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极轻地眨了眨眼。
上一次他意识不清时发了烧,沈言澈怎么会想着要照顾他的,他浑然不知。现在看到沈言澈眉眼中似乎有些微紧张,安喻不知为何,嘲讽意味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他很乖顺地吃了药喝了温水,沈言澈却别过眼神,不自然地补充说,“只是在这里好不容易见到熟悉的人,难免惺惺相惜而已。”
听起来,有些嘴硬。
安喻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才发觉嗓子比最开始好多了。
他还没开口,沈言澈又问:“你是不是有洁癖?”
“嗯。”安喻又是很轻的一声。
沈言澈就开始打扫起来。
一地的脏乱,足以显示着两人深夜到底有多放肆。
安喻浑身疼的要命,看不见地下什么情况,但沈言澈很清楚——这一夜,比最开始要更加狂野奔放。
沈言澈清晰地记得掌心所及之处的纹路,以及手感极好的柔软腰身,也记得后半夜安喻嗓子已经濒临崩溃,气声色.气又撩人,让他气血上涌,恨不得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完完全全的食髓知味,上.瘾程度比烟还强,沾了似乎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打扫的时候很安静,或许是看到了这样的脏乱,涌出了几分抱歉,但是许久都没有说出口。
最后只化成一句,“很疼?”
安喻听见这话,差点没想理,“废话。”
“第一次、还是现在更疼?”
“这也要比一下?”虽然这么说,安喻还是简单地想了一下,“这一次吧。”
这一晚太过于粗暴,不管怎么说,安喻不是久经百战的人,面对这样的痛几乎毫无抗性。
然后沈言澈扔了一管药膏过去,白色的硬皮正好落在安喻枕边,声音听起来别扭,“自己涂。”
安喻皱眉:“我现在全身都使不得劲,怎么涂?”
沈言澈嗤了声,但仍然声音别扭,“你们0怎么这么娇气。”
“那我睡醒再涂。”安喻不想和沈言澈辩驳什么。
但沈言澈还是走到床边拿起那管药膏,回去后掀起被子尾巴对着裸.露的瓣直接伸手。
哪怕沈言澈的动作明显轻缓许多,药膏的冰凉和撕裂的疼还是忍不住让安喻倒吸一口凉气。
“聊个五毛钱的?”沈言澈忽然这么说。
“可以,”安喻忍着疼说,“记得打我微信。”
很快,沈言澈手渐渐深了些,与此同时问出他想问很久的问题:“当年怎么突然搬家到这边?”
“……啊。”
安喻被疼得有些失声,但他没有忘记捕捉到这有些让他难以说出口的疑问,好一会儿,他轻轻别过头去。
就当沈言澈以为安喻这个样子会不打算回答时,安喻开口了:“转学了。”
狭小又整齐的房间内沉默了有十秒,沈言澈的手也顿住了。
紧随其后是沈言澈的嗤笑声:“这么敷衍,可以选择不回答。”
尽管有所隐瞒,安喻却还是问:“哪里敷衍了?”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沈言澈说,“你是初中毕业后、拍毕业照那天,告诉我你要搬家去东市了。总不能你想跟我说,你是正好初三那年转学到这边来的吧?”
安喻说:“你记得可真清楚。”
他几乎完全忘了,只记得清自己初三毕业那年离开了原来的城市。至于是正在上初三、还是初中毕业结束以后,他完全记不得。
好像来了东市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时间缅怀过去了,唯一知道的是,珍惜当下,稳定的生活让他快乐又知足。
“那你方便说吗?”沈言澈继续问,顺便把手拔出来了,被子也给他重新盖好。
“不方便。”安喻声音小了些,“我困了。记得把五毛钱打我微信里。”
这样疲惫的状态,让他在五分钟内很迅速地入了睡。
但意识模糊前,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疲惫到困得不行,还是想要逃避沈言澈的问题。
沈言澈不该问这些的。
他不想回忆这些过去了。
……
晚上的时候,安喻才悠悠转醒。
房间里又没人了,和上一次有点像。他摸过自己身旁的空间,并没有什么温度,不过这么久了,这种情况也不能确定沈言澈到底有没有睡过。
好消息是,他这破身体总算能拖着起床、换衣服,和走出去。
从小他身体就娇气,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有太多长进,不过是对疾病什么的有了点抗性。面对这种激烈的情.事,他身体是确实不太耐造。
外边的小餐桌上摆了一个泡面,牌子和味道不是这个小屋子的常客,显然,这玩意出自沈言澈的手笔。
安喻敛了敛眼帘,没有拆那个泡面,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沈言澈:【你回店里了?】
他这才发现,沈言澈在凌晨五点左右就给他转好了五毛钱,便点了接收。
那边消息很快,【沈哥在忙,他让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应该是那个店员。
安喻回复说:【那他忙吧,我没什么事】
只不过是忽然想请沈言澈吃顿饭而已,既然在忙那就不耽误了,他可以自己去吃。
毕竟这个居民区还算是处于繁华地带,去吃一顿比平常好的饭也不用走太远,顺便还可以锻炼一下他身体对这般造的抗性。
刚刚推开门,手机又嗡了一下。
沈言澈:【沈哥让我问你,泡面吃了吗】
ay:【没吃】
沈言澈:【沈哥说你可以来这边吃,我们咖啡店可以做一点比较简单的吃的,还有一些小蛋糕,给你管饱】
ay:【不需要】
沈言澈:【睡大半天不吃东西这个胃你不要可以捐了】
ay:【。】
三句话,上两句和最后一句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一眼就可以认出最后那句来自沈言澈,一如既往的嘴贱,听起来就很欠揍。
换以前,安喻指定是想揍一顿他的,但是现在安喻生生忍住了揍人的冲动,并且懒得多说,关掉手机直接下楼,右拐进入了一条有些昏暗的小巷子里,同时也离True Love更远了。
出了巷子,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和那居民楼也画风不符,不像是在同一个城市里。
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人来人往,映得东江波光粼粼,好几个江边酒吧闹哄哄的,明明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他们就好像开启了这场夜生活。
江边街道是几年前开发了,具体几年安喻也记不得,总之是他在旭兴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有的。
按照东市这尿性,在这繁华地带附近的房价早被炒高了。好在房东人好,没怎么给他加房租,不然安喻也迟早要在这江边打地铺直接睡。
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见证繁华大都市一角的变化。
大城市好像不容许贫困的人存在,这江边曾经都算是贫民窟了,谁能想到没几年的时间,摇身一变,就可以如此繁华,成为一条网红商业街,让人完全看不到过去一丝一毫的痕迹。
和他很像,但反着来。
现在和安喻认识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安喻的身世,都认为他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好在安喻也很接受并且喜欢这样的感觉,会让他很安心。
谁能看得出来安喻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除了沈言澈。
再往右拐没几步,就到了安喻此行的目的地。
他曾经路过好几回这家店,听说过饭店的网红名气,这次却是第一次踏入。
店内陈设非常优雅,有一种法式浪漫——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喻觉得沈言澈那咖啡店里的陈设也并不输这边,甚至更胜,如果不是部分饰品一看起来就很塑料的话。
“欢迎光临!”店员快步走来说,“这里可以扫码点餐噢。”
安喻摇了摇头说不用,重新打开手机,无视掉沈言澈发的一连串跟发癫没有什么区别的消息,点开了美团的界面,出示了团购券。
店员愣了一下,很快拿过机子来核验,并且确认:“先生,您确定要吃两人份的么?这是我们当初开店时做的活动,这顿量也很多,您一个人可能吃不完。”
“没关系,我知道的。”安喻朝她笑了下,“辛苦了。”
笑意很淡,唇角弯的弧度不多,旁人很难看得出来这是在笑。
店员忙说“好的,祝您用餐愉快”以后,又匆匆离开。
安喻安静地等着上菜,没去看沈言澈先前给他发的微信消息,玩了会手机打发时间。
沈言澈毕竟在忙,一般到了这会儿,店里人都会特别多。
既然人都已经在店里开工了,安喻就放弃了请他吃饭的想法,不打扰他赚钱,钱在现代大都市里太重要了,没有钱寸步难行,他深知这个道理。
第一道菜上来时,他的电话也响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言澈。
安喻犹豫了下,还是点了接听。
“在哪里?”接通后沈言澈迅速问道,“怎么不回我消息。”
透过手机的听筒,安喻听见了一些器具碰撞的叮铃哐啷声。
安喻:“在吃饭。”
沈言澈那头很明显地顿了顿,“我看你家里菜也没了,你不吃泡面,吃空气啊?”
安喻已经开始享用第一道菜了:“我在外面。”
沈言澈:“……”
“你忙吧,我一个人吃。”安喻说,“我一个人可以。”
他指的是被沈言澈彻夜折腾的身体,目前暂时还能动。
听筒那边的叮铃哐啷声停止了。
“打烊了。”
安喻:“?”
“你在哪里?”沈言澈单手麻利地脱下了棕色亚麻围裙,“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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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七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