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帝后的日常 第19章 第 19 章

淑离来回打量了楚既明好几遍，忽听楚既明开口：“娘子看什么呢？”

淑离清清嗓子：“你，你知道我的吧？”她犹豫了一下，“我是说，之前……”

楚既明打断她：“知道，前事不必提，世人无知，只知以讹传讹，往后不会有人提了。”

淑离尴尬道：“额，不是，我倒不在乎旁人说什么，我是想问，”她探究地看着楚既明，“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楚既明剑眉微挑：“哦？”

“咱们从前可见过？”

楚既明看她：“在你家见过。”

“不是，”淑离急了，“我们可是在其他地方见过？”

半个时辰到了，楚既明站起身，转身面对着淑离，他背着光，在淑离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高大颀长的身躯挡在眼前，淑离猛然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她欢乐地叫起来，“是我呀，傻大个儿！”

楚既明：……

那真是楚既明人生中难得的黑点，想他星夜奔驰去救人，被人当成傻大个儿不说，还被迫钻了狗洞，想起来都丢人。

淑离从床上跪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认出我了吗？那天是你救了我对吗？”

她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金光闪烁。楚既明伸手将她的凤冠扶住，答非所问：“沉吗？”

淑离立时被转移了注意，眉毛蹙起：“太沉了，我现在可以摘了吗？”

楚既明从她脑后拔掉一根簪子，正是他送得那根。微一用力，就将凤冠摘下。淑离长出一口气，抱怨道：“这个凤冠得有三五斤，压得我都矮了三寸。”她用羡慕的眼光看看楚既明，“为何你们男子就没有这么多首饰要戴！”

楚既明手里拿着那根簪子，嘴角露出一点儿笑：“喜欢？往后再送你好玩的。”

淑离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那簪子是不符合婚礼要求的，但是她觉得，既然要好好生活，总要用心经营才是。

不过，她歪头看着楚既明，大眼睛狡黠地眨啊眨：“你从那时起，就……”她想了个不那么暧昧的词，“看中我了吗？”

楚既明想起那时一口一个“姐姐”自称的小姑娘，咬了咬牙，面上泛起一点儿薄红，不过由于肤色太深，倒看不出来。

淑离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哎呀，那什么，你那时不是不说话，那我不就以为你是……”她咳了两声， “哄小孩子嘛，都是那样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楚既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说来，你还挺会哄小孩儿的？”

淑离哼哼两声，又抬眼去看他：“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什么？”

淑离神色黯下来：“家里人都瞒着我，但是我知道的，之前我受了寒，大夫说我子嗣有碍。”

楚既明的大手轻轻按在她的脑后：“没关系。”

淑离不知道他的没关系是指反正他已经有儿子了所以没关系，还是不管淑离怎么样都没关系。总之，她自觉再无事隐瞒了，便放下心来，问：“你还不去前头吗？”

楚既明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若饿了，只管叫人给你送些吃的。”

淑离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没人提便罢了，此时一听人提起，肚子立刻“咕噜噜”叫了几声。她佯做不在意，无视男人眼里的调侃，坚强道：“你快去吧，我自己会叫人的。”

楚既明怕她面皮薄，也不再逗她，叫了人进来：“好好伺候夫人。”自己便去外头应酬了。

淑离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丫头，显是仓促之间买来调·教的，十分的紧张局促。淑离放缓了声音：“别怕，我们就是随意说说话。叫什么名字啊？”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一个小声道：“我叫二丫，她叫红花。”

那声音简直像蚊子哼哼，淑离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心里叹口气，又问：“跟着我一起来的人呢？”

二丫道：“一个姐姐去厨房了，剩下的姐姐在那边院里等着。”

淑离道：“你去替我叫她们过来。”

还不等二丫答应，崔妈妈已经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夏至和立春，还有一个提着食盒的甘草。几人上前请了安，淑离忙伸手要崔妈妈：“妈妈快些，头发坠着疼死了。”

崔妈妈笑斥道：“胡说，大喜的日子，口里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夏至转身笑着看两个小丫头：“多劳你们了，这府里我们也不熟，哪里有热水还请打些来吧。”

二丫两个从她们进门起就一直暗暗打量，此时听道吩咐，忙不迭地点头：“哎哎。”

甘草去摆饭，崔妈妈几个早上前替淑离将喜服脱掉，换了一件水红色织锦绣牡丹的家常裙子，冬至将淑离盘着的头发松开，伸手按了按，舒服得她呻吟两声：“可算松快了，还好这婚事一辈子就一回。”

气得崔妈妈在她手上拍了一下：“越说越离谱。”

淑离抱着崔妈妈的腰，笑嘻嘻在她怀里蹭了两下。崔妈妈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吓人，往往淑离一撒娇，她比谁软得都快。

等净了面，夏至伺候着她用饭。那如意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看得淑离直瞪眼睛。

冬至边收拾东西，嘴里嘎嘣脆道：“姑娘将就用些，我看那一碟春饼尚能入口，再略捡几样菜，好歹垫垫肚子。实在不知这里规矩是这样的，倒让我们想自己动手也赶不及。”

淑离因着几次波折，身子骨儿弱，她身边从崔妈妈起到下头洒扫丫头都将她当成瓷做的，生怕哪里磕了碰了，平时更是十分注重养生，绝不许她这个时辰了还用如此油腻之物。

她拿着筷子笑道：“你少胡说，外头多少人还吃不起饭，我吃这个还挑三拣四，连菩萨都看不过去。”

冬至将凤冠好好收在匣子里：“各人情况不一样，有的人就要天天肥鹅大鸭子，有的人却以清淡爽口为上，我又不是叫姑娘吃什么山珍海味，菩萨怪罪什么？”

夏至笑道：“你这张嘴，就没个饶人的时候，得亏姑娘厚道，不然早把你撵出去了。”

淑离咽下一口春饼：“若没人在身边磕牙，我也怪寂寞的。”

崔妈妈由着她们说笑了一阵，慈爱地看看淑离，道：“往后得叫夫人了。”

小甘草便凑上来：“给夫人请安。”

淑离大笑：“纵给我请安，我也没有银子打赏的。”

小甘草振振有词道：“不论如何，马屁先要拍好的。”

笑得淑离咳嗽半天，饭也吃不下去了，摆手道：“好些都没动呢，大家下去分了吧，还有这边府里的几个丫头，我看她们也够呛吃了。”

等楚既明回来的时候，淑离已经靠在雕花床栏上睡得迷迷糊糊了。小姑娘妆已经卸了，皮肤白得仿若透明，因着睡得熟了，透出淡淡的粉色，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几欲滴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把小扇子一样。

他放轻步子走到床边，小心地抱起她，想把她抱到床里躺着睡。谁知刚一碰到她，小姑娘立时睁开眼，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盯着楚既明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她红着脸：“你回来啦。”

楚既明这些年风里雨里马上鞍上，再没听过有人对他说这句话，此刻，他的小妻子在他怀里，睡眼迷蒙，嗓音带着一点儿微哑的甜，问他：你回来啦？

楚既明将她抱到床上，低头看着她。

淑离躺着，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在里面，她只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上方的男人：“那个……你，你喝醉了吗？”

楚既明声音沉哑，又压低了一点儿身子：“你说呢？”

这下淑离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她不自觉地蜷蜷脚趾：“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已经洗漱过了，还有什么？”

淑离纤细白嫩的手抵在他胸前，楚既明的心跳隔着他坚硬的胸膛，通过她的手传给她，连带着她的心也“噗通噗通”跳起来。

淑离的袖子落下去，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楚既明全身都热起来，声音更哑了些：“如果没事，那就到我了。”

淑离紧张地闭上眼大叫：“等，等，等一下。”

楚既明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淑离咽了咽口水：“我，你，我们先换了亵衣吧。”

楚既明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口中淡淡的酒香熏得她也有些醉了：“用不上。”

……

两人闹腾了半夜，到底楚既明顾及淑离是初次，略略舒缓便鸣金收兵。淑离简直要被这个厚脸皮气死，她有气无力道：“略略舒缓？”

楚既明眉目柔和，眼中带笑：“是呀，夫人往后可要补偿我。”

补偿你个大头鬼，臭流氓！

淑离身上黏黏的，楚既明叫了水，亲自抱着她洗了一回，中途险些又擦枪走火，淑离抵死不从，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他，楚既明被这双眼睛看得下·身发紧，脑子里颠来倒去过了三遍战场形势图才算稍稍缓解，他咬牙道：“这回饶了你，等明晚……”

淑离哪儿还顾得上明晚，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明晚。”

楚既明大笑，用大大的毛巾将她裹了，抱回床上，拥着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