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大队长、夏叔一家帮忙,恐怕我面对不只是接受调查,而你会怎么做?我完全想象得到。”
陈启垂着脑袋不敢面对顾清风嘲讽失望的目光,社员们一阵后怕,捡起地上的泥巴丢到他身上泄愤。
“你良心喂了狗了,还好意思求顾教授帮你?”
“快离开我们大队!”
陈启不管心里是否悔过,大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只能灰头土脸地被带走。
公社刘主任没想到丰收大队卧虎藏龙,两个知青居然能搬动京市部队的大佬忙前忙后,他倒是不至于上赶着巴结,毕竟一辈子也探不到那么高的位置,但今天如此惊险的事情,没有他们费尽心力解决,所有人都得倒大霉,包括他这个公社主任。
“顾教授、孟知青、顾知青,今天多亏你们力挽狂澜,不然咱们公社几个大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了。过几日大家休息了,我做东,和几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一起请你们几位吃顿便饭,就在咱们城里有名的国营饭店!”
刘主任说到国营饭店自然想到夏椿,当着孟逢冬的面大夸特夸,话里恨不得把夏椿当成自家亲闺女。
孟逢冬刚才被夸了半天面不改色,心里甚至觉着不耐烦,听到媳妇儿被夸俊嘴角不自觉翘起,清润乌黑的眸子满含期待地盯着刘主任,时不时给予回应,刘主任不知怎的,平常嘴皮子没这么利索,现在夸了半天口干舌燥还越说越起劲儿。
“刘主任,听说您家孩子的文章在市里报纸发表了?我爱人夏夏不止一次说刘晓同学文采好……”
顾臻从拖拉机后面拿来刘主任的水杯,适时递过去,装作不经意提起夏夏班上的事情。刘主任眼神亮了,家里小闺女是他和妻子的心头宝,忙不迭喝了一口水,继续夸赞起女儿常常挂在嘴边的好老师夏夏来。
家里,夏椿和夏夏迟迟等不到他们回去,让峒子和善水陪着过来找,听到几人的对话内容,夏椿是觉着文化人脸皮真厚,夏夏是羞到脸颊通红不肯抬头。
等了好一阵,刘主任被公社赶来的人急忙接走了,夏椿挽着夏夏的手走过去,忍不住给他们拍手鼓掌。
“男同志结了婚真是不一样了!闷葫芦姐夫心眼儿全用在炫耀媳妇儿上了,我家这个,人家说他内敛谦逊,我看脸皮厚到离谱!”
顾二叔见状,失笑摇摇头,刚好安顿完接下来的工作,和夏爷爷夏爸先一步回家了。
炫妻二人组脸皮还是不够厚,干咳一声,上前把俩光明正大嘲笑他们的小子推开,站在自家媳妇儿身边找补。
“刘主任说得停不下来,我不好打断,再说领导对你认可,难不成我要绷着脸?那才不像话!”
“逢冬说得没错!刘主任夫妻老来得女,对小闺女最喜欢的老师表示认可,我是你的爱人自然与有荣焉!将来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肯定比刘主任还疼女儿,当然谁也越不过你去……”
夏夏肚子四个多月开始显怀了,以前不怎么爱吃辣,现在无辣不欢,夏椿给她做了不少鲜香辣笋当下饭菜。夏奶奶和夏妈没明说,但大家差不多看出来她怀的是个姑娘,顾臻激动了好几天,天天把闺女挂嘴边。
“等两家孩子出生了,若是一男一女,咱们定个娃娃亲,俩孩子青梅竹马长大再好不过了。”
夏夏不理顾臻,扭头和夏椿姐妹亲热,顾臻听了这话着急心里不爽,但不敢当众给夏夏拆台,夏椿和孟逢冬看到他憋屈不敢言的模样故意使坏,热情地附和夏夏直接定下两家娃娃亲。
——
春去冬来,夏椿身手依旧矫健,总是风风火火的,要不是揣着皮球大的肚子,根本看不出她怀孕了。
“椿丫,你稳重点儿!”
孟逢冬刚打算停好车抱夏椿到车兜上,余光看到她扶着肚子利落上车的姿势,简直心惊胆颤。
“要不是肚子太大,我比这还快呢!大冷天的,快骑车回家!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我可不喜欢话多的男人,孩子们也不喜欢啰嗦爹!”
夏椿想到梦里自己在“孟逢冬”抛妻弃子回城前,生下两个儿子,以为现实中她在高考前会生两次,没想到她男人太给力,让她一次踹了俩!
果然梦始终是梦,不可全信,孟逢冬喜欢她椿丫喜欢到恨不得时刻揣怀里呢!
“夏椿!不准说这种话,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孟逢冬又气又无奈,下车把车兜裹严实,生怕冻着气人的小媳妇儿。
“哼!你敢收拾我,别说爷奶他们,就是善水也不会站在你那边!”
夏椿摸摸肚子,昂着脑袋有恃无恐,只要想到小叔子两月前第一次开口说话说的是“大哥!坏!”就忍不住挖苦孟逢冬。
当时她刚诊出怀了双胞胎,她没什么感觉,休息天在家,趁着孟逢冬在厨房忙活,她带着弟弟和小舅子去河边,看他们摸鱼。孟逢冬发现她不见了,着急赶来找她,气急败坏捏了她的脸。
夏椿怀孕期间被长辈和孟逢冬喂胖了,脸颊圆润饱满,皮肤更娇嫩,她不疼但不想听男人训话,故意装疼,象征性地掉了几颗金豆豆。
夏峒知道亲姐的德行,孟善水以为大哥欺负嫂子,上前推了他一把,着急之下骂出声了,这事儿成了家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椿丫,我说一句你怼三句,到时候大刺头生两个小刺头,谁也不敢惹你们娘仨。”
“我这个做娘的不能怂,不然孩子跟着怂!”
孟逢冬蹬车乘着夜色回家,夏椿坐在车兜嘀嘀咕咕和孩子们说话,嘴巴不是吃零食就是说话,根本停不下来,声音传到前面,孟逢冬觉着寒风凛冽,但载着妻儿心里头暖烘烘的。
转眼到了年关,大年当天夏夏突然发动了,拖拉机太颠簸,顾臻来夏家借了三轮车载着夏夏去医院,夏妈按住要跟着裹乱的夏椿坐上车一道去。
她是医生,就算不是妇产科的也能帮些忙,起码让没经验的小夫妻不至于慌乱无措,大队长夫妻准备产妇和婴儿要用的东西后赶上去。
夏椿在家里坐立不安,等夏妈回来得知夏夏生了个漂亮闺女,母女平安,心落到肚子里。
“妈说顾臻吓到腿软,差点摔倒,孟逢冬同志,希望过一两个月后你给我争点气!”
夏椿喝完牛乳,仰着脑袋等孟逢冬给她擦嘴。
自从夏椿怀孕月份大了,肚子鼓到惊人的地步,孟逢冬每晚给她按摩肿胀的腿,心疼到恨不得替她怀孩子闯那一道鬼门关。
“算了,我不能指望你多争气了,起码不要昏过去我就知足了。”
夏椿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脑袋在他胸膛轻蹭,乖顺似猫儿。
两家人吃了团圆饭,孟妈瞧见儿媳迷迷瞪瞪犯瞌睡,催促小夫妻回屋待着,照例对着儿子细致叮嘱一通。
夏椿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来,动作极轻地起身喝水,结果身旁的孟逢冬还是听到动静醒来了。
夏椿在他熟练的伺候下喝了水,脑袋清醒没有丝毫睡意,开始折腾孟逢冬,蹂躏他的俊脸,想到什么,手突然摸到他的腹肌上。
“咦?腹肌居然还在!只有我胖了丑了,你瞧着倒是越来越俊了!可恶!身材还保持的这么好!”
夏椿怀孕期间,孟逢冬一直禁欲,看着辛苦怀双胎的媳妇儿,竭力压抑心浮气躁,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用其他方式解决,但架不住夏椿刻意撩拨!
于是在夏椿喋喋不休,手上还不老实中,孟逢冬呼吸粗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吻了上来,吻得又重又急促,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
“你温柔点!又不是大黄咬住肉骨头了!”
夏椿被如此激烈的吻搅得心跳急促,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其实心里也是想的。
孟逢冬察觉到了,温柔的吻落下她的额头,紧接着肆意向下,夏椿融化在一汪春水中,脸颊酡红,眼神也带着羞意。
良久,一切回归平静,孟逢冬防止被夏椿嫌弃,下床漱口过后才回来从她身后抱着她。
“你还好吗?我们可以……”
“椿丫,我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让你承受可能的风险。睡吧,不然我给你读书?”
夏椿气呼呼地抬起他的手咬一口,扫兴的家伙!让他好好忍着吧!
一个月后,夏椿提前住到了医院待产,有夏奶奶和夏妈时不时忙完了来病房看看她,其他人同样一下班轮流跑过来,补品水果不断。
病房是双人间,但前些天只有夏椿一个孕妇,这天,来了一个熟人,去年在京市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宁。
“夏椿同志,孟逢冬同志,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是我丈夫陈鸣。”
安宁皮肤粗糙,脸色蜡黄,与当初在京市的娇小姐模样截然不同。
“我记得你当初在京市已经……”
按照怀孕时间怎么算也不可能这个时候生孩子啊?怀的又不是哪吒!
“我来这边的路上不小心流产了,那个孩子没保住……”
安宁面色难堪苍白,夏椿以为她当着陈鸣的面,不愿提起她当初找孟逢冬喜当爹的事情,识趣地没多问。
“阿宁,他们是?”
陈鸣提着行李走进来,站到安宁身边扶着她。
夏椿觉着面前看起来斯文俊秀的男人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但她察觉陈鸣揽住安宁的腰那一刻,安宁身体本能发抖。
孟逢冬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在陈鸣身上感受到了亡命之徒才有的气息,他必定手上沾了不少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