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棵树 第66章 玉心

等林鹿和驳估摸着时间回来，却听到狡和胜遇又在争论。

它们声音一点没压低，山谷里也没任何阻挡物，说话内容直直传入耳中。

“老狡，我们跟林鹿他们走吧，这里你还没呆腻吗？又没东西吃，反正我是不想在这了。”

“你以为我不想？山里那东西不放行，我们走不远。咱俩实力一般，他们肯为了我们对上那玩意吗？”狡忧心忡忡回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任它玩弄于股掌之上？”胜遇低着头，委屈巴巴。

听到这，驳耐不住了，气冲冲跑过去问：“什么东西？你们是被谁关起来了不成？西王母那家伙呢？”

狡用头顶了驳一下：“你对大神尊重一点，祂早已离开此处。”

驳讪讪不语，但立马又顶了回去，催促它回答。

“我们说的那东西自称玉心，说是西王母让它接管这座山，我们都要听它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狡没有卖关子。

“它好凶，我们只要走出山一段距离，脑袋就开始痛，身体也不听使唤，迈不开腿。”胜遇控诉道。

“不仅如此，那家伙还特别恶劣，总爱戏耍我们，它躲在山洞里看乐子，笑得好猖狂。”

“什么玉是吧？在哪？我去砸了它！”驳顺滑毛发一下子炸开，周身能量涌动，说话间便要朝山里冲。

狡连忙拦住它：“别去，它对我们有压制，那个山洞我们都无法靠近。”

“那又如何，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头上尖角捅不破那劳什子。”说完，驳腾云架雾，蓦地消失在原地。

狡和胜遇颓败地双双叹了口气，这两个月以来它们尝试过很多次，毫无办法。

如果禁制是西王母设下，想必不会无故伤害这山中生灵，所以林鹿倒没为驳的安危忧心。

听着它们说话，他想起上次遇到钦山，是系统主动提出收取秘境，然而这次却没出现。玉山与钦山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一试便知。

想着，林鹿试探道：“系统，收取秘境。”

【秘境有主，玩家无法收取】

看来这便是原因所在。

那“主”指的是狡跟胜遇口中提及的玉心？还是西王母？

系统对此缄口不言，林鹿轮番试探，仍未得出结论。交流完，一回神，驳竟然就在身前，垂头丧气，浑身散发着消极情绪。

他伸手给它顺顺毛，问道：“驳哥，怎么样？”

“那东西很强，差点没给我整脑震荡咯，脑瓜子到现在都嗡嗡的。”驳使劲晃了晃头，想要排解这种不适。

闻言，林鹿用上灵力，绕着尖角帮它按摩舒缓。

不一会，驳心情便恢复了，叫囔道：“好了好了，没那么严重。”说着就抬起头不让林鹿按了。

林鹿收回手，挠了挠眉，看了一眼山顶，又看向云织：“要不，我们去试试？”

对那禁制，云织同样好奇，早就想前去查看。此时，听到林鹿邀约，自然无有不应。

两人提步欲走，驳立刻跳出来阻拦：“这怎么行，你们对这里又不了解，修炼也没多长时间。”

它一激动，那擂鼓神通又不受控制，鼓声回荡在山谷中，震得山上玉石簌簌滚落。

狡和胜遇听到林鹿出声，眸子“唰”地亮了，而驳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这刚燃起的希望无情浇灭。

林鹿知道“修炼不长”特指自己，出言辨道：“像你说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毕竟，我跟你们物种不一样，兴许那威压对人类不起作用。”

说完，侧脸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用余光一瞟，原来是胜遇。

这黏人程度，堪比第二个小黑。

小黑狗还可以理解，一是有救命之恩，二来它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就是林鹿，难免依赖了些。

而胜遇，纯纯就是自来熟，林鹿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憨萌的山海异兽。

他顺手拍了拍它的翅膀：“带我去吧。”

胜遇抬头和狡对视一眼，又看向驳，征询它的意见。

就像林鹿了解驳，驳也同样清楚他说一不二的个性，无奈地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几不可见。

一行便在狡和胜遇的带领下朝山里走去。

沿路各种青白玉石、黄金玛瑙随意堆叠或散落，光芒四射，绚烂多姿，可惜无人为其驻足。

说是两座山，实则是一片小型山脉，只不过最高的山头是两座，旁边另有几座小山环绕。

驳还想着让林鹿改变主意，非但没说带他们上去，还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

受它态度影响，狡自然不好提速，一行就慢慢悠悠走着，仿佛来登山的游客。

“隔山看得见，见面走一天。”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山腰，可狡却停下了步伐。

它朝前方努努嘴，示意那就是目的地。

林鹿沿着它的指向看去，小路尽头，一个洞口散发着荧荧微光，并无其他异常。

“我们只能到这。”狡伸出爪子往前按，好像有空气壁挡住它，不得寸进。

之前驳就是在这吃的亏，破禁制还特别针对，力道成倍返回，直接将它整个身体都弹了出去，幸好是独自前来，不然......

想到一个小时前在这留下的黑历史，驳心里重重“哼”了一声，果然是那讨厌的西王母能做出的事。

“这禁制蕴含大道法则，又与这方天地紧密结合，蛮力无法破除。”感应过后，云织说道。

两兽一鸟听闻更加萎靡，齐齐叹了口气。

“不过......”云织话锋一转，“它只限制飞禽走兽，人类并不包含其中。禁制中心应该在山洞里面，想来那玉心是关键。”

听完，林鹿抬起手，轻而易举突破了那层屏障，果然不受限制。

“我先进去，云织你留在外面接应。”说着，他从储物戒取出一捆绳子绑在腰上，另一头交给驳，“要是你们察觉不对，或者超过一个小时，就拉我出来。”

事到临头，驳知道无法劝说他改变主意，只能再三叮嘱：“你小心些，全程开着神识，稍有不对就跑，知道吗？别冒险，你背后可还有一洞府的人。”

犹豫片刻，它又说道：“狡它们的事......可以再想办法。”

“我会注意的，这可不像你，别啰嗦了。”林鹿揉乱它垂顺的鬃毛，转身朝云织点了点头，随后果断踏入屏障之中。

走了一分多钟，来到小路尽头，他在洞口停下观察。

洞穴很深，一眼望不到底，洞顶约莫五米高，四周是普通石壁，表面崎岖嶙峋，也有一些钟乳石样的石柱，散发着如玉般的乳白萤光。

没有任何凶煞邪恶之气，深处逸散出丝丝缕缕的不明金色光芒，看着也十分祥和。

他没再迟疑，步入其中。

谁承想，一进去，霎时光影变幻，物换星移。

待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过去，林鹿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呆呆站在龙国街头，身边人熙熙攘攘，形色匆匆，衬托得他像个异类。

未等他回神，裤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林鹿点击接通，里面传来老妈熟悉的声音，问他怎么还没到家，全家都在等他吃饭云云。

耐心听完，林鹿挂断电话。

他神思清明，墨瞳炯炯，心里很清楚这是假象，也记得进山洞的目的是来找玉心。

像带着全息眼镜看电影，身边所有景物都存在一种割裂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幻境？林鹿有些失望。

突然，眼前场景潮水般退去，家中空间替换铺开，家人们围坐在餐桌旁，言笑晏晏。

如此生硬的转场，林鹿简直无力吐槽。不过他也没放松警惕，暗自等待着背后之人还能玩出何种花招。

不过，站在门口，凝视着久未逢面的亲人，心中到底有所触动。

微澜一起，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

顷刻间，窗外噪声大起，黑暗蔓延。

无数妖兽伴随陨石从天而降，它们破坏建筑、肆意杀戮，热闹街景顿时沦为人间炼狱。

而林鹿脚下建筑也剧烈震动起来，一只四十米高的蜥蜴妖兽正在撞击楼栋，双叉舌头从窗外捅了进来，楼栋里面天翻地覆。

闭上眼睛，林鹿再睁开时，人已经出现在街道之上。

老人哀呼，小儿啼哭，他耳中充斥着世间最悲痛、最绝望的声音。

爆炸、鲜血、废墟、残肢，一幕幕不断冲击着眼球。

深吸口气，林鹿取出长风澹月。

尽管手中空无一物，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注入灵气。然后，像是无实物表演，他双手拉开，摆出射箭动作。

再一次闭上双眼，林鹿勾弦，对准十步处摔倒在地的小女孩。

“哥哥，帮帮我，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帮帮我，好不好？”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噙满泪水，小胖手伸向林鹿，苦苦哀求。

然而，林鹿心中古井无波。

就像凶手喜欢回到现场回味自己的杰作，布局者也喜欢亲临搭建的舞台，欣赏入局之人无力的挣扎。

他神色漠然，冷声道：“玉心，我不想陪你玩这过家家的游戏。”

说完，手指一松，在小女孩怔愣的表情中，幻境破碎。

重新回到山洞，长风澹月在手，林鹿凝出箭枝继续朝前探索。

山洞中，突兀地响起一个空灵声音：“不可能，你怎么能不受影响？”语气满是讶异。

林鹿并未搭理，径直前行。

“喂，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那声音十分无礼，林鹿听着就更不想理会了。

“停下，警告你不要再往前！凡人，你再不遵照山神旨意，将会迎来可怕的惩罚。”声音幽幽道，话里话外都是恐吓。

林鹿可不吃这套，视若无物。

“喂！喂喂喂！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哑巴吗？说句话呀。”

任它气急败坏，林鹿仍是不管不顾，很快便到达洞穴中心。

那声音有些慌了：“你、你要干嘛？刚刚你又没损失什么，反而是我被吓到了好吧！这副样子倒好像要找我算账似的，来啊，怕你不成。”

再走近，洞中光景一览无余，正中心位置有一潭脸盆大小的水，上方一光团左突右冲，似炸毛一般。

“你就是玉心。”林鹿肯定道，扬起箭，一双利眼及神识都死死锁定着它。

“我真服了，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好吧。箭放下，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冷静一点。”

光团叫林鹿冷静，自己却是静不下一点。

玉心自有意识起就在这山中，何曾受过如此威胁。

且它没有实体，寻常武器断不会让它产生危机感，这人手中的却不同，让它真的生出了陨落之感。

因而，光团急躁地转圈，并不如说话内容一般淡定。

林鹿手半分没动，只有视线随着光团方向移动：“放狡和胜遇离开。”

“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西王母下的令，你找祂去。”光团无赖道。

“那，把你灭了，是不是禁制就破了？”说着，林鹿双手距离更加拉开，提弓欲射。

“哇......到底哪里看我不顺眼，你这个人类怎么这么铁石心肠、无理取闹啊！就当装装样子，哄哄我都不行吗？”

听到它这毫无边界感的控诉，林鹿冷哼一声，心想，这般有恃无恐，它是料定自己不能拿它怎么样？

“我明明练得那么好了，幻境的细节还不够真实吗？人物表情、环境，各种细节我都有注意啊，为什么你就完全不受影响呢？”玉心碎碎念叨着，满是不解。

“又没失忆，我一直记得目的。”林鹿淡淡道。

“再者，我手机习惯设置震动。还有，如果你看过我的记忆，应该知道我们那有个叫‘全息电影’的东西，能让人身临其境。讲真的，它技术比你好多了。”

这番直白的拉踩无疑让玉心更加破防。只因它是能量凝聚，没有实体，绕着林鹿转圈，却不能动他分毫。

更气了。

过了好半晌，它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

不知它打什么主意，林鹿以不变应万变，箭尖依旧指着光团。

看他冷酷无情的样子，玉心冷冷呵笑一声，道：“你要是老老实实通过刚才的幻境还好，我认你为主，你收服秘境，全部打包带走，皆大欢喜。”

“可惜啊可惜，偏偏你要逞能，不按规则来，嚇嚇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