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身白衣,胸口的衣裳尚未合紧,不羁地露出大片胸膛,腰间随意系着黑色系带,发丝微湿垂在胸前,又打湿一片。
他自认为风流倜傥地展露笑容,“久等了。”
沈萱乐看他像看登徒子一样的表情,心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姑娘似乎对我抱有很大的恶意。”他笑着走近,试图为自己洗脱登徒浪子的嫌疑。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沈萱乐瞧着他靠近,连忙后退。
他每前进一步,沈萱乐便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距离,三皇子不得已只能停下。
“奶奶还等着我回去陪着。”沈萱乐嘴上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眼前人知晓,自己若是长时间在外定会引起家人怀疑,届时便会有人来寻她。
这也是在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殊不知,她的动向一早便有人在三皇子跟前汇报,三皇子闻言只是笑笑,“好。”
说罢,他拿出一张悬赏缉捕令来,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人像,和要被逮捕的人的名字以及罪名,递了过来,“看看。”
这张单子是从宜城赶来的路上特意伪造的,沈萱乐自然不知晓。
她只看着那上面的人像呆住。
那张缉捕令上所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有些痴傻的姐夫——池睿。
沈萱乐虽一早便知,这池睿并非池氏夫妇亲生骨肉,而是二人外出走商时带回来的养子,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罪人。
目光落到那行罪名之上——一军之将,通敌叛国。
凉城往南的边境上,是有过长达半年的战事,只是年前丰沂战胜,对于百姓也没什么感知。
不想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些蹊跷。
沈萱乐拿着那张缉捕令没有说话,三皇子也不急,在一旁打理自己半湿的头发给她反应的时间。
“你是……”沈萱乐惴惴不安,想到方才那人称他为主子,就说明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想来先前在廊亭里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在下姓季。”三皇子同样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沈萱乐却亦是知晓这人的身份贵重。
“你可知你那姐夫是何许人也?”三皇子语速不急不缓,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南边战事四起,若没有他,这战事也不会拖到半年之久,害得黎民百姓跟着受罪。”
沈萱乐只听着没有搭话,那战事始终在边境之处,并未殃及凉城境内之人,但她也知晓战事一起,势必就会涉及劳役征税、生死离别,他这话说的恐怕就是指这些。
“我本想将此事透露给你那姐姐,却不想被你扰了去。”三皇子这话说得故意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
沈萱乐神色不安已显露出来,
三皇子趁热又添了一把火候,“现下,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要么你现在回去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包庇你那姐夫。”
“要么,配合我行动,抓捕。只是包庇之人,最后的下场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这是让她选吗?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还是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沈萱乐抬头看向他,“你想怎么做?”
索性,姐姐与姐夫关系也没那么密切,与他断绝关系,一切还来得及。
只要将人交出去,沈家就保的住。
“你那姐夫武功甚高,现在将他拿住属实不易,你现在无需动作,有需要我会再派人通知你,只是日后他再去往何地你都要跟着通知到我。”说罢,给了沈萱乐一张写着通信地址的纸张。
沈萱乐接过来,听到他的话,不免再次怀疑,她还是难以想象自己那痴傻的姐夫竟是这等身份,“你……会不会弄错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会武功?可他进到沈家已有三月有余,却从没显露过会武一事。”
“若他的痴傻也是装的,那可真是……让人后怕。”说到后面,她自己都惊起一身冷汗。
“与南蛮一战,他受了伤,选择蛰伏也是正常。”三皇子不愿再多说,面色一凛,冷淡下来,周身的气势也起了变化,方才那平易近人全然是装出来的摸样,“你不必再多问,还是说你在质疑我?”
若是多问下去,那就更是漏洞百出,他没想到这小妮子如此聪慧。
不得已只能拿出身份来强压她。
果然,沈萱乐看他脸露不耐,没再追问。
“你回去,不是还要陪沈老夫人?”
闻言,沈萱乐心下又是一惊,这副做派已是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却还要自己配合?
恐怕这其中早已安插其他眼线,只是她却是最方便也最可以拔除的那颗。
沈萱乐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内的丫鬟一见到她,忙迎上前,“小姐,您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奴婢一声,好给您带把伞。”
方才她出去适逢雨停,回来时便又稀疏下起小雨。
沈萱乐惊魂未定,只摇摇头,没答。
*
“想不到那人竟追到这来了。”
沈清欢、池泽二人一回了房,便放了招财进宝去休息,二人也只当是主子要单独相处,欢欢喜喜地去了。
进了屋,池泽又想起了之前在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当即不自在起来。
不接沈清欢的话茬,也不去看此时毫无正形仰躺在床上的她。
“怎么了?”沈清欢纳闷,随即也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打趣道:“不是吧,那后劲儿这么大?还想着呢?”
“不就是个换个衣裳,这晚上可还要一起睡呢!”她故意拍着身侧的空位,说道。
眼见着池泽眉心皱得更紧,摆了摆手,“诶,不逗你了。”
“说正事,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沈清欢实在好奇,这三皇到底所谓何事,能让他一路从京城摸到这里。
她问过系统,系统却说涉及剧透不能告知。
明明之前都告诉过她这人是谁了,难道只有自己猜到了系统才会承认吗?
“还是说,你手里有他的把柄,他要追你到这里都要把你灭口?”沈清欢胡乱猜测着,却换来池泽一个又一个的摇头。
“你是傻白甜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欢瞧他摇头的那个劲儿,忍不住吐槽。
他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完全不是剧本里那个杀伐果断地人设啊。
剧本里他这会儿都开始筹谋大杀四方了好吗,哪像他现在还在这装傻!
“陈运去哪了?”沈清欢忍不住问道,其他的不知道,这,他身边的下属他总知道吧。
哪想却换来池泽冷冰冰的一句,“你问的太多了。”
沈清欢一噎,翻身下床,“行,那说点你感兴趣的。”
“不出几日,咱们就要进京了,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啪”的一声拍在池泽面前的桌子上。
她脸上带着兴奋,与其说是池泽会感兴趣,倒不如说她更期待。
“什么?”那纸张上一个字也未写,池泽很是不解。
进京?
提上日程?
想到招财那日所说的话……难道,她是要自己教她武功?
池泽猜测着,目光不由得从纸张转移到沈清欢面上。
她那么弱要教她也不是不行,那日一路寻他就连招财都没她那么狼狈……
他不再迟疑,满口应下。
“好。”
“来谈谈和离的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泽方才躁动起来的心立时凉得底透,他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你同意了!”
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很明显沈清欢是兴奋的。
池泽瞧着她脸上的喜悦不似作假,眉眼低垂不再去看她,隐没下面上的失落。
“想不到你会同意,你要是不同意,我爹那关肯定过不了。”沈清欢拿着那张纸,走到寮房内特地为香客备着抄写心经的案台边,执起毛笔。
池泽像是才反应过来,问她,“你干什么?”
“写和离书啊,咱们口上光说,可不做数,还是要有书面证据才好。”她抬笔刚要写,又想到这自己写的恐怕在她爹那里是不作数的。
不过这东西,要是出自池泽之手,那她爹也不可能不同意了吧。
到时,池家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地道,但是池泽方才也同意了,她抬起头来,再次确认,“你是同意的,对吧?!”
被她这么盯着,池泽一时动弹不得。
他常年在边关镇守多年,却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如此难以抉择。
他想不通,月前还向他深情告白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想着和离。
难道是自己过于冷淡她了吗?
“你……”
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理智告诉他上去把那和离书写了,从此就与这人再无瓜葛,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况且,京城的家里一早便给他议了亲,现下正是和沈清欢做个了断的时候。
可另一个声音,却劝他再想想,先不说那议亲之人只听过名讳,就说眼前的人朝夕相处,已有感情,让他如何放得下。
这念头一出,池泽不由心惊。
“我……”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