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
长尾巴的外来者从墙角的坑洞挤进潮湿的房间里,绕过地面上的骨头与毛皮,它吃了几口门口盘子里的糊状物就对这东西失去了兴趣。
它米粒大小的眼睛打量着地面起伏的轮廓,体型相对它来说十分巨大,但不像有威胁的模样,从老鼠过往的经验来说,这种生物一动不动时完全可以食用。
于是它趴到食物旁边,对着裸露的皮肤咬了上去。
“...嘶,痛死了。”没想到“食物”居然坐起来了,老鼠慌张的乱窜,李茂一脚踩住它的尾巴随后用手咔吧一声拧断了它的脖颈。
无他,唯手熟尔。
将死老鼠放在身旁,李茂捂着鲜血直流的左臂啧了一声,许久未曾进食让他的胃变成了一个巨大黑洞,吞食身体残留的生命力,李茂颤抖着手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做了一个临时包扎。
“这比南方老鼠它舅舅还大,希望这鬼地方的老鼠不会有病毒.....”
李茂按着伤口靠着冰冷的墙面坐下,门口摆放的食物发出酸腐的味道,要问为什么不吃这里的食物,因为第一天到地牢正好赶上吃肉,看着里面的半片耳朵让李茂胃里酸水直冒,
他宁愿吃鼠肉刺身。
漆黑地牢唯一的光亮就是门口微弱的火把,恍惚间他在墙壁上摸索着,又想起来已经不在家里。
在地牢的这些天里他没有时间的参考,只能凭借投放的食物来估算时间,食物的投放是一天一顿,但是也不准确,因为那些该死的守卫会偷吃食物。
“兄弟,你还有吃的吗。”
似乎是听见响声,墙角的传来隔壁的声音。
李茂将门口那份食物从洞里塞了过去。
来到这个世界大概一个星期,李茂对黄色和蓝色软件的想念到达了顶峰。
当时,李茂在凌晨加班后心血来潮去夜跑,结果眼前一黑,再醒来时李茂所处的环境已经大不相同。
李茂站在在一片遍布残垣断壁的山崖上,在迎面的劲风里他睁开眼睛,远处的土地被黑雾飞快吞噬,翻腾的雾气里他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窜动的黑影,不知道那雾气代表什么,但眼前诡异的情景让李茂大感不妙,他跳下石头拔腿就跑。
察觉黑雾的不仅仅是李茂,地上的石子不断蹦跳起来,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只见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就连水里的鱼都恨不得长出腿来逃跑,一头巨鹿差点将他撞倒。
只要离那片黑雾越远越好!
根据现代人的常识来看,他现在这种情况叫做【穿越】。
好在他还穿的不是皮鞋,狂奔了一段距离后,穿过树林,看见连绵的帐篷聚落李茂心中一喜,但是很快他的脚步停顿下来。
那庞大帐篷里面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人。
高大的人形生物转过头来,硕然是一个凶恶的猪头,它努着獠牙将一个惨叫的人类按在地上,随后它扬起利斧。
在凄厉的惨叫里,李茂却步不前,他的头脑里飞快地思索着发生的一幕幕。
李茂父母前几年车祸去世,回望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平平淡淡,要说穿越,除了家里没浇水的仙人球,他也没什么挂念了。
但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我应该喊部落万岁吗?
在巨大的世界观冲击面前李茂甚至都没看见自己身后摸过来一个人影。
回忆到这里,摸着自己包扎的后脑勺,李茂怀疑这几天出现的幻觉是不是还与之前那一暗棍有关,他费力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口,除了他的牢房外,这座地牢一层层向下延伸至更黑处。
李茂不知道这里到底关押了多少人,只知道不断有人进来又不断被带走,这里充斥着各种臭味,野兽的咆哮,人的惨叫,还有不明生物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透过栏杆的间隙李茂看见又有几间牢房空了出来,那是和他差不多时间关进来的狱友,未知的焦躁与恐惧一点点啃噬他的内心。
这间牢房甚至没有之前他家的厕所大,除了一张破毯子和几根茅草再没有能够利用的东西。
而且要怎么样应对无处不在的守卫--那些猪人,李茂这样称呼它们,两米多的身高披着重甲看着就像是一堵行走的铁墙。
想着想着,哐当的巨响打断了李茂的思绪,比门更高大的猪人钻了进来一把抓住李茂。
“就是他,带走。”
长袍猪人站在牢房前指了指李茂,猪人点了点头将李茂带出牢房,在这一路上并不平静,所到之处的囚犯都无比激动。
“蠢猪!”
“你们这些该死的邪教徒!放我出去!”
“咔咔咯咯咯......”
一开始李茂是听不懂这些人的语言,但是随着几次入睡后,他渐渐能够听懂这些人的语言。
“孱弱的□□,但是多么活泼的大脑,居然还没有觉醒!”
长袍猪人拱动鼻子。在李茂身边的空气里嗅探,突然伸出红舌舔走李茂左臂的鲜血。
卧槽,我一星期没洗澡也下的去口,这世界真是太不讲卫生了。
李茂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见了开罐即食的鲜肉罐头一样。心中一阵恶寒,但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左臂的伤口在快速变黑。
这猪人是科摩多巨蜥吗,之前被带走的狱友身边从没见过这种猪人。
李茂尝试挣扎起来,猪人的四个指头却纹丝不动的钉在他肩膀上。
“毒瓮大人,这是祭司要的人,现在死了祭司他不会高兴的.....”
猪人守卫哼哼几声连忙提醒道。它担心这个犯人在路上就被当作甜点吃了,这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它并不想成为之前那些被拆成零件的同伴。
“啊,祭司......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子,至少在仪式结束前。”
毒瓮旦不舍的收走舌头,走向前去。
李茂还想乘机会逃走,但左臂上的毒素几乎让他半边身体失去知觉!
一晃神它们已经走进巨大的升降平台里,毒瓮旦将平台上的阀门拧到最右侧,哧的一声后巨大的升力让李茂膝盖一曲差点没站稳。
咔哒咔哒。李茂在急速的上升,刺眼的亮光让他两眼感到十分生涩,这是在他被关进地牢后第一次看见如此亮眼的光芒。
这是地面吗?
在短暂的失明后李茂终于能看见模糊的物体,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空旷的空间,四周都是白色金属墙面,残破锈蚀的墙面上点着昏黄的壁灯,流光顺着穹顶的粗大缆线流向中心巨大的培养缸装置。
这绝对能塞下一头鲸鱼。
李茂瞪大眼睛看着那台巨大的设备,中心平台上围坐着一圈人,都是和自己相同的囚犯,他们蜷曲着身体,脸上都显露出痛苦的神情,头上带着某种头环装置。
咚!
长满绿藻的培养缸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其他人大喊起来。
“快带最后的祭品过来!”
李茂被推搡着走向连接中心的桥上,桥上的肉钩挂着一具具苍白的躯体。
这里不止进行了一次仪式。
李茂眼皮跳了跳,但即使再拖延,路也有走到头的一天,他终于看请从穹顶垂下的培养缸里漂浮着一团漆黑的物体。
正当李茂想仔细察看时,有人踢在他的后膝让他不由得半跪下来,此时他体内的毒素应该扩散到了全身,李茂只觉得四肢无力。
“祭司,最后一个祭品到了。”
毒瓮低头恭敬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左侧长着三只手臂的猪人来到李茂身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不错的祭品,让他喝下回响药剂。”
猪人祭司点点头。
毒瓮捏开李茂的嘴,往李茂嘴中灌进一瓶未知药水,又给他带上了头环装置,上面的缆线连接着前方闪烁的仪器。
咳咳咳!
李茂剧烈的咳嗽起来,就像是灌了一喉咙的岩浆,接着所有的灼烧感都往头颅里汇聚。
“祭品已全!”
猪人祭司高举木杖,中心天花板垂下一条条肉钩,桥下的黑雾如沸腾的开水,分出一缕缕钻入祭品身体里。
犹如钢针刺入颅骨,李茂下意识的缩紧身体试图减轻痛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毛孔里先是汗水再是丝丝血液涌出,鼻腔甚至里有烤肉味,此时他的大脑就像放入火锅里的猪脑花!
不是就像,他的头颅真在沸腾!
“■■■■...恳请赐予...勘破真实的双眼...”
“..■■.引导...双手驭使迷雾之兽...”
“...治愈...”
外圈猪人们的齐声祷告形成某种嗡鸣的声音,飘荡许久传到李茂耳朵里,更像古怪的咒语。
...滋滋...滋滋..
......测..中...
李茂在痛苦与失神里听到了某种电流的声音,他的太阳穴鼓胀,额头青筋暴起,就像大脑蠕动着每一条褶皱想脱离身体。在膨胀的痛苦里,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
滴滴滴滴滴!
某些仪器开始作响发出刺耳的声音,这预示着某种界限的到来。
“祭司!得先终止这次仪式了!神龛会受损的!”
“这是怎么回事,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猪人们站起身来惊疑不定。
培养缸中黑雾伸缩膨胀的频率变得愈加快了,整间实验室被红光所笼罩。
“杀光那些祭品!”
猪人祭司咆哮道。
噗,细微的爆炸声传来。
在李茂的余光里,身边的祭品震动了一下,粉白的碎块一些溅在他面前猩红的地毯上,一些温热湿润地从他脸上缓缓流下。
某个祭品的头颅炸开了。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倒下,失去了一起分担压力的祭品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李茂听见回音般的轰鸣。
“..失控了,离开....”
猪人祭司的声音断断续续。
伴随着巨大尖锐的警报声,李茂面前的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个机器缓缓捏扁。
砰!砰!
以培养缸为中心爆开一圈白色的弹幕,还在场的人身上升起一片片血雾,李茂被炸的如同刺猬,热风从他的胸膛的大洞里穿过。
李茂的生命已经走到终点。
但是......
在冲天的火光中,穹顶轰然倒下。
李茂身体的感觉荡然无存,“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楚,他的视角被无限的拉高,祭祀场产生的连环爆炸波及到周围的残骸建筑,整块地区开始摇晃崩塌。
视角越来越高,地面在他眼中逐渐化作黑色混杂的色块。
最后,他看见混沌颜色的小球,点缀在那无尽黑暗中的巨树树冠中,成为树冠中万千星光的一点。
在意识的终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就像他在祭祀场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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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