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既选好了书,也给姑爷挑几本解解闷儿吧。”身后与进宝商量好对策的招财,挤进沈清欢、刘义舒二人中间。
抬起的手肘装作不经意地将刘义舒撞到一边,接过沈清欢手里的书,又回身取过尚捏在刘义舒手里的书册。
她自然也听到了方才那番赠书言论,这会儿便笑道:“多谢刘公子好意,只是我们还要再给我家姑爷挑选几本,一会儿一道付了就是。”
她这话一出,沈清欢哪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在一侧拉了拉她的衣袖。
就听刘义舒,道:“既如此,今日,沈小姐所选书籍的费用就都免了吧。”
招财满是惊奇,“这样刘公子就不怕引起其他书客不满?届时别又传的满城风雨。”
躲在书架之后偷听半晌的刘畅知道该自己登场了,回转过来,扇子唰的一展,“欸,这好说,左右不过是几本书,这账记在本公子头上便是。”
说罢,从袖口中掏出鼓囊的荷包,掂了掂。
今日他和表哥二人结伴出来,并没有带着小厮,本想借着巡铺子的名头带着自家古板的表哥出来找找乐子,没想到碰到了沈清欢等人,当即临时改意。
沈清欢一瞧,这刘畅要充当冤大头,在招财身侧轻拉的手顿时收回。
招财想的就是宰他们一笔。
只是又怕再传出这刘家大公子和自家小姐不好的传言,倒是把这刘家表公子给忘了。
一听他这话,立时接道:“那要多谢刘公子美意了。”
又笑着冲沈清欢眨了眨眼。
这刘家表公子贵人多忘事,她可没忘记,这人那日害得自家小姐姑爷落了水不说,还害得小姐挨了打。
接收到她的眼神,沈清欢无奈地笑笑,冲刘家兄弟道:“有劳两位公子,我们自行挑选就是,就不耽搁二位了。”
沈清欢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她观这刘家公子似是不知那日在主街上自己与他家小厮发生的冲突。
好在,这两人出行没有带着小厮,不然若是正巧带了那日那位,今日这场面可就不是这么融洽了。
闻言。
刘义舒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似传言中的那般。
之前二人虽见过一面,却是连话也没说过,不知怎么这凉城里关于两人的闲话就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一向不关心传闻的自己都听说了,更有甚者说这沈家大小姐为了他还和人打了一架。
这女子分明知书达礼,又有颇多学识,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事。
他方颔首,要说没什么要紧事,可再帮着选几本书,就想到身旁这丫鬟的说辞。
姑爷?
心里没来由的落寞。
想不到这么好的姑娘竟已经成婚了,也不知她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好,我们就先走一步。”旁侧听了沈清欢的话,刘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着自家古板表哥继续去找乐子了。
手中的折扇合起,在手心一打,“表哥,你不是还要巡铺子吗?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他两句话,将刘义舒所有想法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无奈,他只得歉意地冲沈清欢一抱拳,跟着走了。
“还算他说到做到。”沈清欢已经低头拿过招财手里另外几本书册翻看,就听招财在她耳边道。
抬眸看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向门口望去,原来那刘畅当真与掌柜攀谈起来。
沈清欢哑然失笑,“你啊。”
“小姐,您不会还对那刘公子……”招财话没说尽,目光瞥向身后已经在那位置看了良久图书的池泽,声音压得极低,“小姐,这刘公子到底哪里比姑爷长得好,就算姑爷脑子是不太灵光,可这一张脸是实实在在比他强的吧。”
她还记得,那时自家小姐时常提起这刘公子长相如何如何的好,也经常听到刘公子长得俊的传闻。
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可这长相如何能和自家姑爷比嘛。
沈清欢:“在你心里,你家小姐就只是看脸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沈清欢回过头来,想到过去种种,发现自己的确没法反驳她的话,将手里的书册放回她手中,“方才不是说要给你家姑爷挑书吗?走吧。”
说罢,率先回转过身,走到池泽身边,在一众适合十岁以下幼童阅读的书籍之中进行挑选。
沈清欢翻看着那些书册,看着里面文字和小动物简画配图,想到池泽认真看书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却还假模假样地去问池泽的意见,“这本怎么样?”
打开的图册显示的那页,图上一个只着肚兜的胖娃娃抱着一条鱼,边上是一条小溪。
池泽没有搭话,进宝见了倒是拍手称好,直说日后小姐姑爷若是有了娃娃,也定像这娃娃似的白白胖胖,会往家里抓财。
旁边的招财听了他这话,忙应和,转头又挑选起类似的图册来,说是等小娃娃出生了,还能有姑爷陪着看。
一番言论下来,沈清欢已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叫他们草草选几本了事。
池泽则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清欢没看他,也就没有注意到他耳朵尖已红得欲滴下血来。
从书坊出来,沈清欢去往镖局,将昨日在沈爹书房新拟好的那份合同交给掌事。
如今,这在镖局内开设内部学堂的事已步入正轨,抄写合同这种事也就不必再去外面找专门的抄写员,而是直接交给掌事,让他下分给伙计,自行抄录,三日之后回收回来,只需在盖上镖局大印时进行核对即可。
交代完这些事,沈清欢又瞧瞧她名下还有没有镖。
发现昨日还记在沈萱乐名下的柳**,今日竟就在自己名下了,她指着那花名册上的柳**三个字,问掌事:“这,谁让改的?”
原本,赵育德她做主除了名,那沈萱乐名下自然就会少个伙计,叫柳**顶上去刚刚好。
谁知今日就跑到了自己名下。
“哦,这是二小姐让改的。”掌事瞧了,答道。
*
清晨,沈清欢刚出了门,病还未好利落的沈萱乐晚些时候也出了门。
她此行目的是去镖局,要把赵育德从沈陆镖局中逐出去。
这样一个品德有问题的人,如何还能得以重用。
昨日,招财来报说是这人受了官府刑罚,那就是相当于告诉世人此人品行不端,这在镖局之中可是大忌,若是传出去有这么个人在镖局之中,那日后的生意恐受牵连。
昨夜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终于想到这一点来反驳彩霞的话,这少当家事办得挺好,这不就露了这茬?
她心里想着得快些把这事办了才是。
哪想,到了镖局,与掌事说了此事,那掌事直说昨日少当家就已将一切安排妥当,还拉出花名册来给她看。
沈萱乐瞧着那记在自己名下,顶替赵育德的名字,沉默一阵,“将这人记到少当家名下吧。”
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称呼沈清欢,平日里她都是以姐姐称呼。
无论是镖局还是沈府中的事物,有沈清欢的一份,自然就会有她的一份。
可若是沈清欢没回沈府前,一切都是她的……
如今还是早些摆正自己的位置吧。
她眼睫微垂,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落寞下来,一旁的掌事忙着将柳**的名字改到沈清欢名下,全然没有发现二小姐的异样。
*
“她改的?”沈清欢听罢掌事的话,不由有些吃惊,昨日病还未好,今日竟就撑着病体前来镖局了?
这沈萱乐不愧是女主,就是比旁人能卷!
原本她还想着回去好好和她说道说道,毕竟自己做主除了人,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不过还是得送些补品过去。
心中对沈萱乐暗暗佩服,面上却是不显,见掌事点头,她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我今日名下没别的镖了吗?”
掌事摇头。
沈清欢一想,也是。
这镖局里也不是每日所有镖头名下都能有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走镖所用时长难以把控。
况且若是当日镖,当日完成,那就必定押送的距离不能过远,这其中大半就是同城镖。
她转身,去往镖局后院。
四月初,温度怡人,即使是正午,也不会感到过分炎热。
镖局的伙计们甚少有午休习惯的,倒是有不少习惯于用过饭歇上一会儿,便继续训练。
沈清欢等人从书坊出来,已接近中午用饭时分,几人在外面的饭馆解决了午饭才回到镖局。
当然,沈陆镖局定然不会因为多他们几双碗筷而亏饭,只是沈清欢到凉城这么久,还没有真的在凉城下过馆子。
脑海里仅有的那些关于凉城客栈、食馆的那些记忆,俱是来自原身。
这会儿,镖局后院不少伙计穿着沈陆镖局统一的短打练武。
众人瞧见她,纷纷停下动作向她打招呼,几十人同时抱拳道:“少当家!”又冲她身后的池泽拱了拱手。
那声音响彻沈陆镖局整个上空。
沈清欢想去找柳江红的步子一顿,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在这镖局之中还能受到如此待遇。
她停下步子,对着众人也是一抱拳,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冒出一句,“各位辛苦了。”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唐突。
伙计们倒是十分配合,可能也是从未在东家嘴里听到过这种话,一个个高大汉子顿时面红耳赤,直摆手说:“不辛苦,不辛苦。”
“少当家?今日怎么有功夫来镖局了?”在屋里听到动静的江永安,也步了出来,他身后竟然跟着柳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