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条破船 第3章 扬帆

在只剩一罐淡水的时候，叶殊开始鼓捣蒸馏器具。

海水是不能直接饮用的，但是在紧急情况下，可以通过蒸馏海水的办法，获取能饮用的‘淡水’。

虽然此‘淡水’相比普通的淡水来说，仍有很多问题，但是确实是可以饮用的。

蒸馏器具做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蒸馏瓶和冷凝管。

蒸馏瓶，叶殊是用烧水的壶改装而成，将其想办法密封住，留个小孔就行。

冷凝管，则用的是钓鱼的长竹竿，将其中的隔膜全部捅开成竹管就可以了。

最后将竹竿插入烧水壶中，接口处再密封一下，蒸馏器具便做好了。

壶里是事先装好的海水，开火煮沸后，水蒸气通过泡在凉凉海水中的竹管冷凝出来的就是能饮用的‘淡水’。

壶中最后剩余的则是咸度颇高的液体，叶殊也没有浪费，另取容器装了，放在甲板上晾晒，多少晒点盐出来。

那罐酱油也要见底了，也确实是要准备点盐。

然而，这蒸馏的过程极费木材，最后都不得不拆甲板来烧了。

两人每日的淡水饮用量也被压到极低的水平。

此时万里无云，不见一片云彩，显然不会下雨，若是再寻不到陆地，她和叶帅怕是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要么渴死，要么在蒸馏海水的过程中，船被彻底烧毁后落海而死。

就在形势越来越严峻时，叶殊发觉她的心跳没来由地越来越快，脑中还时不时的抽痛一下。

“叶殊？”

叶帅目露担忧，即使嘴唇都干裂得起皮也难掩其姿颜姝丽的人儿，此刻脸色煞白。

都出现好几次了。

叶殊摇头表示没事，正要起身，却忽然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里……

她刚刚怎么会觉得那个方向有东西？

正要细想，头中突然锐痛起来，叶殊抱着脑袋就晕了过去。

“叶殊！”

叶帅很急，可他的反应还是很慢，好几息后才呼喊出声。

将人抱到仅剩舱室中的窄床上后，叶帅突然心慌起来。

之前他都是跟着叶殊行事，可现在叶殊晕倒了，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叶帅总觉得不该如此，他应该要做点什么才对。

虽然他思考的过程很慢，仍旧一点一点地在思索着什么。

叶殊这一晕就足足晕了大半日。

等她醒来后，脑中仍有些微的痛感，但是那种方向的模糊感应也仍然存在。

此时她也不再去细想这感应是怎么回事，开始思索，如何让船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福船是没有桨、橹、轮浆等配置的，只能依靠风帆航行，可桅杆断得连残骸都不剩了，根本立不起风帆。

“叶殊？”

“我没事啦！”叶殊恢复了爽朗的笑容，“今天的鱼钓了没？”

叶帅缓缓指向门边的水桶。

“咱们先吃鱼，然后再搞个大工程，怎么样？”

叶帅跟在叶殊身后，半响后缓缓点头，又反应过来对方恐怕看不到，才慢吞吞地应了声。

“好。”

叶殊所说的大工程，便是给船加装三角状的类似滑翔翼的东西。

她将原本用竹篾编织的硬帆彻底拆散，取柔韧的竹篾做成伞字形骨架，再用布匹覆着其上。

这工程虽大，但都是水磨工夫的活计，叶殊与叶帅两人没用多久就做出来两扇能展开能收起的三角扇翼。

其底部有丈余宽，高有两丈多，其中一个侧边绕着麻绳，方便调整扇翼的方向。

这其中，最难处理的是中间的那根主骨架。

其实主要就是缺少材料。

叶殊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将两根最长最宽且品相最好的竹篾上下交叠起来。

然后再劈斩出厚度一致，比竹篾稍窄的硬木条出来，挖琢出榫卯结构拼接成长条后，填充到两根长竹篾中间。

外面再用麻绳细密地绑好。

这其中，就不得不说叶帅的惊人表现了。

叶殊手中有锤子、刀、剑、匕首等工具，并没有寻到锯子。

简单的拆解、加固什么的不成问题，可要做细致的木匠活就比较难办了。

谁知最后竟是呆呆站在一旁的叶帅抓起刀，突然发力，一阵残影后她所要的木条就成型了。

“叶帅！你好帅！”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吧！

想学！

叶殊之后再看叶帅，眼中就多了许多的小星星。

之后两人合力将两张扇翼分别加装在了两侧的船舷之上，与船舷固定在一起的便是那主骨架。

叶殊看着成品，笑得恣意飞扬。

船舵早已调整好了方向，此时还是个大顺风，正是杨帆启航的好时机！

“出发！”

叶殊大笑着拉住其中一扇扇翼的麻绳。

叶帅站在她身侧拉着另一边的，眼中慢慢浮上一股温柔

其实这么做的扇翼抗风能力是不足的，但凡风大一点都会有破的风险。

可叶殊并不在意，怕什么，破了再补就是！

那模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只要风向不变，要不了几天就能到达。

不管那里有什么，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

两日后，叶殊舔舐几下干枯的唇瓣，将手中的麻绳交给叶帅后，便与往常一般拧着个简陋的篓子下了海。

钓鱼毕竟含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有时候也会连续几天一条也钓不上来。

叶殊也就时常潜入海里寻摸其它能吃的食物。

有时候能抓到鱼，有时候能淘到不知从哪里漂过来的藻类。

倒也没怎么饿着。

叶殊眼角看到什么东西一闪，立即就将手中匕首抛射而出，随着血雾漫出，她笑着收拢绳索，连鱼带匕首都收了回来。

咦……

这鱼身上勾着的这个？

一串圆润小巧透亮的绿色果子……

是海葡萄！

叶殊顿时狂喜，马上就浮上了海面。

“叶帅！有好东西！”

海葡萄，学名长茎葡萄蕨藻，因为外形与葡萄极为类似而被称为海葡萄。

这东西能直接生吃，而且水分足、口感好，味道类似鲑鱼卵又没那么腥，是被称为‘绿色鱼子酱’的美味！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最重要的是！

这东西，它是生长在潮间带下部及潮下带的沙底海区的。

换言之，它是生长在邻近海滩的浅海区的。

不管那条鱼是从哪里勾到这个带到这里，都说明——他们离陆地不远了！

叶殊兴奋地跟叶帅直叨叨，又分了一半给对方。

“快尝尝，这东西能直接吃！”

“很好吃对不对？”

叶帅看着眼前变得鲜活无比，灵动异常的人，缓缓露出笑容，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回道：

“好。”

“对。”

隔日，叶殊心情很好的起来，照例感应一番方向后，憋憋嘴，重新去调整船的方向。

“又被吹得偏了点。”叶殊随口嘟囔一句后提大了声量，“叶帅，我们将扇翼展开吧。”

没感觉到身后之人的跟随，叶殊脚步一顿，奇怪的回头问道：

“叶帅？”

而叶帅却缓缓地指了一个方向。

叶殊跟着看过去，立时激动得跳了起来。

陆地！

是陆地！

他们看到陆地了！

“耶！”

叶殊激动地扑到了叶帅的身上，一会儿后又不好意思地放开。

“那个……我刚刚太激动了，呵呵……”

叶帅却用慢动作笑了个眉眼弯弯。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俩才兴冲冲地展开扇翼，调整方向朝着那片陆地前行没一会儿，风突然就变大了。

扇翼上不仅布匹瞬间被撕扯开，就连骨架都一下子断了几根。

叶殊将手中的绳索甩给叶帅，就要起身过去修补，却被叶帅拉住了。

“怎么了？”

叶帅不仅没回答她，还瞬间将叶殊拉进怀里，并即刻卧倒在甲板上。

叶殊才瞪大双眼，不解叶帅突然的行为，就从眼角余光看到那扇翼的主龙骨已被吹断。

整个扇翼几乎是在瞬间就四分五裂，在疾风的裹挟下四处疾射。

她被叶帅整个护在怀里，倒是一点伤也没受。

可她的眼睛仍然瞪得极大！

——竟然有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叶殊来不及说什么，拉住叶帅就往船下跳。

也亏他们跳得及时，在巨浪的冲击下，船顷刻间就倾翻了下去。

巨浪将叶殊两人也卷入了更深的海下。

叶殊瞬间就已经屏住呼吸，尽量顺着浪头的力道往下游。

可叶帅反应不及，已经被海浪激得呛了满口的水。

叶殊着急地比划提醒，要他尽快屏住呼吸。

可叶帅反应太慢，叶殊急得没办法，只得贴过去，直接堵住对方的唇瓣，并渡了半口气过去。

叶帅被唇上的触感惊得忘记了呼吸，也停止了挣扎，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尤其是那双融合了英气与灵动的丹凤眼。

叶殊则盯着叶帅的眼睛，不断地拍着对方的脸颊，见人回过神来后，赶紧比划起来。

‘屏住呼吸！屏住呼吸！’

直到对方缓缓点头，叶殊才松开了对方，然后抓着人的手腕，焦急地向上游去。

虽然最大的浪头已经过去了，可余威犹在，海水仍起伏不定，波涛汹涌。

这让叶殊游得极为吃力，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人。

可她只能尽力朝上游，必须快，叶帅水性不好，闭气闭不了多久。

等他们好不容易浮上海面，便双双大口呼吸起来。

此时，海面倒是平静了不少，可除了远处的陆地，再也见不到其它。

他们的船，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