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报告里可没有提到。”听到结衣的这句话,哪怕是富冈义勇,脸色也微微一变,“结衣小姐,请你详细地说一下,除了您父亲之外,还有谁失踪了。”
“是……佑树……”结衣低声回答道,“父亲失踪的事情瞒不下去以后,几乎所有门生都不再来了,除了佑树之外。”
“佑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来道场练武,而且那天,他还不停地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结衣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点哭腔,但少女很坚强,没有哭出声,只是压抑着悲痛,继续说道,“但是第二天,他的母亲找到道场来,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佑树也失踪了……”
说完之后,结衣双手掩面,终于忍耐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也是从那天起,镇子上甚至传起了家父变成鬼,将佑树吃掉的谣言。”发泄之后,青年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以手托腮,皱着眉托补充道,“如果你要问那个叫佑树的家伙是谁的话,他的全名是尾崎佑树,是我们道场里拳法最好的家伙,也是小妹的相好。”
“这和其他道场很不一样。”富冈义勇沉吟道,“其他的道场,除了馆主本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失踪,看起来猗窝座这个家伙,对这家道场的态度似乎十分暧昧。不仅是馆主,就连拳法最好的门生也不放过。”
“喂喂喂!”藤丸立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惊恐地道,“我可不要……”
“当然不用你,猗窝座已经见过你,如果是你露面的话,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富冈义勇摇头道,“只有我才合适。”
“结衣小姐,还有……”说着,富冈义勇瞥了庆藏兄妹一眼,道,“虽然时间很紧迫,但我需要你们明天重新把道场开起来。”
“富冈先生……”结衣抬起头,她似乎意识到了富冈义勇的意图,不禁低呼了一声。
就连青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家伙,不会是想要以身作饵,引诱那只鬼出现吧?”
“那只鬼从来没有见过我,再加上他对这个道场的人的兴趣。”富冈义勇淡淡地说,“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优势,这也许是我们能够斩杀上弦的契机。”
“我明白了。”卫宫点了点头,“在你拜入道场的这段时间里,我和御主都会尽可能地隐蔽起来。”
“但同样的。”安徒生笑着补充道,“如果故事编得太假的话,读者是不会买账的呦!如果你们兄妹两个还是如此消沉,再加上道馆里还是这样一片狼藉的话,是不会有人愿意拜入这种道场的。”
说起道场的荒凉,青年的脸不禁为之一红:“近些日子以来,我确实疏于打扫……”
“不用担心!”藤丸立香举手道,“如果缺少打扫的人手的话,我这里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喂……”听到这句话,卫宫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妙,“御主,你不会……”
……
总而言之,在卫宫的帮助下,等到第二天的阳光洒下时,就连挂在门口的门匾也焕然一新,在阳光的照射下,门匾上的“素流道场”四个大字甚至反射起了金色的光芒。
短短的一夜过后,道馆中也彻底没有了立香刚来时的死气沉沉,就连庭院里的盆栽也被剪掉了枯黄的枝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富冈义勇脱下了鬼杀队的制服,换上了一身练功服,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道场之中。
名为庆藏哲也的青年也换上了练功服,一改昨日颓废的醉态,正襟危坐于练功房之中。
面对着唯一的“弟子”,庆藏哲也咳嗽一声,道:“我们素流道场练习的拳法名叫素流拳法,接下来,我将逐式地将拳法教给你,切记,素流拳法虽是武术,却不是与人争强好胜的武术,而是约束自身,锻炼精神的大道!”
虽然是做给猗窝座看的一场戏,虽然明知在光天化日之下,猗窝座是不可能看到的。但庆藏哲也教导得十分认真,仿佛假戏真做了一般。
富冈义勇也似乎入了戏,一板一眼地模仿着哲也的动作,练习起了素流拳法。
能够成为鬼杀队的九柱之一,富冈义勇自然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再加上多年以来一直不懈地练习着水之呼吸的缘故,富冈义勇的身体早就达到了一种巅峰。
正所谓触类旁通,有了这样千锤百炼的身体之后,富冈义勇学起素流拳法来可谓是进步神速,仅仅一个上午的功夫,富冈义勇就已经能够将一套素流拳法完整地打出来。
等到夕阳西下,练功房内……
伴随着一声低喝,只见富冈义勇拽住庆藏哲也衣领的手忽然用力,将庆藏哲也放倒在地上,等到哲也睁开眼睛时,他只感觉一股劲风在他的脸上吹过,一个拳头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的脸前。
“是我输了。”哲也苦笑着拍了拍地板,示意自己认输。富冈义勇便将哲也拉起。
两人面对面坐下,哲也已是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反观富冈义勇,却依旧脸不改色,仿佛练习了一整天的人并不是他。
“富冈先生,你是一个强大的武者,仅仅学习一天的素流拳法之后,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哲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滴,说,“就连家父,恐怕也不是如今你的对手。但是,我却在你的招式之中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在拳法中增加了呼吸之法,自然与纯粹的素流拳法不同。”富冈义勇淡淡地回答。
“不是。”哲也却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些,富冈先生。习武亦是习心,一个人打出的拳能够一定程度上反应出一个人的心。你的心中,有着犹豫,在强大之中,藏着一丝弱小。”
“我的武艺虽然不精,却在这个道场中整整坐了十年,这十年来,我目睹了无数场切磋,也见识过无数人的拳。”哲也端起早已凉掉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看向富冈义勇的眼睛,正色道,“富冈先生的拳虽然凌厉异常,却也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明白了。”富冈义勇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练功房外的天空,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夕阳将西边的天空烧成了绚丽的金红色。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位,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麻烦了。”哲也下意识地点头,但扭头看向来人时,哲也却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然后拼命地眨起了眼睛。
“立香?”富冈义勇的嘴角也不禁抽搐了两下,“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我也不想啊!”开门的正是藤丸立香,但此时的他却换上了一身女式和服,脸上画了浓艳的妆,头发也梳成了女子的发型。立香欲哭无泪地摊手道,“但是结衣小姐说,这样才不会露馅!”
“不许笑了!”立香突然羞愤难当地看向了练功房的角落,“安徒生先生,你都笑得满地打滚了!这样很伤我的自尊心的好不好!”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安徒生解除了灵体化,他躺在地上,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意犹未尽地喘气道:“没想到,那个小姑娘还真是一个天才!”
听到这个声音,其余两人的脸色均是一变——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练功房内竟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话说安徒生先生,你都在这里看了一整天了,你都不觉得腻吗?”立香的脸一阵发烫,连忙转移了话题,“难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打拳?”
“怎么会……”安徒生站起来,理了理自己外套上的褶皱,笑道,“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拳击这种粗俗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喜欢呢?”
“好了,为了不让你们精彩的表演泡汤,我就继续灵体化吧。”安徒生笑道,准备重新灵体化,不过,在灵体化之前,他还不忘给立香补最后一刀,“御主,你这么打扮很好看,是真的。”
……
藤丸立香和两位从者都已经与猗窝座接触过,所以无法如同富冈义勇一般,大大方方地出现在道场中,两位从者还好说,只要进入灵体化,就不会被看到,但立香是普通人,无法很好地隐藏自己。
就在藤丸立香决定要在柜子里藏一整天的时候,庆藏结衣却叫住了他:“藤丸先生,也许……也许我有办法。”
……
细心的结衣甚至给藤丸立香找来了一双木屐。
穿着这双木屐,至少从背影看,立香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女孩。
“哎呀!”藤丸立香脚下一扭,险些摔倒在地。他扶着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差点崴到脚了,吓死我了。”
好吧,至少是个不会穿木屐的女孩。
……
放下碗筷之后,富冈义勇再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此时已然夜幕降临,密密的乌云掩盖了月光,使得道场外已是一片伸手不见的漆黑。
“我要出发了。”见状,富冈义勇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向道场外走去。
立香连忙朝着房间的角落看了一眼,角落中,灵体化的卫宫冲着他微微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