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小的经历曲折离奇,像是志怪故事话本子,旁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杨平隐约有感,不管真相如何,他说的是实话,恐怕真有这一遭。
一夜如此便罢了,夜夜皆然,每晚都有不同的奇怪牲禽往他房里钻,发小夜里惊忧,这种情况下怎么睡得着,短短几日他便瘦了一大圈,神色恍惚,倒真像是被吸了精气中了邪。
眼见情况着实不太好,杨平也顾不上看笑话,在课业休息的间歇时间带他去寻鹦鹉先生,又将发小近几日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鹦鹉先生立在枝头,淡淡“嗯”了一声,倒是没听出问题来:“怎么了?”
杨平踟蹰道:“您不是说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就不会出事……”
等等,虎皮鹦鹉扬起脑袋,诧异的看着他俩:“谁跟你说不会出事了!”
“可是您——”
正在用爪子刨后颈的鹦鹉怒目瞪他:“大胆,竟然敢胡乱揣测,污蔑师长,回去给我写两千字悔过书,好好反省反省!”
杨平早有准备,心里不慌,指了指发小:“他心疼先生您日夜孤寂,给您买了一只青雀作伴,鸣声清越,翠羽流光。”
发小憔悴的脸上全是茫然:“……?”
虎皮鹦鹉横眉冷目,自傲道:“你这是侮辱!你难道不知诗文中常言鹦鹉是忠贞之鸟,绝不会轻易移情别恋!”
发小只是惊吓再加上没休息好,脑子晕晕的,面色有些憔悴,但他不是傻了,他愣愣反应了一会儿,小声疑惑道:“忠贞说的不是鹦鹉吧——”
杨平冷酷道:“闭嘴!”
他转头对着虎皮鹦鹉,恭敬客气道:“先生说的是,是我等愚钝,未解先生之意,请明示现今该如何拜托困境。”
虎皮鹦鹉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是位疼爱学生的好先生呢。
它踩着鸟架向前踱了两步,压住脾气道:“我的意思是,别在庄园歇夜,太阳落山之前赶紧离开,切莫让白羊大人的报复惊扰到庄园的生意,不然得罪了牧场主,死的更惨。”
“你们就等吧,等白羊消气。”
它瞧着受惊学生的脸色实在不太好,难得的温声安慰道:“别怕,往好处想,你养好身体说不定能活到百岁,而它的寿命最多也就二十余年,必定是熬不过你的。”
发小:“……”
他跟个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杨平:“……”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叹一口气,拉住发小,向鹦鹉先生行礼,而后离开。
“等会儿,”虎皮鹦鹉在他们背后喊道:“青雀姑娘在哪里?!快放出来,可别把它给憋坏了!”
杨平没应声,心想青雀在哪里?
自然是在熙街鸟市里,自己买去吧。
这一天,很多学子都听到了鹦鹉先生愤怒的咆哮声:“五千字的悔过书,下节课必须交上来!!!”
楚辞尚且不知庄园开业几日还惹出这等事情来,她正在结算任务奖励。庄园开业前三日巨大的人流量让系统任务在极短时间内快速达标。
【极品奶酒配方*1,完成!】
【售出极品奶酒4528/2000瓶,完成!】
系统嗓音欢快:【“山林庄园”纳入牧场版幅,苍州城影响力/信誉值增速提高30%!奖励发放中——】
【消耗型道具“万土之母”,入库!】
【道具解说:万土之母,丰饶又营养,无物不生,无物不长。】
这个她懂,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嘛,楚辞有些好奇,真诚发问:“我要是把阿赢埋进去,到秋天,能收获十个八个腰细腿长,脸蛋漂亮的对象吗?”
系统难得的爆了粗口:【一个陆长赢还不够你烦的?!你他娘还真敢想!我们是正经牧场系统,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法!】
楚辞:“这样啊……”
系统不是很想承认,它从楚辞的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失望。
兑换到现实中的万土之母装在一个碧青小瓷瓶里,楚辞拔掉塞子往手里一倒,六颗米粒大小的黑芝麻丸,毫不起眼。要是一没留神滚在地上恐怕都找不回来。
她站在蛋白桑田的前面,推开桑田外的围栏小门,放眼远眺。纵横的沟壑将桑田分为几块,郁郁青青。
约莫估量着走到整片桑田的中心位置,楚辞用花锄在田垄中挖出一个小坑,倒出一粒小芝麻丸,埋了进去。先等一段时间,试试看看效果吧。
她离开桑田时,和守田少年打了声招呼。
山林牧场内里无遮无拦,更不分区,任由牧场生灵四处溜达,唯一需要圈起来的地方就是蛋白桑田,还需加上些防护外网,再配个人看守,否则没几日里面的蛋白桑便被毫无节制的牲禽们啃光了。
每每开垦、种下一块桑田,等到蛋白桑成熟之时,就会吸引来许多野物。
比如带着花草头圈,在庄园中悠然穿行的长颈鹿,每天巡回路线都是楚辞给它定好的。
还有白日在兽园窝巢中呼呼大睡的黑熊,也是来蹭吃蹭喝结果就走不掉了。
这等野物数不胜数。
楚辞残忍无情:“打工!通通都来这儿打工!”
按理说熊是肉食动物,谁叫前段时间桑田里冒出细嫩芽蕾,楚辞留了一块地,寻养蜂人在旁边养了几个蜂箱采蜜。
养蜂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此处蜜源不够,养些时日也累不出多少蜜来,楚辞只管让他养蜂箱,别的不用担心。
接下来的时日,养蜂人狠狠见识了系统的不科学力量,他从未见过的小小桑蕊今日谢了,明日冒芽,后日又开,循环往复,仿佛无尽无穷。
自然不可能无尽无穷的每日开花,系统的蛋白桑种都是经过多次升级调试,为了便于管理,生长期持续为三个月,时限内日日勤长,为牧场提供源源不断的饲草供应。
作为饲草是如此,开花的期限亦然,很快便累好了第一箱蜜。
头一箱,楚辞和牧场中人都还没尝到,割蜜的前一天,就是这只黑熊怪将蜜巢给掏了,舔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仿佛水洗过一般。
说回黑熊,它最近夜里不见踪影,白天鼾声震天,有客人专门为了听它的鼾声而来,直说在家里总是休息不好,没有困意,但在这儿多听一会儿它打鼾,感觉睡意也会传染,上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于是庄园里出现一道神奇的景象,许多客人安静的立在兽园外,一脸享受的听着黑熊波澜起伏的鼾声。
兽园外有一片小坡,青草茂密,无遮无拦,稀稀疏疏的人群甚至自带细布与硬骨大伞,听困了就将软布往草坪上一摊,高伞斜立遮阳,而后整个人舒舒服服往软布上一躺,将眼睛遮住,竟是睡起觉来了。
也有讲究的客人,听困了不愿意睡草坪上,调头便去小筑开个房间,在高床软枕和似有似无的清新草药香气中沉入酣眠。
只能说黑熊君为小筑的入住率做出了巨大贡献。
第二颗“万土之母”被埋进了药园。
楚辞刚埋下去,又想翻出来看看,一花锄挖下去,已经找不到小芝麻丸的踪影。
她一拍脑袋,觉着自己真是傻了,本来就小小一粒,颜色与泥土相近,这样埋进去,怎么可能找的出来。
山林庄园里配的小药园地方也不大,土质还算优良,位置也比较隐蔽,一般的客人只行大路,都走不到这儿来。
这块地盘由白羊打理,里面种植的药材都是白羊自己从山中采摘,长得奇形怪状,没有一株楚辞能叫得出名字。
……
老林大夫特意腾出一日,与孙儿前去山林庄园,拥挤的人流将他们祖孙俩吓一跳,还想着开业都数日了,应该没这么热闹,能稍稍冷清安静些,没成想竟是人潮如织的热闹景象。
祖孙俩也分到一只引路灰雀,老人家喜静,老林大夫便让它带自己走小径,这一路灰雀都欢快的上下翻飞,讲解着庄园各处情况。
“我们的桑蜜水一直都很受欢迎哦,小公子可以试试!”
“前面是潋滟湖,有租买鱼竿饵料的地方,赏湖光山色,凉风习习,垂钓一时,怡然自乐……老先生想看看吗?”
“晴雅小筑里的好眠香包对老人家睡眠很有帮助,好些客人入住一晚,走的时候都要带上几包呢!”
小林古怪的望着灰雀,喃喃道:“不应该啊。”
他自幼学习医理,精通人体构造与经脉穴道,知晓人能说话是因为喉舌内状特殊,而像这样的山间鸟雀,喉有横骨,只会振鸣……怎么可能像这样口吐人言!
退一万步讲,古有鹦鹉学舌,就算它们能学人说话,这说的是不是也太流畅了些!!!
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赶得上人族吧,两者的头颅内里乾坤大小都迥然不同,怎么可能!
小林先是迷茫的看向爷爷,没得到对方的反应,又诧异的四处观望,怎么好像只有他震惊于此,弄得好像自己大惊小怪一般。
老林大夫没注意到孙子的震惊,相比于精通人言的雀鸟,他其实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内心斟酌一番,老林大夫客气的向灰雀请教:“据闻贵牧场有位医者,医术了得,曾治疫疾,如今可在庄园之中?”
“在啊,就是那里。”灰雀抬起翅膀,遥遥指了指隐在远处葱郁树影中的一栋小楼:“白日它应该驻守在医室,以防山林中有客人受伤无处寻医。”
“如果没找到,也可能在后面的药田中打理草药。”
“如果都没找到……”灰雀酸溜溜道:“啧,大家都是牧场成员,有的就是命好,不用干服务的活,还翘班,不像我们,上五才能休二,还得轮班呢。”
小林:“……”
虽然听不大懂,总觉得这番话内涵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