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山山庄,峪城的一大知名庄园,其中沧海月是山庄的一座偏园,位于主庄园的右方。
山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吸引各地的人来此参观游览,于是山庄的主人将主庄园与偏园用一堵高墙分隔开,偏园连同相傍的湖景山林自此成为风景胜地,中式风格的建筑则改建成五星级酒店,起名沧海月。
偏园门口,石墙上挂着一眼看上去就不一般的木质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逍遥洒脱的大字——沧海月。
山庄的停车场建在山庄门外,庄主似乎是有意不让来来往往的车辆坏了庄园里的宁静。
陶语应和那仨捣蛋家伙一起打了辆车过来,准时准点到达了山庄大门口,哪知谭泽毅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着。
马嫦绛刚从车上下来,看到几个平常只能在直播间隔着屏幕可望不可及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眼睛顿时闪闪发亮,三步做两步跑到了他们面前。
“面瘫男神!”马嫦绛的第一反应直奔着谭泽毅而来,而后才注意到了凤谈擒的两位主播,跟着招呼另外两人的网上名称:“啊,K哥!胡子哥!”
这一个哥那一个哥叫得可亲热了!这种迷妹式自来熟的声音听到耳里倍感亲切。
直播间红了,满世界都有人认识自己,这种知名度引起的效应并不让人反感。
牛必选和罗澎跟在马嫦绛身后,也跟他们三人打了声招呼,无需陶语应作为中间人给彼此介绍,这三个大学生的社交技能直接拉满,没话聊都能找话聊。
“哥,我可是凤谈擒的忠实粉!”牛必选逐个握手,边握边说着,“从你们做小品Reaction视频开始就一直关注你们了。”
听到这话,黄州轲和胡智庭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眼。他们俩向来有点自知之明,凤谈擒能火爆绝大部分是靠谭泽毅而火起来的,若是牛必选冲着谭泽毅说是他的忠实粉丝他们都能接受,可刚才两人分明听到面前的大学生说的是“凤谈擒”的粉丝,而且关注时间也在爆红之前。
“小品Reaction?”胡智庭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都带了丝敬佩的神色,“那你都能算是我们的骨灰级粉丝了。”
牛必选咧嘴笑:“是骨灰级了,还是坐头排的那个。哥,我可喜欢你们幽默的谈吐,其实我一开始也想做娱乐型主播。”
“想跟我们取经?”黄州轲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咱俩加个微信呗,平时你做视频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问的都可以找我。”
“欸!好!”没想到黄州轲这么好说话,真人跟视频里呈现出来的形象别无二致,牛必选像是中了头奖,赶忙从兜里拿手机出来。
罗澎扶了扶镜框,怯生生地挪到胡智庭身边:“那......智庭兄,我可以......”
“加微信是吧?”看着这个文绉绉模样的男孩也拿出手机来,胡智庭爽快地说:“来了聚一起就都是朋友,加!”
马嫦绛见这俩兄弟已经这么快跟凤谈擒俩主播热络起来,自己也不能落后半步,拿起手机就往谭泽毅面前凑,嘴里叽喳个不停说着些什么话。
如此和谐热闹的场景里,被排除在外的陶语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都说现在大学生普遍社牛症,这咋不是传染病呢,她也想加入这个庞大的家庭里!
陶语应看着这胜似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场面,自觉地拉起了行李箱拉杆,里面装的是她和学院派土剧的一些摄像设备。
嘿,还别说!她觉得自己拉杆的样子挺像这庄园里给人提包的礼宾服务员。
走了一段距离,马嫦绛从后面跟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沉默无言,与十几秒前的咋呼形成对比。
“怎么啦?”陶语应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
“自闭。”马嫦绛生无可恋地说,“没加上微信。”
“啊?”陶语应回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撞上身后谭泽毅的目光,她立刻收回眼神:“你那面瘫男神没给你呀?”
马嫦绛抿着嘴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有必要再强调一遍吗!
陶语应闭上了嘴。
没想到,她自以为接触的谭泽毅面上虽冷漠,但每次说话态度都还算温和好商量的,原来还是有点冷不防的距离感。
走进庄园大前院的喷泉前,有接应人迎了上来,胡智庭与来人交涉中,其余的人便在旁边等待。
黄州轲的视线与陶语应对上,两人时隔多年的两眼相望,仍是熟悉的那一幕“谁特么认识你”的陌生感。
“我和你也算是好久不见了吧。”黄州轲朝她扬起下巴,一股调侃的味道袭来,“你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是这头发染得吧——更耀眼了一点。”
陶语应往他头上一瞥:“你也没什么变化,就很......摇滚。”
黄州轲听言,扫了扫那头蓬松的金棕大卷毛,朝她抛了个媚眼,自恋地问:“怎么样,帅吧!”
黄州轲一边喊一边大幅度动作地往后仰,丝毫没有顾虑到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几个穿着正式服装的人经过他们身边,其中或提着小提琴箱或背着大提琴盒,不免把旁边这个聒噪的摇滚男孩看了眼,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陶语应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地对黄州轲说:“你看,你这造型把这几个搞古典的给整不会了。”
哪知刚一个转身,她发现离自己几步之外的谭泽毅一直在盯着她,眼神很淡,却能感觉到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难道她刚刚说话的样子又被他看见了?
陶语应嗓子一痒,急忙轻咳一声,顺便假装没看见并移开了视线。
谭老板的视线似乎锁定在她身上,余光中能隐约感觉到她每走几步,那道视线就随她移动几米。
陶语应:“......”
这尼玛是个自动跟踪监控吧?
“大中午都饿了吧,已经订好了餐厅,一起进去吧!”胡智庭算是最先反应过来主持住了局面,让大家先行进去室内再说。
陶语应没有停下脚步,气定神闲地往大门里走去,因为自己被某“跟踪监控”监视着,她只能装模作样带着自信的步伐,迎风而上。
庄园的一层被装修成五星级酒店大堂风格,除了在大堂里接应顾客的服务员们,来此消费的人大多正装革履,容貌焕发,一看就是豪门世家派别的身份,倒有些令人觉得不真实,好像隔着层屏幕在观赏着电视剧里的富豪贵族在端着样子。
他们一行人被引进一个偏厅,走进那扇拱形门内,敞亮的厅室映入眼帘。这里的装修风格跟大堂截然不同,雅致古典的木材质被运用在廊柱、地板和房梁上,装饰物很少却精致,会客区有一面落地玻璃门,门外是被独立围起来的小院子,花团锦簇,阳光洒在绿叶上折射进屋的光线带了点别样的色彩,将整个大厅照得很明朗。
这个偏厅也不能算偏厅了,走进来才知道,里面的格局几乎有商品楼三房一厅的面积大小,除了这块会客区外,往木门里走,是间宽敞的欧式饭厅,饭厅中央摆着一张能容纳十七八人左右的长饭桌,一盏蜡烛台放在长桌的中央,颇具欧洲古典风范。
“大家随意入座。”谭泽毅摆手请她们就座,话音刚落,他就示意了身边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女人准备上菜。
那个穿西服的中年女人大概是特意来接待她们的总管,看到了谭泽毅的眼神,她微笑着颔首应了一声,轻悄悄地退出门外。
学院派土剧的三位学生和凤谈擒的俩主播已经入座,长桌头尾不设座位,于是这俩团队自然是以团队为一边就座,还十分默契地空出了第一个位置,陶语应和谭泽毅便无需考虑其他,分别面对面坐在两个团队的首席位上。
陶语应刚坐下,谭泽毅也顺势在她对面入座,两人的视线很自然地碰撞在一起。
当那道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看过来时,陶语应下意识觉得他只是碰巧视线落在坐对面的自己身上,下一秒应该就会移开,哪知他直至入座后也没有移开视线。
“好久不见。”他忽然对她说道。
“嗯?”想到从刚才到现在,这是谭泽毅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大抵是跟她再次见面的礼貌性问候,虽然说现在才打招呼有些迟了,不过陶语应还是顺着话回他一句,“是呀。”
坐在谭泽毅身边的黄州轲朝两人瞧了瞧,想到上次谭泽毅自告奋勇要去找陶语应的事,推算了下时间,也才过了一个星期。
“不是吧,一个星期没见就叫好久不见啊。”黄州轲意有所指地嘟囔,“你说的和我说的‘好久不见’感觉都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谭泽毅转头看他:“怎么说?”
黄州轲似乎总会在一个很奇怪的点上较劲:“我和她的‘好久不见’是按年算的,你跟她才多久,就七天?八天?”
陶语应看着斜对面的黄州轲在谭泽毅面前比着七和八的手势,随着手势耸肩的动作搭配上他那张平常在Reaction视频时习惯性的扬长式语调,不认识这俩的人会以为他这是在标榜自己暗讽他人呢。
谭泽毅平静地看着他说完,垂下眼眸思量片刻,再抬头时,很认真地纠正他。
“是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