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没料到武才人竟有如此胆识。
一个弱女子,却有大丈夫般的狠戾。此刻,李世民终于相信了后世仙人所说的,武才人绝非等闲之辈。
房玄龄低声对李世民道:“陛下,现在怎么办。”
李世民故意咳嗽了一下,看向武才人:“武才人,说吧,你想怎么处罚朕?”
他是天子,不可言而无信。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武才人,都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只见这时,武才人又恢复了小鸟依人的模样,她略带娇羞地说:“陛下方才把臣妾宣来的时候,臣妾正在绣花呢,原来就快绣好了。却被陛下给扰了。不行,陛下得帮臣妾把剩下的绣完才是。”
李世民:“……”
“所以,这就是你对朕的处罚?”李世民有些宠溺的看着她。不知怎的,经此一事,他开始注意起这个武才人了。
武才人点点头:“陛下莫非想反悔?”
众大臣面面相觑,她真的太敢说了。
“朕既然答应了你,就会说话算话。你先回去,等朕处理完政务就去找你。”李世民默了默,说道。
武才人闻言,微微福了福身,然后退下了。
路上,徐才人满脸崇拜的问她:“姐姐,在此之前你并未骑过马,今日你第一次骑马难道心里不害怕?”
武才人莞尔一笑:“怕呀,但是只要你坚信能驯服它,就不害怕了。”
徐才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和武才人情同姐妹,平日里都是以姐妹相称,二人很是要好。今日听闻陛下让姐姐驯马,她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呢,现在有惊无险,她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姐姐,妹妹知道你爱喝竹叶青酒。妹妹那里正好有一壶,你去喝几杯压压惊?”徐才人笑着问。
提到酒,武才人瞬间来了兴致:“嗯,好!”
她们来到宫殿内,徐才人随即命人将那壶竹叶青酒拿来,然后亲自为武才人斟酒。
“姐姐,方才你在驯马的时候,陛下一直在替你紧张呢。”徐才人将酒盏递给武才人,又给自己也续了一盏。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担心我呢?”武才人浑不在意地鼓了鼓脸颊。
“因为姐姐没有注……”
徐才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因为武才人你只顾着卖弄风采了,哪里还注意的到陛下。”
徐才人和武才人微微一愣,她们不约而同地转头,这才发现是长孙皇后来了。
“臣妾见过长孙皇后。”二人忙不迭起身行礼。
长孙皇后睨了武才人一眼,慢慢走过去坐下,她看着桌上的酒,冷哼一声:“武才人这是在庆功?”
武才人闻言,立马跪下:“臣妾并不是在庆功,而是方才在马背上受了惊,到徐妹妹这里喝杯酒压压惊而已。”
“哼。”长孙皇后突然一拍桌案,“本宫看你一点都不像受了惊的样子!”
徐才人吓得身子一抖,慌忙替武才人辩解:“娘娘您误会了,是臣妾邀请武姐姐到这里饮酒,并非是武姐姐有意为之。”
长孙皇后又是一拍桌案:“你给我住嘴!本宫让你说话了吗!”
徐才人赶紧低下头。
“惊吓不一定非要表露出来,娘娘只看到臣妾表面上的平静,却并未看到臣妾的内心。所以,又怎会知道臣妾到底害不害怕呢?”武才人虽跪在地上,却是直起身子,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你!”长孙皇后语塞,遂命令左右侍女道:“快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喏。”侍女应声,这便要上前。
武才人眼见两个侍女朝她走来,瞬间目露凶光,她狠狠瞪着两个侍女,似要将她们吃了。
两个侍女相视一眼,谁都不敢动手。
“还愣着做什么!快扇她!”长孙皇后大声呵斥道。
两个侍女犹豫了一下,便纷纷伸手准备去扇武才人。谁知她们的手还没触碰到武才人的脸,就被武才人率先钳制住了。
只见武才人迅速抓住她们的手腕,尖尖的指甲戳进她们的肉里,两个宫女疼得龇牙咧嘴,瞬间求饶:“武才人你快放开,奴婢错了!”
武才人却不屑地撇撇嘴:“你们不是要来掌掴我么,怎么现在怂了?”
两个侍女见她不松手,又开始向长孙皇后求助:“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
长孙皇后见状大惊失色,她起身走到武才人面前,发现两个侍女的手腕被她掐得血肉模糊,武才人的指甲也已经陷入两个宫女的皮肉中,看着极其骇人。
在她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武才人这才松开手,然后平静地询问她:“臣妾犯了何错,长孙皇后为何要让她们来掌掴臣妾?”
方才天幕上的画面她也看到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长孙皇后定是因为看到她是未来的女皇,所以才急着过来找她麻烦。
但是长孙皇后又怎会说出实情,她冷着脸道:“本宫听说你当着众大臣的面和皇上打赌,并且你赢了,现在又要处罚皇上帮你绣花?”
武才人定定看着她:“是。”
“混账东西!区区一个才人,竟敢要挟皇上!”长孙皇后怒不可揭,顺手拔掉头上的珠饰砸向武才人。
武才人低头躲过珠饰尖锐的棱角,复又抬起头。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长孙皇后,她指着武才人,气恼道:“好啊武才人,你真觉得自己是未来女皇了是么?!现在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本宫今日就让你瞧瞧,现在的天下是谁的!”
她彻底怒了,遂直接摊牌。
“来人!武才人以下犯上,把她带下去关起来!”长孙皇后怒气冲冲地吩咐左右。
被武才人掐过的两个侍女说什么都不敢再上前了,她们弱弱地对长孙皇后说:“皇后,还是让侍卫来吧。”
其他侍女见那两个侍女的手腕被掐的又红又紫,也都纷纷退缩,不敢再上前。
“放心,有本宫为你们撑腰。她不过是陛下的一个才人,你们不必怕她!”长孙皇后恶狠狠道。
可是侍女们还是不敢。
武才人面无表情:“长孙皇后可以将臣妾关起来,只是一会儿陛下找不到人,不知长孙皇后又该怎么应对呢?何况,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长孙皇后怎可轻信。这话要是让陛下听见,你又该如何解释?说不定,陛下还会因长孙皇后你诅咒大唐,而去治你的罪呢。”
原本还要叫嚷着把武才人关起来的长孙皇后,在听完这话后突然就怂了。
“你!”她指着武才人,然后看向身边的几个侍女,“咱们走!”
长孙皇后走后,徐才人方从地上起来。她长松了一口气,对武才人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可算是走了。”
武才人也从地上站起:“妹妹为何要怕她?”
徐才人坐到案前,自顾倒了一盏酒,饮了一口方说:“她可是皇后,而我们只是一个小小才人,怎敢与她为敌?”
“我们又没有犯错,才不怕她呢。”武才人嘟囔着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
“话虽如此,可妹妹还是要提醒姐姐,下次与皇后说话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顶撞她了。我听说,她前几天刚把一个才人关进一个冷苑内,那地方破旧不堪不说,还到处都是老鼠蟑螂,想想都可怕。”徐才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武才人手中的酒盏,替她斟酒。
武才人闻言鼓了鼓脸颊,不再反驳。她脸上略带一些婴儿肥,这么鼓脸颊的时候,就显得她更加可爱了。
刚巧这一幕被赶来的李世民瞧见,他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武才人一扭头,慌的赶紧起身:“臣妾见过陛下。”
“嗯,不仅见过,还敢跟朕打赌。”李世民走近,然后伸出手想拉她起身。
武才人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拉。她与徐才人一道进宫,两人都不甚得宠,现在陛下对她如此亲密,她怕徐才人见了会心存芥蒂。
岂知徐才人原本就觉得她非同一般,加之看了天幕后,内心就更加认定她是未来的女皇了。别的不说,就论方才马场武才人的胆量,徐才人也是对她无比佩服。
现在看到皇上来了,她内心是真心替武才人高兴。毕竟她是靠本事引起陛下注意,又岂能与她相比。
所以,自知没戏的徐才人便识趣的退下了。
“怎么,那朕走?”李世民见她迟迟不肯起身,便故意说道。
武才人鼓了鼓脸颊,这才把手搭上去。
起身后,李世民看着她问:“方才朕去你的宫殿找你,却没有找到。你的侍女说,你在徐才人这里,于是朕便来了。朕明明告知过你,要过去寻你,为何要跑?”
听到这里,武才人方想起来,对呀,她还要拿绣花绷子给陛下呢,怎么倒是跑到徐妹妹这里了。
想到这里,武才人不禁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哎呀,臣妾忘记了。真是笨死了笨死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世民看着她自责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朕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可爱。这还是方才在马背上英勇无畏的武才人么?”
武才人不好意思地低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走,到你的宫殿去,朕接受你的处罚。”李世民拉着她的手,开始往外走。
让皇帝做女红,是不是有些不妥呢,武才人边走边想,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然后小声说道:“陛下,其实你不用来兑现诺言的。臣妾方才所说的打赌,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您可别当真啊。臣妾会自行绣完剩下的花绷子,您若是忙就先回去吧。”
“不行,朕必须要去帮你绣花。”李世民目视前方,语气不容商量。
“为什么呀?”武才人扭头看他。
李世民停步,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看着她:“因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皇上莫要学臣妾说话。”武才人羞涩的连忙又低下头,此时娇羞的模样竟与马场时判若两人。
“行了,走吧。”李世民重新牵起她的手。
二人再一转头,却发现面前已经跪了一地的大臣。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