欢我的吧？”沈星诧异，舌头都打着架，“喜……喜欢。”她看到方乾生微笑，眼角都有笑意，可表情似乎又有沈星看不懂的东西，“那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好不好？”语气好像在哄小朋友，沈星下意识的重复，“什么叫不回去了。”

与他们一街之隔的酒店此刻正透露着紫色的幽怨的光，上面的大红唇按点上班，一闪一闪的。沈星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她也明白了魏潇为什么没跟她们走同一条路。沈星摇了摇头，一言不发，那里看起来很脏，好像要把她吞没了一般。

可是方乾生不肯走，一直求她。沈星攥了攥手指，越是求她，她越是不愿意，对未知的恐惧与少女的羞涩以及对方乾生的无感让沈星没有一丝犹豫，不肯松口。

方乾生忽然就问她，语气里有着莫名的不屑，“你真的喜欢我么？”，沈星仍旧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后来方乾生哭了，她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眼泪，硕大而晶莹，跟女孩子的别无二致。

方乾生在沈星里最后的样子是带着一点不甘心的和绝望的，可是明明半个小时前，他还会把烤好的鸡翅和玉米拿给她，半个小时候后他们的关系就破碎了，沈星茫然的坐着末班公交回学校，沈星求着宿管阿姨放自己进来，她呆呆的望着聊天窗口，算了，就这样吧。

她的人生本就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就这样吧，是他父亲的口头禅，竟然有一天也变成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