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不得意 第11章 丞相为什么总是这样

顾云清听小太喊了两声便起了，顺带瞥了眼熟睡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吩咐人在旁伺候着丞相，再次穿上朝服，悄然离开。

沈卿珹则正好在大概下朝的时候醒来，还是被梦惊醒的，猛地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晨了！”

昨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梦见幼时被继母虐待和被家中兄弟欺负的事，害怕的直发抖。睡梦中总有只手拍着他，便慢慢的放下戒备熟睡过去，谁知竟睡的太沉。

沈卿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自己昨天怎么了，这个时候才起来，昨天的公务还没批完…还有早朝……沈卿珹忙急急火火的换好衣服走出殿门。

这时朝政已毕。今日是几位将军凯旋的日子，上朝的时候他们便都到位了。沈卿珹所不知的是，今儿议事时，贺世子被封了昭信侯，赏黄金千两，赐了百亩封地。以君王小字为首，信任随其后，处处无不彰显皇帝的爱戴。下朝更是独留了贺世子，此时正在御花园寒暄。

“哼！”沈卿珹独自在丞相府大发脾气，将房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所有易碎物应声倒地“一个两个……当真是……迫不及待！全都给本相等着。”果真是饮酒耽误事，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御花园中，顾云清坐于一旁，贺世子，不，或许应该唤昭信侯立在身后。瞧着面前同样年轻气盛的青年，不由得惋惜功名易主“坐下吧。朕知你一路艰辛，到头来还未捞的半分好处，实在是委屈了你。只是……朕无能。”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上前来，战战兢兢地道“陛，陛下，丞相让您晚上过去一趟。”这宫女确实是害怕急了，见过皇上请人的，没见过别人请皇上的。

“……朕知道了。”顾云清轻轻摇了摇头。昭信侯一听便不愿意了，正欲开口质问那宫女，却被拦下“好了，莫要做无用的口舌之争。”

入了夜，顾云清虽非是自愿，但还是摆驾丞相府。

沈卿珹总算是见着了人，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陛下，让臣信任你，放下戒备后做出这种无意义的事，有意思吗？！”

沈卿珹一拍桌案，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之人“如此，臣更不会放过他了。”

顾云清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道“无意义的事，你还动怒？……行了，既然你身子不适，便好生修养，朕不想同你吵。”

顾云清也不管这是不是皇宫，坐下便是旁若无人的批折子。

沈卿珹啪嗒一声将文书全都推倒在顾云清身上“陛下别忘了，他的军功是记在陈将军身上的。臣已经命大夺了他的兵马派去驻守边疆了。至于陛下赐的地于礼不合，臣也减了一半就当以示惩戒。但是倘若陛下再有什么作为，只要臣一个命令，就能让他战死沙场！听懂了吗？！”

“你也知道他军功都记在别人头上了，你还要怎样？”顾云清紧紧锁着眉头，将朱笔摔在桌上“昭信侯本就是首次立功，你夺了记给别人就罢了，可是连赏赐都不行么？丞相，你强权压迫就可以，朕赏识人才就不行？欺负人也莫要太过头。”

“陛下莫不是看上他了？陛下你要知道，当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的噩梦中的时候好不容易醒来，却被自己的心上人从背后刺了一刀是什么感受！”

这处理起来对沈卿珹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事，但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趁人之危，实在是令人恼火。

“你当谁都与你一样？”昨夜鲜有的温情转眼便烟消云散，顾云清寒凉的望着他“你伤朕的还少了？丞相，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想和亲就和亲，想发配就发配，你当政事都是儿戏吗？朕真是无言可对。”话音还未落，顾云清转身便欲离去。

沈卿珹一把将顾云清拽了回来“是！臣就是这么心狠手辣。臣父宠妾灭妻，臣便烧死他，打死自己的姨娘。兄弟姊妹不和就杀了他们，挡臣的朝臣，便发配掉，不喜欢的人就送走，和亲也无所谓，包括你陛下！”

沈卿珹第一次坦然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随后推了顾云清一把使他摔倒在地“看来之前是没长记性”

“……早知如此，朕就不该对你好那么一点。”顾云清颓败的闭了闭眼。明明知晓他的品性，昨日为何还要心软留他，为何不果断一点，绝了这个后患？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火苗，还未滋生，便被无情的掐灭。一时的心软，换来的只是他再一次粗暴的压迫。他何尝不是活该的？罢了“……朕不会收手的。只要朕一日在皇位上，朕一日就要与你抗衡，与权臣抗衡。”

“陛下一定要与臣作对对吗？”沈卿珹蹲下身子，捏住顾云清的下巴，看着人“好啊，从明天开始，早朝就别想去了，折子也别批了，好好反思反思吧。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昨夜就当没发生过。陛下就当……帮了个白眼狼……”沈卿珹坚难的说出最后三个字便松开了手。

“你就只会这个吗？！”顾云清一把推开他，颤巍巍的扶着桌角站起来。若是不上朝，不批奏，焉能知道时下如何？只怕是不过几天，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朕不欲对不住自己。……”

顾云清唇都因情绪激动变得苍白无力，剧烈的发着抖“可是你不要逼朕，你的暴虐，朕本不应来惩罚自己。但若要一辈子如此，朕宁愿去死。”

话罢，一把拔出摆在殿内的剑，横在颈间。

“不要！陛下松手！”沈卿珹吓了一跳，大喝一声夺过佩剑“陛下想要什么，臣给您就是了……”

沈卿珹终于松了口，淡淡瞥了一眼顾云清，落漠地离去，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强忍心中的不快，只觉得愤怒化为悲凉，眼泪几乎快要落下了。只因生性要强，只能独自蜷缩在榻一边抹眼泪一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