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回家 第7章 第 7 章

御书房里燃着香，气味清淡安适，云小茴走进去，就瞧见陈飞扬挥手屏退众人，连一个小太监也没留下。

她招招手，云小茴跟着她来到御书房内室，这里隔音更好。陈飞扬低头摆弄了一会儿笔山，又抬头看向云小茴，目光深邃好像要击穿人的灵魂。

云小茴被她看得不自在，额头都要出汗了，试探性地说：“陛下？选妃名单是不是有差错？其实民女心中有数，民女相貌和资质平平，是没有资格进宫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就说，就说我惹您生气，所以改了主意。”

陈飞扬淡淡道：“不需要你来教朕。”

云小茴的嘴巴紧急刹车：“哦。”

陈飞扬终于开启了她的话题：“天南爱喝酒吗？”

天南爱不爱喝酒不知道，小茴是蛮喜欢喝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她是该喜欢喝还是不喜欢喝呢。

“还……还行吧。”

陈飞扬笑笑：“这是什么回答？”

“想喝的时候爱喝，不想喝的时候就觉得酒不好喝，不爱喝。”

云小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想到陈飞扬理解能力超人，竟然接受了云小茴的胡说八道，并没有生气。“宫里有一批贡酒，是用云贵高山冷冽的山泉水，和西北谷物酿造而成，香味醇厚、回味无穷。朕爱喝，并且赐名宫庭玉液酒，也赏你一壶吧。”

云小茴在听到“宫廷玉液酒”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脸高深莫测的皇帝。陈飞扬叫郑文进来，把一把精致的小酒壶放在桌子上。

云小茴突然想到，云爵爷说过，皇帝陛下前些日子被刺客重伤昏迷不醒，再次醒来后很多事情也记不得了。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她没忍住，问：“陛下为何要赏给民女？是单赏给民女一人，还是今日的淑女都有一壶？”

正在放酒壶的郑文手一抖，被陈飞扬眼神提醒赶紧出去，郑文边退边心想，这云天南这就对着皇上撒上娇了，啧啧啧。

陈飞扬好似也来了聊天的兴致，笑着说：“是单给你一个人的，你人很有趣。天南家里有不少铺子，想必很会经商吧，你觉得这酒如果面向百姓售卖，该定什么价钱比较好？”

云小茴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一百八一杯？”

陈飞扬鼓励她：“继续说，为什么是一百八一杯？”

云小茴哈哈笑起来，难道这里还有个老乡吗，太好了，至少自己不是孤苦伶仃一人了。她马上要脱口而出，突然，门口响起骚动，很快郑文的通报就传来：“陛下，翰林院侍读学士林修志求见，他，他非要见陛下不可。”

“没看见朕已经有客了吗？”

郑文转头对林修志说：“林大人，您快走吧，等陛下不忙的时候再来，免得惹陛下生气。”

林修志这个倔老头不听，在外面哭嚎，说什么皇帝不可因色废政，和妃子**难道比见大臣重要吗？云小茴看陈飞扬脸色十分难看，猜想她醒来后应该经历了不少这种事情。虽说皇帝阴狠，但也不可能师出无名动不动就惩罚臣子，那真的要被推翻了，不然皇帝也不会用迂回战术来对抗贵族，所以臣子的申诉有时候也只能受着。

很快，又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和林修志一起跪求见皇帝。原来是林修志的妻子，在户部做人口统计方面的主事。陈飞扬被他们缠得心烦，只好让云小茴先去侧殿等待，自己先见林侍郎一家人。

云小茴坐在软垫上等待，她对着给自己倒茶的小宫女盈盈一笑，问：“陛下真辛苦呐，要时常处理这些事务。”

小宫女偷偷观察这位即将入宫的小姐，点点头：“都说帝王身不由己。”

云小茴被逗笑了：“谁说的。”

小宫女低着头很害羞：“话本上说的。”

云小茴若有所思：“你说得很对。”

那头皇帝终于送走了林氏夫妇，再次召见云小茴。云小茴进门先勉强行了一个礼，然后说：“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吧。伯爵府人丁单薄，只有民女和父亲相依为命。如果民女进宫，就无法尽孝道了。”

陈飞扬被她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弄得愣了一瞬，然后说：“可是进宫来就能和我在一起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

云小茴腹诽：就算你是同伴，但你自己每天这么多焦头烂额的糟心事儿，每天要应付这么多人。穿越这种骇人听闻的大事当然要越低调越好，跟你在一块儿兴师动众地找回家的方法，万一被人识破然后抓起来送去严刑逼问，到时候家回不了先死在这里了。

云小茴低着头不说话，陈飞扬只好继续：“我认识一个人，叫黛玉，你刚才说的一句话和她很像。”

云小茴眼中一片迷茫：“黛玉？哪句话？”云小茴已经事先了解，这里并没有四大名著，但她不能就这么草率接下陈飞扬试探的橄榄枝。

陈飞扬的态度也有些冷下来，但还是说：“那壶酒，是单给你一个人的。”

云小茴费劲儿跪下：“陛下，民女是无心的。”

“那你给酒定价一百八是什么意思？”

云小茴脑子飞速运转：“不敢瞒着陛下，是前几日在会英楼吃饭时，听一位食客说的。所以陛下说此酒名为‘宫廷玉液酒’，民女心中还诧异，竟然和那人说的一样。我想那位食客说一百八一杯合辙又吉利，就随口说出来了。”会英楼食客上千，您挨个查去吧。

“你在碧霄宫四御殿长阶上画了一个问号。”是肯定的语气。

“啊？陛下，什么是问号？”这个云小茴是真的记不清了，不过她心里更加胆战心惊，如果她当时真的画了一个问号，那也太不小心。如果真的被有心之人发现，利用这点大做文章，揭露她不是真正的云天南的事情，那就有些麻烦了。

陈飞扬久久不说话，也不叫云小茴起来。云小茴不敢抬头瞧她，可是渐渐有些跪不住，她慢慢挪，慢慢蹭，想找个舒服的姿势。陈飞扬看了一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开口：“你回吧。”

“啊，好。”云小茴好不容易起来，结果腿脚虚软，不小心踩在了长裙上，直直向前倒去，狠狠砸在了陈飞扬怀里。

云小茴仿佛炸毛的猫一般站起来，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陛下没事吧？”

陈飞扬吃痛推开云小茴，揉着锁骨，说：“走！赶紧离开我的视线！”

云小茴马不停蹄离开御书房，郑文早就听到了里面的鸡飞狗跳，和云小茴擦身而过的时候还纳闷儿，云天南怎么刚才还喜笑颜开，现在就愁云惨淡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陛下雷霆手腕，根本不会为色所困，肯定是敲打过伯爵府的云小姐了。

云小茴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生陈飞扬的气，这个女人竟敢让自己跪这么久，态度根本不诚恳。自己没有直接和她相认是正确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原本是好人还是坏人，怎么可能几句话就把底牌亮出来。

回到云府，出城办差事还未收到消息的云老爷见女儿闷闷不乐，知道肯定出事了。

“爹，您不是说陛下答应让我做郡主嘛，为何现在又让我入宫？”

“什么？！”云老爷怒气腾腾，“我去找陛下。”

去吧去吧，云小茴催促云老爷，那林大人和夫人都能在皇帝跟前儿闹，云爵爷去找皇帝修复契约精神怎么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