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掉马 第2章 过关

他被排在第一个，在身后三位嫌疑人的注视下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一片漆黑，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滑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声音，他的五感好像被屏蔽，黑的色彩包裹住他，蒙盖住他的眼睛，抓住他的思想，握住那根弦，将它架在高处。

“您好？”瞳沅试探性说出一句。

“请坐。”正前方，传出一道很低沉的声音，对方像是故意把声线压低一样，连带着周围也变得压抑。

瞳沅伸出带着能量锁的手往前摸索，直到指尖触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审讯室的椅子。

瞳沅一坐下，对方就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沃浠·安泽洛，你应该听过关于我的传闻了吧？”

对方没有再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瞳沅点了下头应道：“您很恶劣。”

“嗯，中肯的评价。”沃浠语气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评价而生气。

瞳沅礼貌说：“谢谢。”

“谢什么？”沃浠问。

瞳沅回道：“谢谢您对我评价的肯定。”

沃浠似是沉默下来，没有声响，不一会儿，审讯室的灯亮了。

沃浠翘着二郎腿坐在瞳沅对面，脖子处挂着一根红绳，拴着支笔，棕色的半长发披在肩头，抬眼看向他深黑的瞳孔里，映着灯的光亮。但沃浠穿的并不是安检院的统一深蓝色制服，而是异融物处理端的作战服。

瞳沅的视线在那支笔上停了几秒才移开。

自从人类有了终端后，笔和纸等物品逐渐被淘汰，人们可以直接将自己所想输入到终端里面，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因为终端是被植入人体内的，与大脑相连。终端休眠代表着人体死亡。

而没有消费就没有市场，纸和笔在市面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了，也没有什么人会去使用，除了一些爱好收藏的古董收藏家。

不过老教授好像很喜欢收藏这些，自己家里就放有三支钢笔，被安置在稳定装置里存放好。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审问？”瞳沅问。

沃浠奇怪地“嗯”了声，手指不断拨弄着胸前的笔，片刻后开口道：“事实上，审问已经结束了，就在灯亮起来的时候，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我们聊了什么吗？”瞳沅惊奇于自己感觉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沃浠一摊手，无奈道：“聊了对我的评价，好，我知道你还想留下来和我聊聊，但你得走了，后面还有三位嫌疑人，其中有两位正等着被拯救。”

话落，审讯室的门打开，他手上的能量锁也自主解开。

瞳沅道了谢，起身出去，介于这场聊天式的审问，他对沃浠的审问能力持怀疑态度。

余下三人估计是看瞳沅出来没反应，都松了口气，齐齐看向多勒，眼神仿佛在说：说好的“恶趣味”恐怖审问呢？

多勒看着瞳沅，上下打量一番，有些惊奇问道：“你们干了什么？”

“聊天。”瞳沅回答。

多勒：……

其余三人：……那太好了。

瞳沅被放离并解除嫌疑人身份，出安检院时又遇到位异融物处理端队员。

今天怎么了？

平常异融物处理端的人根本见不到，他们要么就在训练室训练，要么就被派出任务，即使是休息，也总待在天莱斯特，也不会穿着作战服。

像今天这样一下子遇见三位，实属难见。

“刚刚谁离开了？”

沃浠办公室内，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坐在他对面，神色有些凝重道。

沃浠一摊手：“有两个，是队长抓住的两个个‘莫可多失控’事件嫌疑人，前面头发有些长的黑发那个，叫瞳沅，另一个好像叫艾利，怎么了泽维尔，谁引起你注意了？”

泽维尔翻了个白眼，严肃道：“刚刚有股很浓厚的精神力，我确定不是安检院任何一位所有的。”

“包括我？”沃浠眨眼。

泽维尔面无表情：“不是你的。”

“哦~那就是不包括我，所以你来这儿是什么事？要知道我可是只有每周三才能来做这份轻松的工作。”

“上级要求我们及时补充新鲜血液，今年轮到我们了。”

“啊？”沃浠面露惊诧，“怎么回事，以往抽签从来没中，今年中了？”

泽维尔扶了扶额说：“今年是赖恩抽签。”

沃浠一言难尽道：“好吧，那家伙运气一向差。”

说完，沃浠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这种事发条讯息就好，泽维尔，每次都亲口告诉我，会被我家先生误会的。”

泽维尔面无表情道：“发讯息给你，你能下个月看到，你现在带着通讯器吗？终端没开讯息屏蔽吗？”

“如果想挨队长训，我下次会换个方法通知你的。”

“其实在这个无聊的周三能看见的亲爱的队友，我还是很开心的，好了我要开始工作了，还有两位嫌疑人，其中有一位等着被拯救。”沃浠丝滑改口，挥挥手赶人了。

第二日，下午沃浠正往天莱斯特赶，路上正好遇到昨天的几位嫌疑人。沃浠看到艾利，想了想要张口，看到走在最后面的瞳沅，开口说道：“你们四个这是摆脱‘嫌疑人’身份后的第一次聚餐？”

其他三人还对昨天的审讯心有余悸，纷纷散开，露出后面的瞳沅，瞳沅顿了一下点头：“您午好。”

本来瞳沅没出门的打算，但昨天艾利加上他联系方式，今天邀请他说什么“摆脱嫌疑人身份聚会”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出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没想到遇到沃浠了。

沃浠摸了摸下巴，看向躲在一边的艾利说道：“你们和我来，有些事问你们两个。”

被盯着的艾利心一紧，第一反应是沃浠还要审人，一小步一小步跟着。

“都多大了？”

“二十二。”瞳沅说。

艾利紧跟道：“二十三。”

沃浠点点头，露出个笑来：“都毕业就好。”

两人云里雾里，艾利见瞳沅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壮着胆子问：“那个，长官，问题问完了吗？”

“问完了，不过现在又有事找你们了。”

说完，沃浠跨上一辆悬浮车，挥手：“跟上。”

三人到达天莱斯特，还在门口呢，艾利腿一软，差点就坐地上了。

不是吧，我就恰好经过事发地，什么都没干啊！怎么都进天莱斯特了！

沃浠通过身份识别，带着瞳沅两人直直走向预备区。

天莱斯特是人才的聚集地，所有通过学业测试的人都要进入，分为三大区，一号区是“研究中心”用于研究，数据分析，病毒研究，药品研究等。二号区是“异融物处理端”里面都是战斗的好手，精神力和作战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最后的三号区，就是瞳沅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预备区。

预备区里都是通过大学结业测试的人，他们会在天莱斯特预备区训练三年，在最后的一轮筛选中，决定自己是留在一号区还是二号区。又或是被踢去安检院。

很不幸，瞳沅没通过结业测试，没想到这次被人带进来了。

“队长！”沃浠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挥了下手。

黎枫院校是沃浠队长？

瞳沅正感叹基地的渺小，黎枫的视线就朝瞳沅两人看来，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散开，瞳沅皱眉，忍住朝这有些压迫性的精神力反击的冲动。但艾利不能，他一察觉到这带压迫的精神力，下意识反击，结果不出意外直接跪了。

没经过训练的人，接受到对自己有威胁性的精神力时，会下意识反击的，结果就是在遇到比自己等级高的，反向受到更高伤害。

“沃浠。”黎枫收起精神力，叫到沃浠。

“在！”

“一个没有抵抗意识，一个实力不够太过莽撞，你带两个不达标的人过来，想做什么？”低冷的声音压下来，沃浠咽了咽口水，笑了两下看向泽维尔果断甩锅：“泽维尔昨天来说看到很浓厚的精神力，不是安检院的，正好遇到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顺着沃浠的话，瞳沅看向昨天他撞见的另一位处理队队员，金发碧眼，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

黎枫又看向泽维尔，似是在确认情况，直到泽维尔盯着一脑袋黑线点点头，方才收回。

黎枫转身走进那灰白色建筑，沃浠招招手示意瞳沅两人跟上。

五人走到训练室门口，推开大门就看到挤成一团，身着灰色工装服的预备员们。

听到开门声，他们齐齐回头，看见来人，马上老实排成方阵。

黎枫抬手在胸前点了三下，说道：“赖恩，测试仪准备，可以开始了。”

“好嘞！”

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雀跃，对这次测试很期待。

没一会儿，方阵变成了两列队，预备员们排好队准备接受测试，瞳沅和艾利被填在队伍最后。

沃浠走到两人身边交代道：“一会儿会有三轮检测，先测等级，就和结业测一样，再测格斗基础，不过这和通关关系不大，最后让泽维尔看一下就好。”

瞳沅还在想为什么最后需要人看一下，测试已经开始了。

随着仪器亮起，显示数字与等级。前面的人第一项几乎都达标了，瞳沅觉得自己可能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这样既能证明自己是废物，又能洗脱嫌疑，一举两得。正美滋滋想着，结果前面精神力没达标的人也被留下了。

轮到瞳沅测试时，已经有人轮完一次测试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通过，他把手放到仪器上，过了老半天才显现等级。

“F”测试员面无表情念完成绩，在瞳沅走远时才奇怪道：“这么低，怎么进的天莱斯特？这格斗技巧是有多好啊……”

不过对方显然是想多了，当瞳沅被另一位测试员一个过肩摔摔在垫子上时，周围人终于露出奇怪的目光。

精神力“F”格斗基础一点儿没有的情况下，这是为什么来天莱斯特？因为太聪明？那也应该去研究中心啊！

负责监管的赖恩挪到正认真记录的泽维尔身边，低声道：“喂，泽维尔，这就是你让沃浠带来的人？”

泽维尔抬手轻轻推了推赖恩挨太近的脑袋，顺口道：“我只是提了一下，沃浠遇到顺便带过来的。”

赖恩点头，将胳膊搭在泽维尔肩上，高大的身躯靠近，泽维尔感受着半压下来的重量，轻咳一声，继续自己的“看人”工作。

另一边黎枫正在和人通讯。

“黎枫院上，昨天‘莫可多’失控事件那四名嫌疑人的个人信息已经核对，但有一位嫌疑人身份存疑，凯森区亚的意思是，时时监视。”

黎枫没有表态，低低应了一声，结束通讯。

没有多问不代表不在意，身为区亚的凯森都无法查明的人，要么是身份信息被隐藏，要么就是“天选”组织的人。

“天选”组织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疯子，他们拥有过人的智慧，但思想有违道德，在末世爆发初期，这群疯子集结，歌颂这场由自然带给他们的机遇。

“天选”组织成员狡猾疯癫，没人知道他们的据点，组织首领迭代更新，但是始终没人见过哪怕一位。

黎枫看向瞳沅，此时他只剩下最后一关，检测官正是泽维尔。

泽维尔盯着瞳沅，后者静静同他对视许久，最后泽维尔一皱眉，犹豫一下往左边挥。

瞳沅长舒口气，面无表情要往左边的队走。

左边这条队就是没通过了。

瞳沅正要抬脚，黎枫叫住他：“别动。”

是熟悉的命令式语气，瞳沅不明所以，脚步顿了一下，转身。这时，黎枫毫无征兆出手将瞳沅手腕捉住，反剪在身后。

瞳沅一点儿没反抗，黎枫低声命令：“反抗。”

闻言，瞳沅小幅度挣扎一下，抬脚要往后踢，被黎枫按住，下一秒便放开。

瞳沅满脸黑线，但脸上表情依旧淡淡。

“姓名瞳沅，有反抗意识，表现良好，通过。”黎枫话落，如平地一声惊雷，人群一下子就炸开。

“为什么啊？就这样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反抗意识谁都有吧？”

这倒是，但貌似瞳沅没有。

预备员们不解，泽维尔他们也不解，沃浠更是嚷嚷道：“刚刚队长说什么来着？”

泽维尔看向瞳沅，犹豫着在名单上加上他的名字。

“为什么？”瞳沅盯着黎枫眼睛问。

黎枫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打开终端，从凯森区亚的联络员给他的关于瞳沅所有能查到的资料中，调出他的通讯代码添加：“今天之内搬到你的宿舍，明天开始训练。”

冷冷说完，黎枫抬脚便离开，瞳沅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自己怕不是要进天莱斯特了，这不是个好消息。

“啪啪。”赖恩见黎枫离开，拍拍手，扬声：“好了，都回去吧，入选者，明早于天莱斯特异融处理端二号楼503层训练室集合。”

“测试员！这不公平，凭什么那小子仅仅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能进！”

赖恩等人正要离开，闻言眯起眼，直直盯向对方问道：“那你知道说通过的是谁么？”

那人声音弱下来：“就，就算是黎枫院上，也不能……”

赖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弯下腰，低声对他说：“听着小子，因为他叫黎枫，所以他能，我们都听他的，明白了？”最后三个字被咬得极重，周围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压迫这对方的神经，那人低着头，咬牙点了点头。

点头的一瞬间，赖恩收回精神力，跟着泽维尔身后就出去了。

“欸欸，太好运了，你啥背景啊兄弟？那可是位院上欸！给你走后门。”

瞳沅有些苦恼，叹了口气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