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第40章 039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信是李婉送来的，不长，但却被我拽手中会反复看了好几遍。

心头万般情绪交织错杂，就如同在在沙漠中孤独前行良久，忽而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一同前进的人。这封信如同一把刀在我身上划了个口子，让另一个我得以重生。

是惊讶、是期待、更是希望。

视野逐渐模糊起来。

“女郎，你怎么哭了！”刚从门外走进来的珠娘见到我在流泪，着实是被吓到了，于是乎赶紧上前来。

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道：“无事。”

“女郎，不就是一场考试吗，这次考不好我们下次考好不就行了吗，千万别哭呀！”

我这本是喜极而泣，但在珠娘眼里却是考试考砸了所导致的，我当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而后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她这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珠娘被我砸痛了，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我真没事。”我平复了心情后说道。只不过这声音里带着鼻音，使得这话听上去并无什么说服力。

珠娘可不信我的话，我说没事，她还是可劲的问我为何突然哭起来，但这些事我又怎么能对珠娘说呢，但......

我想到了李婉，或许往后便会不一样了。

这时房门又打开了，我抬头看去，发现是阿宸。

“怎么了？”阿宸一进来便看着我问道。

她也如珠娘一般一进门便发现我方才哭了，也不知道我此时眼睛是哭红了还是哭肿了，怎么把眼泪擦了还能瞧出来。

珠娘在一旁义愤填膺说道：“我方才也问了女郎，但女郎就是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情......”

我笑道：“都说了不是因为考试了。”

阿宸对珠娘说道：“先去打盆热水来。”

珠娘闻言便小碎步的跑了出去。

阿宸走近，然后蹲下身子。

原先我是坐在地上整理这些书籍，现在阿宸蹲下来后，眼睛便与我平视。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何意思。而后便见到她的手朝我的脸伸过来，我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却见她伸手的动作轻柔，于是我退后的动作便停滞了下来。

阿宸的手落在我的脸颊上，然后轻轻地抚了抚。应该是我脸上还有泪痕吧，我这么想着。

这时珠娘端了盆热水回来，然后放在阿宸身边。

我看着阿宸将面盆挂着的毛巾浸入热水中，热水慢慢没过毛巾，将毛巾一点一点浸湿。

阿宸白润纤细的手指在水中摆弄着，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可能是温热的水气使然，她的手也要比方才刚放进去的时候要红润。

待毛巾被完全浸透后，阿宸又将它取出，拧去多余的水分，再叠成豆腐的形状，然后用它轻轻擦拭我的脸颊。

毛巾上是氤氲的水气，与皮肤接触后舒服的很。

我原以为阿宸也会像珠娘一般问我为何会哭，但她没问，只是如往日般表情淡淡，若不是她还在帮我细细的擦脸，我便要以为她是生气了。

阿宸将温热的毛巾覆在我的眼上，我闭上眼，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连着方才那颗思绪万千的心一起安静了下来。眼上传来温热的感觉，贾府好似第一次变得如此静谧。

外头的天此时已经暗了下来，透过窗，月亮也挂上树叶落光的枝桠上。

许是窗没关严实，一阵风吹进了屋子里，鬓边的发梢好像也连带着被吹起。风中夹带着清绝暗香，分明应该感觉到冷意的风，但却让我甚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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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诸多困惑，原是打算去永年里与李婉见上一面问个清楚的，但临时却收到来自皇后的邀请，是说邀我与阿午去皇宫一聚。

这个请柬来的突然，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时间点，结合着近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这封看似无意的请柬，可能是想提点贾充。

我怀揣这忐忑的心情，收拾整齐后，便与阿午一同入了宫。

长秋宫一如往日，并未有过多的改变，只不过这次长秋宫的设宴没有王家女郎，荀家女郎，亦没有卫家女郎，这宴会是皇后单单为了平阳贾氏的女郎所设下。

与我的惴惴不安不同，阿午年纪尚小，认为这次与上次的情况相似，不过是去长秋宫吃吃喝喝罢了。

入宫前在马车上的时候，阿午便开始欣喜的同我分享着上次来长秋宫的时候，席间有什么可口的菜肴点心，说是上次回去后她便苦恼了很久，为什么不多吃上一点，而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大快朵颐一番，不然下次再去皇宫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进了长秋宫后，我装作什么也不知情，同阿午一般吃着席上糕点。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皇后也并未说些别的什么话，仿佛让我俩进宫真的只是让我们尝尝宫中的糕点一般。

“皇后娘......娘，您......这儿的糕点真......真好吃！”阿午手里抓这一个糕点口齿不清的说道。

“阿午若是觉着好吃便多吃一些。”皇后一副慈祥的模样，似是被贪吃的模样给逗乐了。

上次阿午碍于有其他氏族的女郎们，所以都没有敞开肚子的吃，今日这地方没几个人，再加上皇后说话亲和，所以阿午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看着阿午好吃模样也不禁也挂上了笑意，还记得路谧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好吃，但他不喜糖果糕点这类甜食，偏好鸡腿烤串这类喷香食物。

“阿南不喜欢吃甜食？”

正在我分神间，皇后忽然叫到我。

我愣了片刻，转过头看向皇后，而后回答说道，“皇后娘娘这儿的糕点阿南自然是喜欢的，不过阿南见阿午对此糕点甚是喜欢，觉得都给她吃好了。”说完我便将面前这碟糕点推到了阿午面前。

其实我更偏好蛋糕软糖这类香滑软糯口感的甜食，对硬糕点这类口感干硬的甜食并无多大兴趣。

但既然来了这皇后这儿，便应装出一副很是喜欢的模样，奈何我因为摸不清皇后的想法，所以此时根本没有什么胃口，这才上演了一出“孔融让梨”。

阿午见自己面前又多了一碟糕点，脸上露出喜色。

皇后喝了一口茶后露出笑意道：“阿南，你这做阿姊的真是懂事，这宫里也有几位公主，不如你进宫同这几位公主一同作伴可好？”

官家好色，这后宫嫔妃不少，这膝下除了皇子后，还有不少的公主，其中平阳公主、新丰公主、阳平公主便是皇后所生。

皇后说起这三位公主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看来是对三位公主是宠爱有加。

只是我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事，如今皇后突然让我进宫同玩的意思，也不知是否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虽有些踟蹰，但这既是皇后提出的，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能力，于是我朝皇后行了一礼道：“能进宫与公主相伴是阿南的福气。”

皇后又问道：“阿南今年年芳几许？”

我回答道：“回皇后娘娘，阿南虚岁十五。”

皇后似是在思考，嘴里喃喃道：“年纪倒是合适。”

我有些迷惑，不知皇后方才那话是何意思，是说这几位公主的年纪同我一般大，所以可以玩到一块的意思吗。

时近傍晚，我怀着疑惑与阿午出了长秋宫。

回去的路上，食饱喝足的阿午便开始叽叽喳喳。

“阿姊，你真的要进宫陪那些公主吗？”

“阿姊，你若是进宫了岂不是不能陪阿午玩耍了？”

“阿姊......”

我还在思索皇后方才的话，那阿午一个劲的输出，倒是让我脑子有些晕，我打断她道：“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个！”

阿午见我急了，笑呵呵道：“阿姊，你怕是不知，我方才都快憋死了，皇后娘娘气场太强了，我都只敢在那里吃糕点，就怕说错什么话。”

我闻言，笑出了声，方才我还奇怪阿午平日里这么多话的人怎么方才都不说几句话，敢情她方才都在拿糕点塞住自己的嘴。她方才胡吃海塞的模样可半点不见生分，更别说能看出她是怕皇后的了。

“咦？”阿午发出一句惊呼，“阿姊，你看那边有个人。”

阿午有些害怕的拽住我的衣裳，我朝她说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暮色将近，光线并不是很好，我眯着眼睛瞧了一番才想起这人是那羊徽瑜，只不过今日她身边只跟着一位贴身宫女，所以方才我并未往这上面想。

我对阿午说道：“是景皇后。”

景皇后所处位置是出宫必经之路，所以想换条路走是不行的了，于是我索性领着阿午走到了景皇后的跟前，带着阿午向景皇后行了一礼。

景皇后见到我们，面露疑惑，许是想不起我是谁了：“你们是？”

我道：“臣女车骑将军贾充之女贾南风，”而后我又指了指阿午说道，“这是臣女的妹妹阿午。”

沉默半晌，景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去年你是不是也进宫过。”

景皇后指的应是去年我应皇后的邀请同其他洛阳贵女来长秋宫赴宴那次，于是我点点头答道：“正是。”

景皇后听到我这话后，又多瞧了我几眼，而后脸上挂上笑意：“看来阿艳是选好了。”

我心道，这宫里头敢直接称呼皇后为阿艳的，恐怕也没几人了吧。

景皇后说话又不说全，她字里行间的意思，让我有些云里雾里，不过我不懂，景皇后也没有要给我解释的意思。

皇后要选人做什么？给公主选玩伴吗？我倒是不知挑选玩伴还要如此谨慎，好像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