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归来 第22章 我们是什么身份

那日卫玖同霍闻说完话后，她回到府里的第一时间便是找到了平乐长公主，同她讲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平乐长公主听完先是有些沉默，后面见卫玖坚持如此，她颇有些不解的问道：“纵然你不喜欢何原，可天底下好男儿那么多，就非得是太子不可吗？”

卫玖却道：“阿娘，可是就算有再多的男儿，又有几人同太子阿哥一样，能与我如此合得来呢，更遑论还与我说，此生只有我一人。”

平乐长公主先是一惊，后再次问道：“太子真这么说的？”

卫玖点头，笑道：“阿娘我骗你做什么。”后便把霍闻的话同平乐长公主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平乐长公主听完叹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道：“我晓得那孩子与咱家亲近，只是皇宫……哎，那地方不好，你以前不是日日念叨着想要不受拘束吗，难道你不知道皇宫偏偏是全天下最拘束的地方了。”

“而且，霍闻说只有你一人，但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阿玖，若是到时候他反悔了你又如何？”

卫玖却不在乎道：“阿娘，不管我选谁家，这京城里哪个世家没有束缚呢，除非我回云州城，阿娘您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既然都会受束缚，不如当个身份高贵些的太子妃，上头只有舅舅，纵然宫里有太后和皇后，她们却终究不是正经的婆母。”

“身份高了，宽心的事就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至于以后……”卫玖笑笑，不在意道：“他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可阿娘，我是公主之女，就算日后他后悔了，甚至于闹到废后的程度，那我依旧还是安阳郡主，是他从小长到大的表妹，也是皇亲国戚。”

“我自然不会像历史上那些皇后一般在冷宫里被磋磨到死，为着皇家的颜面，我也能安稳的做个富贵闲人。”

“更何论，若是真到那一步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后悔。”

“但是现在，我是愿意相信他的真心。”

平乐长公主有没有被说服不知道，她只留下一句“让阿娘好好想想吧”便让卫玖离开了。

卫玖也不在继续说，她知道她阿娘对皇宫有很不好的印象，所以也只能让她自己想通了。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转眼便到了除夕夜。

除夕夜，她们是要进宫参加家宴的。

一大早的卫玖就起床了，少见的没有赖床。

归云还打趣道：“郡主难得起床这么麻利。”

卫玖笑着由她们伺候着梳洗打扮好，便跑到了平乐长公主的院子里：“给阿娘和爹爹请安，阿兄睡得好吗？”

平乐长公主除了给女儿相看人家，自然也给儿子看，卫言昙比卫玖年长，过了年也十九了，自然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卫言昙像个香饽饽，就连宫里都有些想法。

如今宫里那两位公主，平乐长公主是哪个都不想要，所以为了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她最近也没少折腾卫言昙。

昨晚还叮嘱今儿个进了宫可千万别招惹两位公主，要躲得远远的，最好也别在宫里那些皇后妃子面前显眼，万一谁吹个枕头风，平乐长公主得懊恼死。

她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所以阿玖问道：“母亲心里已经选好人家了吗？”

平乐长公主摇了摇头，看向卫言昙道：“你一向有主意，以前你叫我别太着急你的婚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从没过问过，如今你妹妹眼看着也要定亲了，你这个做兄长的还没动静便说不过去了吧。”

“你心里可是有人了？”

卫言昙“哎”了一声，道：“还是阿娘慧眼，我倒是有意，可不知人家心里的想法啊。”

“谁家的姑娘，可是有什么顾虑？”平乐长公主说道：“我自然不会因为门第偏见就否定，不然天底下比咱们门第还高的，也就是公主了，所以，应该不是这个缘故。”

“阿娘说的是，不是门第的原因。”

“阿娘可知道宣威将军家的三姑娘？”

“宣威将军？”平乐长公主回想道：“他们家镇守在西北，家里不分男女都会习武打仗，他家三姑娘据说曾因守甘州有功，圣上还特意嘉奖过呢。”

“当初我在边境时，同那位沈三姑娘多次在战场上彼此交付性命，儿子喜欢她。”

平乐长公主道：“阿娘又不是非让你找个世家女，这位沈三姑娘我自然也是喜欢的，甚至于心里还敬佩她，你若是喜欢她，阿娘替你求娶便是。”

“可阿娘，她说她要守着西北。”

卫言昙郑重道：“北金虽然被打退了，可他们就像豺狼一般，只是暂时的蛰伏，沈昭说她得守着西北的百姓。”

“阿娘，若是您请圣上赐婚，沈家绝不会抗旨，可将她困在京城，儿子心里也不愿意。”

“她们沈家的人生来便是要上战场的，也只能死在战场上，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坚持，儿子不想逼她。”

平乐长公主却是笑了，她看着卫言昙道：“臭小子，你当阿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也不会留在京城的，你的想法同那位沈三姑娘一样，你当我不知道吗。”

“阿娘又岂是那种无知妇人，等你同沈三姑娘成亲，你什么时候想回云州城，便带她一起过去吧，若是你们真能打的北金逃窜，收复失地，阿娘反而为你们骄傲。”

卫言昙深深的看向平乐长公主，“阿娘……”

武安侯却是大手一挥，禁止煽情，“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你阿娘是什么人，还看不出你那些心思。”

卫玖在一旁扯了扯卫言昙，小声道：“阿兄，姜还是老的辣吧。”

闻言，卫言昙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武安侯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他佯怒道：“说什么呢，别以为我们没听到，你阿娘可不老，你阿娘在我心里就是九天神女。”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不快吃饭，一会儿还得进宫呢。”平乐长公主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用完饭后，便收拾着朝皇宫出发了。

进到宫里，卫玖便和平乐长公主去后宫给太后请安，然后她们便先留在了太后宫中陪着太后、皇后以及妃嫔们聊天说话。

而武安侯则是带着卫言昙去了皇帝的衍庆宫那边。

宫里虽然太后和皇后都在，但因为皇后是继后的原因，所以平乐长公主反而要压她一头。

“听说长公主正为安阳郡主相看人家？”惠贵妃开口问道。

“不知道长公主心中可否有人选了？”接着惠贵妃的话尝儿，宁妃也跟着说道。

这位宁妃是当今五皇子霍林的生母，虽然居于妃位，却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平时的存在感并不多也显眼。

平乐长公主笑笑，道：“还未有人选呢，哎，儿女都是债啊，女儿的还未看好，儿子那边也得顾着。”

听到平乐长公主提起她家长子的婚事，就连上面的太后都下意识的挑了挑眼皮，说实话，卫言昙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京城里养出来的世家子虽然也多，可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若是，若是将四公主……那时候卫言昙娶了四公主，也能将平乐长公主从太子那边拉拢过来……太后心里盘算着，这事是个好事，怕就怕平乐长公主那有阻碍。

她与皇后对视一眼，两人都晓得对方现在在想什么。

若是商量着不愿意，她也不介意用点手段，毕竟这事儿若是成了，好处可是实打实的！

“听说卫世子自小就跟着武安侯在军队里，16岁的年纪便能带着一两千人与北金交战，真是少年英雄，年轻有为啊。”太后老神在在的，却也开口夸了卫言昙几句。

平乐长公主可不觉得太后是真觉得她家大郎好，怕是心里又有什么盘算了，看到从刚开始就依偎在太后怀里时不时瞪一眼自己女儿的四公主，平乐长公主心里冷笑一声。

“说起来，小四同安阳郡主同岁，也到了相看夫婿的年纪了。”皇后故作感慨道：“真是一眨眼的事儿啊，别看她天天在我眼前气着我，可若是真嫁出去，不在眼前晃荡了，本宫反而还会觉得失落呢。”

惠贵妃好笑道：“皇后娘娘何必担心，咱们什么身份，到时候公主府在京城一开，娘娘想公主了，还不是随时都能召公主进宫。”

“惠贵妃说的是，可是你没有女儿不知道，当母亲的总是担心的，娶媳妇和嫁女儿自然是不一样的，怕女儿过不好，又怕找的人不知冷知热，怕婆家不好相与，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所以有时候会想，若是嫁到亲近人家里，亲上加亲，心里也少点担心，想来平乐长公主也明白本宫的心思。”

“听说长公主颇为钟意宁国公府二房的长子，想来同本宫的想法一样。”皇后看着平乐长公主，微微一笑。

卫玖从刚开始就听她们夹枪带棒的说话，心里被平乐长公主不动声色间就能回击过去的架势狠狠折服了一番，此时听皇后话中借着说女儿婚事的幌子给阿娘挖坑，卫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看向自家阿娘，只听她轻笑一声。

“啊，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平乐长公主皱眉不解道：“刚才惠贵妃不也说了嘛，我们是什么身份。”

“皇家公主，皇家郡主，我们本身不就是制定规矩的人吗，什么时候反过来要被规矩束缚了。”

“婆家不好相与，那就只论君臣不谈长幼，公主出降，公主代表皇室，即为君，驸马及其家族，为臣，臣侍君，什么时候反过来需要君去迁就臣了。”

“更何论，公主下嫁能带来多少好处，本朝又没有驸马不能入官场的说法，既能提拔自己，又能蒙荫家族，总不能既要公主带来的好处，又要公主顺她们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