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一切将江哲绑在身边,并不后悔。
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早已改变,在他明白一切的时候,他再也难掩眼中的厌恶和憎恨。
他母亲很善良,温柔,给了我幼年无父无母无亲人而得不到的温暖。但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才让我抓住机会,把江哲紧紧捆在身边。
他难以置信,但他不得不接受。
他对我的同情,怜爱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在他身边时,总有东西在撺掇我在他身上拿走东西。
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走,当然,我也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可他觉得我喜欢他是一种折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神经,他想尽一切办法远离我,他说我就是块恶心人的狗皮膏药。
他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他对我是那么地温柔,他的胸膛是那么地安心。
我总是远远望着他,但我很开心。但不知什么时候,每当他和别的男生愉快地交谈,唇角带笑时,我心底就滋生无边恶意,它驱使着我去伤害他,甚至是杀了他。原本我能很好地掩盖我近乎发疯的本能,但他却一次次地主动靠近我,他说我想路边瘦小的野猫,总有一股狠劲藏在漂亮可爱的外皮下,一不顺心就把人伤了。
可我越发不能控制住自己,做得也越来越过分,后来,我每次一见他就想杀死他,但我却又爱他,两股情感相互缠绕,难分敌我,我也越来越不清醒。最后他再也受不了我所谓的狠劲儿了,反而躲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不知不觉带上了恐惧,厌恶甚至憎恨。
最后我发现他频频向一个叫沈泽涵的男人示好,或许,那应该叫做出轨。
那个男人和我长得很像,但他比我温柔,比我单纯,比我聪明。他每每看向沈泽涵时,眼中盛满了温柔爱意,说话也不似在我面前的刻板冷情。
于是我把沈泽涵抓了起来,关在家里的阁楼,他清澈的眼睛像是小鹿,很纯净,很温和,让我打消了虐待他的心思,反而开始照顾他,只是将他囚禁。他似乎也不害怕,还在问我我是不是他的弟弟,对我笑,对我柔柔地说话,也不闹腾,我觉得,我有了一个朋友,破天荒地开心。
可江哲快找疯了,但我并不打算理会。
已经过了近一个星期,就在今天,我打算把江哲邀回家,和我过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我准备得很丰盛,可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于是我告诉他,我知道沈泽涵在哪里。于是他马上来了,只是态度不好,不过没关系,他来了就很好了。
我知道他最恨被人威胁,但我冥冥之中感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当然,我……也很想念他,出轨算什么,他俩八字没一撇呢,沈泽涵也说他们是同事关系。
也不知为什么,沈泽涵的话我就是很相信。我无奈地笑了笑。
他最终还是来了,开门的声音在客厅荡了荡,很安静,余下的是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他,笑得很乖。
不可否认,他长在了我的点子上——俊美,虽然眼下他浑身充满寒气,眼底带着一贯的冷漠。
“他在哪?”
我笑着起身,点燃烛台的蜡烛,摆在餐桌上,熄了灯,只有几豆火光亮着。
“先吃饭,我会告诉你的。”
他愣了一下,随后在我对面坐下。
烛光下,他的冷漠被抹去很多,甚至显得柔和,很久没看到他温和的脸色了,我很想念。
他端正地坐着,也不吃,只是看着我,纵使烛光也难以掩饰他的厌恶。
“急什么?”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很乖。
他皱着眉,嘴绷成一条直线,看着我。
“你说我急不急?”他似乎感到很可笑。
他敛去笑意,往椅背上一靠,将脸埋在黑暗中,似乎已经麻木了。
“……”
他猛地起身,动作很大,撞到桌子,上面的烛台也倒下,烛火点燃了桌布,火光更大了。
但没有一个人要去扑灭火苗,火光照着两人的脸,明明暗暗,我想着看着他,他不耐烦地盯着我,像看仇人。
为此,我笑意更浓了,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在开心什么,只是觉着想笑。兴许,只是看见他就很开心,不管他是否厌恶我,甚至恨我。我很喜欢他。
他站着,我坐着,谁也不动,谁也不移眼。
烧焦的气味充斥客厅,着火的桌布被火焰撕掉,扔在地毯上,点燃地毯,火更大了。
“再等等吧……”我慢条斯理地切开桌上的牛排,往嘴里送。但……味同嚼蜡。
火焰烧到他脚边,他正要往后退。
“别动!”我感到有些焦躁,扔下刀叉,站起身来。
他蹙着眉,又站了回去,火舌燎过鞋。
忽然,他腰前有有一抹亮光明明暗暗,然后从他胸口飞出。那抹光却在我脑海掀起的惊涛骇浪,然后不受控制般跨过火,死死抓住它,顷刻间,阵阵刺痛从手传至全身,连灵魂都隐隐作痛,可我死死抓住不放。
他垂下眸子,冷冷地看向我。
他后退一步,厌恶和我挨那么近。
“你不想看看这是什么?”
“没兴趣。”他撇开脸。
“他在哪,告诉我。”
火焰悄无声息已经有些大了,烟灰浮在空气中,烧焦的气味让人很不好受。
“再等等。”这时我的心情却出奇地好。
我打开窗,让烟飘向窗外,打开灯,白色炽光和橙色火光共舞,好似撕裂空间。
我又走到他面前,展开手掌,赫然是一块圆形玉,白得通透,只是现如今上面糊了我的血肉,有些难以入目。
“疯子。”他嗤笑一声。
“这是什么?”我看着他,浑然不将刚才的话听到心里。
“不知道?”我看着他,他疑惑地看着我,仿佛我在无理取闹。
我后退一步,摩挲着手中的玉。
不多时,我对血已经把玉浸染成了绯红色。我深呼一口气。
“他在我们家的阁楼,我有好好照顾的……”
他听完脸色骤变。
“你最近是因为他消失而烦心吧?别担心,他过得很好。”
这算不算礼物呢?我送给他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他肯定非常高兴。
我将钥匙交给他,他一把抓过钥匙便迫不及待跑向阁楼。
如此失态,头一次是他母亲出车祸的时候。
两次都不是我,还是有些伤心的。
我摩挲着玉,表面还有祥云与满月。
拿着玉的手已经血淋淋了,血落在地毯上,嗒嗒地响着。
火势已然增大,但我给江哲和沈泽涵留了条路。
江哲抱着沈泽涵,跑下楼梯。他走到我面前,两人双双看着我。
这场景很刺目。
他抱着人越过我。
“你……你不出去吗?”沈泽涵出声问我。
“管他做什么,他害你还不够苦?”江哲有些烦躁,跑去开门。
“那么急做什么。”我笑着看他们。
“看会儿戏再走也不迟啊。”
我痴痴地望着江哲,然后笑着看沈泽涵,我隐隐约约感到时机差不多了。
那什么?烛光晚餐还没有完,还剩后戏呢。
我走入火海,沈泽涵挣扎地下来想去拉我,手却被江哲死死握住。
我笑看这对佳人。
火势虽大,但是只限于有地毯的地方,在那之前,我给他们留了两条沾了水的毛巾,可以捂住口鼻。
还想走?
我看着江哲拉着沈泽涵向门口走去,想开门,却发现门密码锁换了密码,已经被锁上了,指纹也换了。他用力地踹门,却丝毫不起作用。
“方宣!你到底要怎样!你做什么都得凭你的感觉,全然不顾他人死活!”他冲我怒吼。
听着他的怒吼,我的喉咙像是被噎住,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火焰开始爬上我的身体,灼烧我的皮肤。
“看着我……江哲。”疼痛一遍一遍传至全身,我死死捏着玉,它越来越烫了,这带给我的感觉非常欢愉,让我很兴奋。
手中的玉一闪一闪,仿佛在警示着危险。
江哲麻木地望着我,而后捂上沈泽涵的眼睛。
“沈泽涵。”我叫了他一声。
沈泽涵扒开江哲的手,担忧地看着我。
“我们有时候还真的很像。”
被陌生人囚禁,他却不哭不闹,安静听话,仿佛不在意一切,还将囚禁他的罪魁祸首当做朋友。还不在意江哲的示好,仿佛一切都是江哲一人的自作多情。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垂下眸子,感受烈火焚烧带来的刺痛。
时机到了,手中的玉石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带来钻心的疼痛,疼到对火焰的灼烧失去知觉。
“密码……嘶……在玄关上的……盆景里。”
喉咙里涌出血液,嘴中充满血腥味,声音很哑。
……
他杂碎了花盆,从泥土中翻出纸条,忙去按密码。终于,滴的一声,他如蒙大赦,带着沈泽涵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背影。
我闭着眼,极力忍耐疼痛,头像是被锤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身体麻木起来。
猛然间,我的身体灰飞烟灭,那块玉陡然发出刺眼的光,势能撕碎灵魂。
我的灵魂被光打散,又被吸走拼接。
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