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不得意 第16章 丞相居然在撒娇

御花园中花团锦簇，彩蝶翩翩。那只雪白的猫儿正欢脱的扑蝶，几个宫人在一旁照看着，见来了人，纷纷行礼。

沈卿珹心思压根就不在花园上，一直盯着顾云清看“这御花园还挺无趣的，陛下平日里逛着不无聊吗？”

有这猫儿在，定是不无聊的了。那小家伙好不容易见到主人，兴奋的直叫唤，扑上来便抱住顾云清的腿又抓又咬。顾云清眼睛一亮，瞧着愉悦起来，抱起猫儿怜爱的打量着。

沈卿珹每次瞧见这猫就烦，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时间，总是被打断。正心烦着，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宫里的乐师在演练么？”

一旁的宫女们行礼，齐声回答“是。”顾云清闻言看了看沈卿珹，指尖抚着怀中猫儿的绒毛“怎么，丞相有这个闲情雅致？”

“陛下惯会取笑臣。”沈卿珹闭上眼睛认真的听着，半晌才回过神来“没有陛下弹的好。”沈卿珹学着顾云清逗猫的样子，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陛下可愿再为臣奏一曲。”

顾云清目光有些异样，抬眸望了沈卿珹一眼。抿唇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朕是皇帝，不能逾矩。”怀中的猫儿龇了龇牙，轻轻叼住主人停下抚摸的手，拱着顾云清撒娇。

沈卿珹可怜兮兮的趴在顾云清的肩头，撒娇般的开口“陛下，好不好嘛，臣给你伴奏……”沈卿珹嘟囔着，像从前一样求人“好不好嘛，太子哥哥……”

怀中一个小的在撒娇，肩头一个大的竟然也如此。顾云清有些头大的皱了皱眉，随即轻声呵斥道“闭嘴……成何体统。朕是皇帝。”

“太子哥哥这么凶干什么……”沈卿珹知道顾云清没真生气，这样分明是动摇了。学着猫儿的样子蹭顾云清的脖颈“好不好，臣想听……”

“……不好。”顾云清被沈卿珹的发尖扫的有些痒，偏头躲开。猫儿似乎察觉这人怎么在和自己争宠，于是喉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抬爪子挠沈卿珹的手。

沈卿珹抓住那猫儿的爪子，有模有样的学着去挠顾云清的脸颊。软着声音道“就一曲……”

“你别蹭朕！”顾云清有些无措的后退了两步，猫儿也顾不上抱了，抿着唇，竟然瞧着似乎几分紧张。

“陛下……”沈卿珹冷哼一声，耍赖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顾云清“不就是弹一曲吗？你之前常常抚琴给臣听的。”

“……起来。”旁边还有人，顾云清脸上愈发挂不住，似乎想伸手去拽他，但又止住了。只得讪讪吐出两个字。

沈卿珹嘟嘟囔囔的低着头装可怜“陛下都不记得了么？幼时你最常奏给臣听的就是凤求凰…再奏一次怎么了。”

“丢不丢人。”顾云清无奈妥协，催促道“……朕答应你便是，快起来，还有人在看。”

沈卿珹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什么，丢人的是陛下又不是臣。”沈卿珹站起身，让宫人将顾云清的琴取来。

顾云清许久未动的七弦琴被置于亭中案上。琴还是当年的模样，白玉雕琢，凤尾张扬，有宫人保护擦拭着，没有分毫的损毁。

沈卿珹见还是熟悉的琴，不由得轻笑，明知故问道“这又不是什么好琴，陛下何故留着。”

“御用的物件，没人敢轻易怠慢的。”顾云清撩袍在案前坐下，垂眸盯着琴沉思良久。

沈卿珹趴在桌子，见顾云清犹豫，侧头看着人，开玩笑道“陛下不会是想不起凤求凰的曲调了吧？”

“非也。只是许久未动，有些手生罢了。”顾云清踌躇了片刻，十指才搭上琴弦，缓缓开始拨动。

“臣一个字也不信。”沈卿珹闭上眼睛，抓着顾云清的一缕青丝轻嗅，这味道总能让自己安心。良久才开口“陛下可还记得幼时我们在桂花树下玩闹的时光……”

琴音流水般倾泻而来，顾云清水葱般生白的指尖在鎏金琴弦上流连，引来那蝶翩翩，小狸奴也安静下来，乖巧的趴在石凳上舔毛。

沈卿珹见顾云清不回答，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陛下在树下抚琴，臣给你酿酒……那时候陛下多好……”

一曲毕。流年似水，美好亦如这曲子一样短暂，曲终人也不似从前。顾云清收了手，这才看向神神叨叨的人。

琴声悠扬婉转，余音绕梁。沈卿珹不由得入了迷。琴声停歇，思绪也被拉了回来。缓缓睁开眼，瞧着阳光下的人，扫去顾云清发丝上的落花，喃喃道“花簇锦攒余晖至，恰似与君初见时……”

…残阳斜照，将鸦青的睫羽，拢腰的青丝，年轻的脸庞全都罩在其中。亭外的花团锦簇，亭内的龙章凤姿“要入夜了，走吧。”

顾云清不应，沈卿珹有些自讨没趣，只能点点头。正欲起身，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南安王邀顾云清游湖“陛下的皇兄好兴致。”

“朕知道。告诉皇兄，朕更衣后便到。”顾云清抬了抬手，示意小太监去通传，又侧目瞧了瞧沈卿珹“丞相回府吧。朕就不送了。”

沈卿珹闻言连忙摇头，拉着顾云清的手，眨眨眼，表示自己还可以坚持“陛下，臣还不用休息，让臣陪着你吧。”

“……朕劝你别去。”顾云清抽回手，边往寝宫走边道“皇兄从边疆回来时日不久，不代表他不知道你所作所为。若是他当年没走……”顾云清抿唇，踌躇着道“你也不会如此顺利的……罢了，走吧。”

“臣连陛下都不怕，还怕他？”沈卿珹不屑一顾。别看他一直在这撒娇耍赖，其实有的是手段“陛下最好了。”沈卿珹跟着顾云清去湖边乘船，扶着他上去“先坐这艘吧，一会再过去，省得王爷回来了。”

顾云清拗不过沈卿珹，只得被连哄带骗的上了船。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顾云锦向来是个厉害的，若是叫他察觉了什么，指不定闹翻了天。

顾云锦可不好对付，若不是他自愿将皇位拱手让人，沈卿珹又从旁协助，先帝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顾云清。沈卿珹心里正乱着，忽然抬头看到这船，总觉得有些过于华丽，怕不是工匠为了讨好顾云清而造的。不敢说话，生怕被人训斥。

好在顾云清这会儿忧心忡忡的，顾不上瞧这船上的陈设。船中置了一张小榻，铺着雪白的鹅绒，还有生火取暖的小炉子。倚着雕栏思索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快到了么。”

“差不多了……”沈卿珹见人忧心忡忡的只当人在想事情，也没有开口打扰，默默的在旁边煮茶，直到人说话才做回应。犹豫片刻，开口道“对了，这船……”

“怎么？”顾云清愣了愣，目光打量着四周。不出意料的，眉心便蹙起来。不过也没有出声，只是小口的啜饮着茶盏中热气腾腾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