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位……言先生,是你请来解决问题的大师?”
经历了一系列鸡飞狗跳,段淮幽终于在言烬彻底社死之前跟段岭晨解释清楚了事情原委。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几分钟后,被言烬低着头赏了一张护身符的段大哥终于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段淮幽睨了眼强装镇定的言烬,心累地点了点头。
客厅还在阴风阵阵,目前的事态已经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悠哉聊天了,言烬只能硬着头皮接话:“我是段先生请来看家宅的术士,具体情况刚才也和您交代过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阵眼,破了这阵法。”
段岭晨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适应了当前的局面,好像刚才闹了乌龙的不是他,从容加入讨论。
“那依你之见,这阵眼应该如何找呢?或者有没有什么具体形态。我们也能帮忙,毕竟对这栋别墅最熟悉的肯定是它的居住者。”
段岭晨说的有道理,但这屋中一直黑雾弥漫,言烬到现在都没能看出阵法本体,更别提说出阵眼的形态了。
他思考了片刻说,提出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法:“目前阵中气场混乱,实在是推断不出阵眼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肉眼可见的实物。
要不这样吧,您和段先生身上都有我的护身符,能挡黑雾和阴风的侵袭,可以试着看看屋内外的角落有没有和平日不同的地方,说不定那就是破阵关键。”
段岭晨点点头表示同意,也没动弹,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陈吗?嗯,先不走,你进屋一趟,有事需要你去办。”
言烬有些疑惑,段淮幽在一旁解释道:“小陈是我哥的司机。”
段岭晨没有否定,淡定地挂断电话,看了眼言烬的双肩包说:“多个人能多份力量,我想言先生应该不会缺这一张护身符吧。”
感觉自己的符纸砖遭到了讽刺,又找不到证据的言烬,只能乖巧点头。
反正是要收钱的!
待到司机小陈进屋后,言烬简单交代了一番:“看到不寻常的地方一定要喊我,再小的问题也不要忽略。最重要的是,不要自己动手碰,谁也不知道这阵法有没有攻击性。”
几人点头后各自分开寻找,司机小陈去了前院,段岭晨往房后走去,只有段淮幽还坚定地跟在言烬身后。
言烬回头疑惑看他,段淮幽理直气壮抬了下腿:“我是伤号啊,单独行动不安全,得跟着大师才能保平安!”
言烬:“……”
谁家的伤号这么有活力?
言烬在心里大大的“嗤”了一声,无奈带上了这个大号拖油瓶。
整个别墅的气场都十分混乱,一楼的客厅和室外后院尤甚。
段岭晨已经往后院走去,言烬便将探查的重点放在了客厅。
段家的别墅整体走欧式装修风格,客厅中间做了吊顶,天花板很高,空间开阔;浮雕花纹的电视墙左侧是一盆长势极好的龙骨花;墙对面是两组米白色真皮沙发,沙发前是镶花刻金的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着一整套的昂贵茶具;客厅中的置物架上摆着花纹优美的瓷器和精致摆件。
言烬来到置物架前,拿起一个花瓶朝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段淮幽一边检查画框背面一边余光看到言烬的举动,笑着说:“这些瓶瓶罐罐的基本可以排除掉,家中的保洁阿姨每隔一周就会检查一遍内部,担心里面被放摄像头窃听器什么的。”
言烬:“……哦……”
豪门世家的谨慎我不懂!
置物架上没什么异常,墙上挂的几幅画后面也没藏东西,客厅中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太少了。
言烬走到电视墙旁,本意想检查下电视后面,走动间不小心踢到了旁边龙骨的花盆。一片叶子随着撞击掉落下来。
他接住叶子看了一眼,某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于是问段淮幽:“你家的龙骨养多少年了?”
段淮幽从沙发后面探出身来回答:“这棵应该是搬进别墅的时候二叔送的乔迁礼物,十多年了。”
“两米多的龙骨,应该换过好几次盆了吧?”言烬蹲下身摸了摸盆中湿润的花土,几缕极单薄的黑雾从土壤中渗出。
段淮幽平时不常住在父母这里,对这种细节还真不了解,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换过吧,它刚送来的时候才到我小腿。好像听我妈提过一嘴,前两年就换过。”
“去年五月份换过一次,是我帮爸妈找的人。”
从后院回来的段岭晨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插了句嘴。
言烬听到这话,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对着段家兄弟说:“拔了吧。”
段淮幽:“???”
段岭晨眸中的犹豫一闪而过,他盯着言烬,声音低沉:“你可以确定这花有问题吗?要知道这盆花在我家呆了十几年,已经不仅是植物那么简单了。”
段岭晨的本意不是怀疑他,只是想问清楚情况。但作为一个大型公司的ceo,话语中不自觉带出的压迫也让言烬很有压力。
言烬揉着手中的叶片,心下有些犹豫。
他并不完全确定这盆龙骨有问题,但花盆中的土壤确实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大不了免费赠他们一张固本符呗!
“我……”
“我相信他,拔了吧。”一直在旁沉默的段淮幽忽然开口。
看到哥哥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复杂难懂,他又赶紧补充道,“他的直觉特别准,之前就是靠着他的感觉才找出那块有问题的玉佩的。”
言烬惊讶地看向段淮幽,没想到他就因为一块误打误撞的玉佩会如此相信他。
段淮幽注意到言烬的视线,避着哥哥冲他挤眉弄眼,又想起言烬根本看不着,只得隐蔽地向他比了个“耶”。
言烬看着他活泼晃动的两根修长手指,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小学生拉帮结派现场。
但笑过之后,留下的那缕感动也是真的。被人这样没道理的信任着,没有人会不感动。
言烬深吸一口气,郑重对段岭晨说:“我确实不能完全确认,但根据现有的痕迹推测,至少有80%的可能它会有问题。如果最后的结果是我错了,我也有绝对的把握保证这棵龙骨不受影响。”
“绝不亏本的买卖,还能解决段家的潜在危险,段先生没什么可犹豫的。”
段岭晨心绪复杂地沉默半晌,也没说答应,直接转头对门口方向喊道:“小陈!,别找了,进来干活。”然后看向言烬。
言烬明白段岭晨的意思,松了口气,蹲下去挪动花盆。
小陈搬来了一个塑料水缸,被人连根拔起、上下检查一通的无辜龙骨就先移居那里了。
拔出原住民后,几个人又合力掀翻了人家老家,湿润的花土撒了一地。
言烬下手亲自翻找,段淮幽也拿自己的拐杖当了土铲。每一寸土壤都被仔细排查过,什么都没有。
段家兄弟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默默无语,气氛略显尴尬。
言烬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为了倒土方便而被打横放倒的大花盆,眼中闪着思索的光芒。
这盆花绝对有问题,但问题出在哪里呢?
整个花盆的细节在言烬脑海中一一闪过,两米多的龙骨、支撑龙骨的木架、刚浇过水的土壤、花盆的花纹、花盆的底部……底部!
言烬急忙拽过花盆,左手伸进里面触摸底部,右手从外面摁住盆底,摸索半晌后,手下的触感让他明白了什么。
他站起身,对旁边表情各异的几个人说:“砸了它!”
段淮幽:“……”
段岭晨:“……”
5分钟后。
“嘭!”直径50公分的大盆被他们拿着院子里捡的大石头砸成了几瓣。
言烬从一堆碎片中翻出了本来是盆底的位置,由于质地不同,这个底座上还连着一块盆壁,完全没破。
言烬这么一拿,段家兄弟也看出了异常,这个花盆底,太厚了!
常规的花盆底比花盆壁厚不了多少,加上一圈凸起的底座,可能会稍厚一点,而且为了通风散潮,都会留有通风口。
而这个花盆底,光本身厚度就有5公分,也没有预留通风口。
言烬用尖锐的石头小心敲下相连的盆壁,又沿着一圈不明显的拼接痕迹轻轻敲打。几下之后,外侧的盆地应声而裂,露出了位于中间的夹层。
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混着刺鼻土腥味汹涌喷出。站着的几个人都被熏得一个后仰,离得最近的言烬直接眼前一黑,差点给熏趴下。
适应了半天,言烬脑袋终于清明了一点,他抻长袖子捂住口鼻,掏出了夹层里的东西。
一张仿佛在血里浸泡了一百年的深红色符纸,一颗被黑绳穿起的白色珠子。
“噫……”言烬一脸嫌弃地把东西扔在地上,甩了甩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手套带上。
他重新捡起那张皱巴巴的符纸,看了眼上边的内容,是一个日期:“己亥年七月十七亥时一刻……”
段淮幽一听,愣了一下。段岭晨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语气中压抑着愤怒:“这是我弟弟的生辰八字!”
言烬早有猜测,把符纸递给了兄弟俩,直接说:“以人血浸符纸,上书生辰八字,辅以所欠因果之信物,是地煞因果阵。”
地煞因果阵是一种阴毒至极的阵法,施术者需在用自己鲜血浸泡七天七夜的符纸上,写下承担者的生辰八字,然后将与施术者因果联系最紧密的物品一同放入,制成阵脚。
此阵若成,便可窃取承担者的气运,并将自己的因果关联到承担者身上。
说通俗点就是,你的好运气我拿走了,我杀人放火造下的罪孽,你还得替我担着。
由于这阵法的效果与玄门中“天道承负,因果报应”的理念相违背,也实在太过阴损,早就被归位了邪术之列。
为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阵法为非作歹、转嫁因果,记录此法阵的书也早被玄门当众销毁,知道这个阵法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还都或自愿或被迫地对祖师爷发了重誓。
也不知为何会在此地重现于世。
言烬回忆了一下师傅的书中对阵法的记录。
想要破地煞因果阵十分麻烦,因为此阵无阵眼,而阵脚只要留存一个,整个阵法就可以长久生效。
想要破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所有的阵脚都找到并销毁。
大哥:我还是觉得你们有一腿(思考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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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现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