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是一个人无法掩饰的,正如十二宗里有人想要长生,要权利,要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份贪婪逐渐扩大升华直至变作邪念。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抵制贪婪的侵噬而变作贪婪的奴隶。
钰胧知道清心寡欲,淡泊宁静是什么样难寻的东西了。
那是钰胧寻了很多年都不曾寻到甚至不曾出现过的。
没有**,没有妄念,没有贪婪。
那是一件可贵,可欲却无法求得的东西。
世人都说督宗宗主清心寡欲,不染红尘,不沦妄念之海,入得无穷之门。
不受心魔所惑,不乱世间权御之贪,不为枉世之主。
岂可不得魔生所相。
其可入得真神所位。
乃是山中解世人疾苦的方位,吉也,民也,存矣。
此番话泛指创世者三百年来每一位督宗宗主。
但也不属于督宗宗主。
钰胧只当这些说出来是为了宽慰人心。
风雪终是停了,钰胧一大早就披着氅袍带着蓬帽坐上了马车。
驭鹰都不知她何时离开的。
只是醒时看到了追鸢,追云站在窗前盯着自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这俩人神出鬼没连个声都没有。
而是因为钰胧走的时候没有带着四追护卫。
当真是不顾死活。
驭鹰不得不在心里咒骂一句,钰胧你他娘的真孙子。
追云追鸾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去寻钰胧。
气的驭鹰此时只好无奈的坐在听雨堂处理天奴送来的竹文。
“你们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闲的没事做了,还是你们觉得我离开你们眼前就两腿一登就这么去了?钰胧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他一个人去找凌水清你们就同意了,真真是主仆,都是不怕死的,老子干嘛要管他钰胧的闲事,”驭鹰气急,将竹简扔的老远喝道:“拿着这些东西滚出去。 ”
云鸾二人不做声捡起竹简放置书案上,伏身低头道:“凤主不要为难我们。”
驭鹰一双桃花眼生生气成了杏眼。
“你们听的谁的命,钰胧宗主的命令你们要听,难道我驭鹰凤主就不是你们主子了,你们还做什么护卫,主子有难你们不去管,来约束我这个闲人,好啊,你们果然好样的。”
云鸾二人只是听着,还贴心的给驭鹰备了茶水,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两人早已习惯。
半响驭鹰终于是安静了,翻看那一堆竹简。
竹简都是天奴抄录好之后按照先后顺序排列装订的竹片,依次进行处理归档。
有些处理完成的就会在上面用蓝色的墨画上标记。
大多数都是在圈里面画上对号。
再由窥天阁的阁主盖上印章。
钰胧有好些以查到未归档的竹简。
这些竹简都是计划中的部分。
驭鹰瞧了许久见到竹简中的一个名字,瞬间来了精神,觉得是个有意思的或许戏台子都搭好了呢!
“这份竹简我瞧着字迹笔墨应是年头久了些,有五年以上吧!钰胧怎么说。”
驭鹰兴奋的询问追云是否能给其透露一二。
“主子说了这颗棋要问他本人意愿,我们不能强求。”
追云的回答倒是在驭鹰预料之中。
督宗宗主心狠手辣,眼里不容沙子,做事从来都是按照十二宗的规矩,和百姓的安康,四国国主的社稷为首要条件的。
虽然世人的评判给予的乃是神明。
可真的督宗宗主却实一个真正的魔头。
虽然未沾过一滴血,可双手却已是成就了无数亡魂。
有多少尸骨无存啊。
可钰胧在对于无辜之人总会心怀善意。
若是留有一命呢!
约人相见总要寻个好地方。
凌水清此时不在录宗,钰胧不用特意去寻不过是把消息放出去,自会有人找上门来。
钰胧离开窥天阁那么身份就变作了督宗宗主。
也必然是要在督宗相见的。
凌水清来时路上听了些风声,貌似蓬莱仙岛的人都要回来了。
那他也要回来了吗?
凌水清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十余年里凌水清不知走过了多少路想要找到心里记挂的人。
只可惜都是捕风捉影的假消息。
而如今窥天阁给出了一个貌似真切的消息。
无论真假都要去瞧瞧的。
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当然蓬莱仙岛若是真的有仙人,神明降落凡间怎会悄无声息。
不过是传言,可信度不足。
而自己又迫切的想找到一个借口,去支撑自己继续找下去。
也是在为了师父想要得到的一切而做出的最大努力。
来人在督宗山门前停下脚步。
抬头望去偌大罪极阁下阴影覆盖了山门内所有的琉璃瓦,则是那八角楼给出威严饶是督宗弟子也要臣服于罪极阁内 。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成为罪极阁的主人。
甚至成为十二宗每一个弟子的戒规。
鞭挞着怀有恶念,歹心,贪婪,的人们。
守山的弟子带着凌水清走进督宗的宗门。
将人带至竹灵台。
凌水清见到了几面之缘的钰胧。
貌似病的更严重了。
只见钰胧抬头面带微笑的请人过来坐。
一句不语,和善,稳重,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凌水清不敢相信这看上去能有二十岁的后生,却又如此威严。
“凌姑娘今日约你来此想必你也知道了原由,上官谭虽然是朝廷的人,但也是你录宗弟子,凌宗主如今已不管宗内事务,我也只好找你相商。”
“此事我已知晓,还要谢过钰胧宗主收留了我录宗的后辈,上官谭的小儿子在督宗受你照顾了。”
凌水清拱手道谢。
钰胧虚礼回道:“客气了。”
表面功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怎能全信。
凌水清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你找我来不是这件事吧!你想我给你做打手拦住蓬莱仙岛下来的人。”
钰胧不惊讶,凌水清能猜到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窥天阁想和凌姑娘做个交易,我手里有鹰诡残片你手里有半块残卷,我可以把鹰诡给你。”
好大诱惑力啊!
凌水清没有理由不同意,可是钰胧宗主做生意条件诱人,报酬也是要你半条命的。
凌水清还在权衡之间,钰胧以把鹰诡残片送了过去。
“做生意是窥天阁的事情,我不过是督宗宗主生意的事我可不管,况且你现在在督宗而非窥天阁,待池若笙回来自然会和你谈交易的,凌姑娘我给你准备了客房明日再走吧!”
钰胧说完便叫凌水清跟着督宗弟子离开。
渐行渐远的背影在罪极阁的阴影下竟显得渺小而又可笑。
钰胧许久没有进去罪极阁了,大约三四年的时间没有踏进去过了。
推门而入却连灰尘都没有。
想来弟子们打扫过了。
径直走向三楼打开那上了锁房间。
里面与外面截然不同,满是灰尘的地板,墙角还有层层叠叠的蛛网。
钰胧掩面轻咳,挥手将周身的灰尘清净。
棋盘的棋子还是当初的模样。
挥手将灰扫去还是那副残局。
从始至终都没能破局。
“你瞧瞧如今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明明没有人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人影。
在一眨眼人影就变成了另一个钰胧。
准确的说是‘黯’。
“天下为局,众人为棋不过才刚刚开始,你何必急于一时。”
黯开口说道。
钰胧将棋盘里的棋拾好放在棋笥中。
伸手拿白棋落入棋盘。
黯也跟着落下黑子。
“黑子先落你怎的先落白子。”
“这棋盘里本就有一颗黑子从未被拿了去,从始至终你的棋一直都在。”
钰胧择白棋落定说话间黑子稍有涨势眼瞧着白子要被吞掉,钰胧复又落下白子断掉了黑子攻势。
“不错,挡下了我的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除掉的那些棋子对于我来说根本伤不到分毫呢!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你在阻止这一切发生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黯落下黑子人影不见,钰胧看着棋盘上黑子已经攻入自己设下的防线。
白子堪堪及危。
“后悔?”
黯消失了,钰胧只记得后悔二字,那是黯隐去时说的最后两个字。
“我为何要后悔,我的存在本就是一场赌局,是我和天下的赌局,”钰胧走出罪极阁抬头望着罪极阁的屋顶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笑道:“呵呵!我在和谁斗,老一辈常说与天斗其乐融融,与地斗其乐融融,与人斗其傻无比,只可惜我斗的是我自己。”
身后突然靠近了一个人,给钰胧披了一件氅袍。
钰胧回头给予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鱼儿怎么知道胧儿回来了啊!”
追鱼仰着头貌似在思考片刻之后道:“阿云信胧儿归。”
追鱼说是和钰胧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自从钰胧出生遇到师父追鱼就跟着钰胧了
追鱼比钰胧虚长了四岁。
钰胧都是要喊一句鱼儿哥哥。
做了宗主便一直唤鱼儿。
追鱼倒是一直都觉得钰胧是小时候要抱要哄的孩子,胧儿叫着一直未曾改口。
四追护卫是老宗主捡来的,在一个村镇上,追鱼10岁时受了伤心智不全,一直都是10岁的心智。
钰胧说是在追鱼的看护下长大,不如说追鱼是被钰胧照顾着到现在。
四追内追鱼是大家格外在意的。
钰胧内里空虚,韵力在各处筋脉游走缓慢,罪极阁内使了韵力现在头晕目眩。
靠着追鱼整个身体都瘫软了。
追鱼抱着钰胧不止该去哪儿?
钰胧不清醒一直喊着师父。
追鱼抱着钰胧回到了老宗主的房间。
将人放在床上,又赶紧跑出去了。
弟子们写了信去追云,告知这边的情况。
追鱼不知道从哪里把宗里长胡子给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