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因 第3章 出差

时间总是比想象中过得要快，日子也会比想象中无聊。

李不眠几乎每天都跟着沈青玉上下班，沈青玉其实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永远游刃有余，依然会有因为工作而烦扰的时候。甚至有时候也会因为突然的加班而向他抱怨。

但沈青玉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就在本地，这两天他要去隔壁省出差。

或许李不眠唯一应该庆幸的是他现在已经在沈青玉给他安排的厨艺指导老师那里学了不少菜品，不至于在出差的时候应付不过来。

但是现在，有一个让他分外纠结的事情——沈青玉的行李是否需要他来收拾。

按理来说，这应该可以让生活助理代劳，但问题就在，沈青玉雇佣了他之后，就连生活助理的活都变少了。

“李不眠，过来。”沈青玉非常不客气地使唤他。

他已经适应了这种随叫随到的日子，或许人类比狗更好训练。

“来了。”

沈青玉就在衣帽间等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过来应该不需要这么久，所以是什么耽误了你呢？”沈青玉似乎总是能找到理由挑刺。

“刚刚在想事情。”

“明天要出差，为期四天，你帮我收拾一下需要带过去的行李。”

这说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可要给沈青玉收拾行李显然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

就说衣服，不仅要求搭配合适，还有特定的场合要穿什么，就连衣服上的暗纹也有讲究。真不知道是准备出差还是出去走秀。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会有点太夸张了，但是对于沈青玉来说，这就是很合理的。

无论他怎么打扮，你也不会觉得太花哨。

除却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那些东西沈青玉都是有硬性要求的，不能不带。

就这么收拾下来，东西已经不少了。

但李不眠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这也是他最纠结的地方，关于贴身衣物。

“贴身衣物也要我帮你带吗？还是你自己收拾一下？”李不眠就连说出这些话都觉得有些烫嘴。

沈青玉就这么靠着墙看他：“你不可以收拾吗？还是说，你觉得不好意思？”

他自己都没有不好意思，李不眠也不好承认：“我收拾就是了。”

沈青玉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动手。

“你……想穿什么……款式的？”李不眠极为艰难地问他，其实他更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你看着挑就行了。倒不如我问你，想让我穿什么款式的呢？”沈青玉很恶劣地笑了，像是终于得逞。

“我……”李不眠刚想开口，又反应过来沈青玉是故意的，耳朵顿时红得像是要滴血。闷头自己收拾。如果不是怕沈青玉把自己辞退，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少给沈青玉带两件，然后再给他塞几件破的，让他穿不了。

——

当然，沈青玉在生活上一直都对他不错，比如现在出差，他也能有机会和沈青玉一起坐头等舱。

落地之后，也由他来把两人的行李安顿好，这没花多少时间，于是在正式工作开始之前，他们还有一些时间闲逛。

“要出去看看吗？”沈青玉问他。

“可以吗？可是我对这儿不熟。”李不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看起来有多期待。就像是一听到出去玩就会竖起耳朵摇尾巴的小狗。

“为什么不可以呢？因为现在你和我一起出去，所以不至于走丢的。”沈青玉下意识地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他。他以为李不眠会反驳不要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李不眠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你带我出去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青玉也没有再说不行的道理。

这次出差刚好是准备开发一个景区，过来实地考察，因此这边的风景还是很有特色的。

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大多数的建筑也都还保持着很古老的样子，天刚好有一些雾，白墙黑瓦，隐匿于水汽之中。三两树枝探出墙头，时而鸟雀惊起，入目皆是水墨丹青卷。

置身于这幅画卷之间，仿佛就连烦扰也会被抛开，观赏的节奏也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穿过小巷，就能来到稍微开阔一些的街上，一些小贩沿街摆摊，大多都是一些特色的产品，再加上一些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旧与新就在此交汇。

“这边的这些老建筑真的是以前的那些吗？”李不眠忽然发问。

“有一部分保留得比较好的，会留下来，有一些已经破坏得比较严重了，要重建一下。但因此也有人觉得，这样就不再是之前的古建筑了，不能称之为景点。你觉得这算欺骗吗？”沈青玉难得这么有耐心。

其实现在像这样的地方并不少，原本有一些地方特色，但往往得不到很好的保护，有些甚至已经变成了危楼，在被开发之后必然需要修葺一下。

“我不知道。为了让这个地方得到发展，选择让这个城镇的一部分停留在过去，因为过去也需要被人们铭记。或许建筑会翻新，或许口口相传的故事会发生一些改变，但如果来到这里旅游，我想看到的不应该只是地理建筑，还有这里的人文风情。

总有一天，这里会充满很多新的东西，但那些我在路上见到的，人们脸上纯粹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会比建筑更为长久地保存下去。那才是这里真正不变的锚点。”李不眠不自觉说了很多，他自知自己说得只是一面之词，但那就是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锚点。”沈青玉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转身走向了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商贩。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钱我给你转过去了啊。”

那商贩也是个热情外向的人，就这间隙也不忘聊上几句：“小伙子，你是来旅游的啊？”

沈青玉自然地笑了：“是啊。来看看。”

“这是你弟弟？长得也这么帅啊，就是你们长得不太像。”

李不眠当即准备反驳，却被沈青玉一串糖葫芦堵住了嘴：“是啊，这是我弟。”说着就带人离开了。

李不眠咬下那颗糖葫芦，有些不解：“你干嘛骗他啊。”

“没必要解释啊，不然你和人说什么？说我是你的雇主？别人还以为我是混的呢。”

好像也是。

“你怎么忽然买糖葫芦？”沈青玉似乎总是会有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小举动。

“我乐意就买了，我还乐意也给你带一串呢。”

“哦。”李不眠又咬了一颗糖葫芦。

糖葫芦很好吃吗？他不知道，他也没好意思说这是他第一次吃糖葫芦。甜甜的外壳包裹着带有酸味的山楂，丰富的口感，很特别，也很难忘。

难忘到他很久之后，也还总会想起。

——

他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地把这边玩个遍，几乎只是随便逛一逛又要返回酒店。

在进行考察之后，还要参加一个合作商办的晚会，李不眠也被带上参加了。

不过像这样的场合，他还是要穿得正式一些的，如果不是这个晚会，李不眠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沈青玉已经掌握了他穿衣的尺寸并且为他准备了一套西服，甚至还在他收拾完行李之后又偷偷加了进来。

也是在那时他才发现，只要沈青玉想，他可以瞒着李不眠很多事情，瞒得他毫无察觉。

沈青玉给他准备的西服虽然不是量身定制的，但也依然是合身。绀色的西服，不会太过沉闷的颜色，但也不会显得轻浮。

李不眠带着那一套西服进了换衣间，但很快又出现了一点问题——有一个他不太会处理的带着几个夹子的带子。

“那个……青玉，我觉得我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李不眠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开口向他求助。

“我看看呢。”沈青玉本就是个不见外的，他这么一说，更是直接趁着门没锁就直接进到了换衣间。

李不眠吓了一跳，还好自己现在穿着衣服。

“这个东西……”李不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东西递给他。

“哦，衬衫夹。”沈青玉倒是没怎么意外，虽然他现在很想亲自帮李不眠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一只手不方便的他只能当一下指挥官。

“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

“啊？”李不眠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吗？当着他的面？

“磨蹭什么，等会就要出发去晚会了，别让我总是等你。你不都帮我换过衣服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闻言，李不眠这才慢慢地行动了起来。沈青玉又把衬衫拿给他，让他换上。

李不眠自然是不好意思面对着他换的，于是还转过身了，但这样沈青玉也不会放过他的后背，出乎意料的很结实，而且，还有一些细密的像是伤疤一样的东西。他没有过问。

“好了，现在把这个扣在你的大腿上。”沈青玉站在他背后，将衬衫夹贴上他的大腿，点了两下，注意到他微微颤栗，愈发恶劣地贴近他的耳边补充道，“大概这个位置。”

“好，好的。”李不眠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他根本无处遮掩，他知道沈青玉是故意的，但是他不能指责他，这只会顺了他的心意。

“我会了，谢谢。”他直觉再让沈青玉这么待下去不行，匆匆从他手中接过衬衫夹就将他推了出去。

沈青玉被推出去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毕竟这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反应。

——

到了晚会，依然有一些宾客已经入座，见到沈青玉来了，又起身打招呼，寒暄几句。

沈青玉惯会处理这种场合，他似乎总是能很轻易地在社交场合成为中心。不过今天不是他的主场，因此也需要照顾一下东道主的面子。

“青玉啊，这位是没见过的啊。这是最近找的？”说话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肥胖，身边站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人，不像是伴侣，倒像是情人。

“陈总您这就看错了，这是我新找到助理呢。倒是您旁边的这位，像是新客。”沈青玉向来不喜欢陈自民这样的中年油腻男，但又不好闹的太难看。

陈自民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哈哈笑了笑：“还是青玉你会挑。其实我最近也有一点小事，可能也需要助理来帮我一下啊。”说着陈自民就在李不眠的腰上摸了一把。

李不眠几乎是一下子就窜到沈青玉身后，却又不敢说话，怕惹是生非。

这陈自民本就是个男女不忌的，看样子还以为沈青玉实在和他打哑谜。

“陈总，君子不强人所难。”沈青玉不想于他虚与委蛇，找了个借口，就带着李不眠入座了。

陈自民本也胆小，见他不松口，也就安分了许多。

只是期间又要给沈青玉灌酒，沈青玉正准备拒绝，不料李不眠却说要帮他喝了。

陈自民这更是乐意，当即就趁着机会多灌了几杯。

李不眠自认为酒量或许不错，但这酒度数不算低，几杯下来，也不能再多喝了，恐会失态。

好不容易也算是熬完这顿饭，沈青玉一个自己都要照顾的伤员，现在需要把自己有点微醺的护工带回酒店。

其实他也不好说李不眠到底醉没醉，总之回去的路上都很安静，甚至都不用沈青玉扶一下，就这么回到了酒店。

“你在这坐好，我先去洗漱一下。”沈青玉还是有点怕他乱来，于是将他安置再卧室，自己则先稍微洗个澡。

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总归还是勉强独立完成了，沈青玉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穿上贴身的内裤，围上浴巾就出来了。

李不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浴室门口。

“你这么到这儿来了。”

“可是我找不到你。”李不眠眼睛里一片水光，脸也微微泛红，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我不是说让你等吗？”

“可是我等了很久来找你的。”

沈青玉承认自己洗澡确实多费了点时间，但是真有那么久吗？

“好吧，那你现在找到了。”

“嗯。”李不眠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沈青玉确认了一下，这人没有站着睡觉：“还有事情吗？”

李不眠摇头，但是因为摇得太用力，差点没站稳。

沈青玉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李不眠开始了自动跟随模式，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像是变成了沈青玉的尾巴。

“怎么了吗？”沈青玉觉得自己对李不眠真是很有耐心，他愿意给长得好看的人更多的耐心。

“青玉，刚刚在晚会上，有人摸我这里。”李不眠忽然拿起他的左手，把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腰侧。

温热的躯体就在手下，沈青玉觉得这简直就是刻意的。这是在给他讲述还是故意引诱呢？于是他很顺其自然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嗷。”李不眠委屈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是痒还是疼，直接就这么顺势倒在了沈青玉身上。

要是正常情况下，沈青玉或许可以把他扶住，但现在沈青玉是一个伤员。于是他也被连带着倒在了床上。

好死不死，腰间围着的浴巾在此时已经散开了，李不眠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往下看了一眼，看见了他自己放进去的为沈青玉挑选的衣服。

是白色的那件。

往往白色会给人纯洁的感觉，但同时经常会有别的意味。比如它会比黑色更好地勾勒出线条，让人觉得很漂亮。

沈青玉受伤以来就没怎么管过这方面，可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二十七岁的年轻男性，被李不眠这么盯着，竟然还被盯出感觉来了。他有些不太自然地遮掩。

“青玉，我看见了。”李不眠把他试图遮掩的腿又重新打开，像是在用有些迟钝的脑子思考此时应该怎么办。然后他将手贴上了发烫的地方，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小心地问他：“好漂亮，青玉。我可以帮你吗？”

“可以。”

发生这样的事情，李不眠本来就应该是第一责任人。

——

荒唐之后，沈青玉又洗了个澡，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一开始就看李不眠好看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李不眠还会不会记得。

事实证明，李不眠的记忆力很不错。

甚至好到连他自己都很懊恼。在他开始工作的第二十天，他，很成功地，帮助了自己的雇主获得快乐。

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青玉，我……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会辞职的。”李不眠已经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面对着沈青玉跪在地上。

“对不起？看来你都还记得了？”

沈青玉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昨晚的景象又浮现出来。每一丝的呼吸，每一次的起伏，还有他不停地夸他很漂亮……一切又从脑海中汇聚到了某处，让此时的场景更为难堪。

沈青玉哪里看不出来？抬脚精准无误地踩上那很不安分的地方，动作很轻地摩.擦着：“我看你并不知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吗？”

李不眠想要逃离，但却无法动弹，只能任凭着沈青玉动作，连呼吸都不稳了，他近乎是哀求一般地看着他：“青玉……我……”

“想说什么？看看你现在。你知道你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吗？李不眠。”沈青玉没有放过他。

“求你了，青玉……求你。”

沈青玉没有回答他，只是是否恶劣地，刺激着他，直到他看溃不成军。他怜爱无比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抬起他的脸，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你想辞职？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能离开我吗？李不眠，我告诉你，你是来照顾我的，你必须听我的。无论你跑到哪里去，只要我没有解除我们的雇佣关系，那你就是属于我的。明白吗？”

“……明白。”

后来李不眠觉得，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就是沈青玉给他下的最甜蜜又最恶毒的诅咒，决定了他注定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