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衍眼神明亮深邃,嗤地笑了一声,道:“姜大人还真是爱玩笑。”
两人相视一笑,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推辞也没意义,况且她确实需要一个侍卫来保护自己,不客气道:
“那就多谢殿下了,等我找到侍卫,一定尽快把青鸟姑娘送回去。”
李书衍撂下帘子,轻声扔下两个字:“不急”随后扬长而去。
看着马车驶出巷口,姜雪松才收回目光,带着青鸟进了府里。
晴山一见青鸟,扳起一张小脸,拉过姜雪松小声嘀咕着:“小姐,这人干什么的?我瞧着她有点凶啊!”
青鸟耳力自是极好,听到晴山话也不声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这次来的任务只有一个,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得到姜雪松的信任。
“借来的侍卫,保护咱们的。”姜雪松随手解下披风,露出身上的伤口,腹部只是稍微划破了点皮儿,算不上严重。
晴山警铃大作,嗷的一嗓子:“小姐!!你受伤了?”
这嗓音震得青鸟都忍不住侧过头去,这女子还真是聒噪。
“不碍事,我用药粉擦擦就好了。”姜雪松倒是不以为意。
“哦哦,好,小姐。”晴山急忙跑去拿药,还不忘回头问道,“真的不用叫大夫过来看一眼吗?”
姜雪松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流血的伤口,笃定地开口:“不用,小伤而已,一会我还要去大理寺。”
青鸟看着走远的人,低声说道:“大人,我给你上药吧,我懂一点包扎的法子。”
姜雪松停下拆纱布的动作,示意让她来。青鸟赶紧放下佩剑上前,结果这一幕正巧被赶回来的晴山看见。
她捧着小药箱,不大高兴地看了一眼青鸟,站在她身边把人挤走。
说道:“小姐,还是我来吧,我手轻。”说完对着青鸟扮个鬼脸,问道,“她也要住在咱们这吗?”
姜雪松感受到了晴山对青鸟的抗拒,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回道:“嗯,这段时间她就住你隔壁。”
晴山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一分神,手上的动作便失了分寸,疼的姜雪松倒吸一口凉气。
青鸟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木片,给姜雪松涂药。
晴山瘪瘪嘴,有些抱歉地退后一步。见青鸟确实比自己专业一些,情绪更低落,微微歪着头问道:“你会做饭吗?”
青鸟被问得一愣,摇了摇头。她会生火烤一些肉食,可那只算是果腹,算不上会做饭。
晴山一连串地追问:“绣花呢?缝补衣服呢?种菜会不会?”
青鸟手上的动作不减,利落地包扎好伤口,道:“姑娘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晴山听到这话脸上才有些笑容,心底的那点窃喜都压不住,语调轻快地回了一句:“哦。”
她想得也简单,只要自己还是小姐最贴心的人就好。
姜雪松看了一眼晴山的小表情,转过头去看青鸟,问道:“你叫青鸟?”
“嗯”
姜雪松眼睛瞥到她虎口上的薄茧,感慨道:“女子练武不易,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青鸟赶紧抱拳行礼道:“大人言重了,这是卑职分内的事情。”
姜雪松拉好衣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秦王殿下可曾交待你什么?”
“誓死保护大人!”青鸟不卑不亢地回道。
姜雪松轻声应了一声,正巧晴山端来盆温水,她起身掬了一捧水揉揉脸,好叫自己清醒一些。把手浸在水里,眼睛瞥到那披风,暗自思忖着。
秦王行事诡谲,叫人猜不准心思。桓王虽然鲁莽,但是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眼下看来,投靠桓王或许是最好的打算。
姜雪松吐出一口浊气,看来自己这青云路走的还真是坎坷。赶紧收拾好往大理寺奔去。她倒要看看,又是哪尊大佛想要置她于死地。
到了大理寺,那些个官吏一见姜雪松,个个脸上都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王武围上来问道:“大人你没事吧,听说你下午的时候遇刺了。”说着叹了一声,嘴角向下,懊悔地开口,“早知道就叫兄弟们送大人回来好了。”
“没事,一点小伤,那些刺客呢?”
王武伸手往后指去:“在地牢里,许少卿正在审问。大人有时间录一下口供,毕竟您是当事人,这案子您得回避。”
“嗯。”姜雪松紧接着跟王武去录口供,录好口供便在许念的屋子里等。
许念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传进来:“师妹,师妹!”
姜雪松打起精神应他:“师兄,我在这。”
许念快步推门进来,一凑上前便把姜雪松从椅子上拉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才长出一口气道: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刚才一听说你遇刺,我这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
他自顾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才缓过来那股恐惧,说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会那点三脚猫功夫,遇到这种事情可怎么办啊?”
说完像是才看见她身后的青鸟,指了一下,问道:“新招的女侍啊?”
姜雪松微微歪头,示意他去看青鸟手里的刀,道:“嗯,还是个带刀女侍呢。”
许念微微点头,看出她眼里的疲惫,道:“是该雇个人保护你了,你这刚到京城不足半月便被刺杀了两次。要不你去拜拜吧,实在是太倒霉了。”
姜雪松无所谓地耸耸肩,见他话题越扯越远,赶紧开口拉回来:“师兄,刺客审问的怎么样了?”
许念在她身边坐下,眉头一皱,说道:“招了,还没等用刑就招了个干净,是翁茂则派过来的。”
姜雪松听这个名字耳熟,试探地问道:“刑部尚书翁茂则?”
“对,就是他。其中原因无非是因为你审问翁文给翁家招祸,所以对你心存不满想要报复。但是那几个刺客也在三严明,他们只是按照吩咐来教训你一下,顶多想让你受点伤没想过取你性命。”
这话也就是听听,那些人都是下死手来的,现在倒是改口只是来教训一下。
许念紧抿着嘴巴,眼睛打量着姜雪松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还是小事,我觉得更棘手的是送他们来的人。”
“?”姜雪松莫名地有些心虚。
许念侧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师妹,你是不是和秦王有接触啊?那些人带着秦王的令牌,大摇大摆地把人丢到大理寺。而且刺客个个身上都带伤,说不好是动了私刑……”
姜雪松往后躲了躲,脸上的笑有几分僵硬,回道:“碰巧秦王路过,救了我一命。”
许念哼了一声说道:“师兄也不是干涉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裴鸣已经关注到你了,你万事都得小心些,别留下把柄。”
他说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薄灰,道:“行了,师妹,这案子你得回避,就交给师兄我吧。”
他眨巴一下眼睛,面上带笑地说道:“师兄一定替你讨回个公道,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嗯,好。”姜雪松轻声笑着回应。
许念一拍大腿,说道:“哦,对了,咱们大理寺还有个大消息呢,那天抓到的术士越狱了。”
“越狱了?大理寺的地牢看管得那样严,他都能逃出去?”姜雪松身子微微坐直,自己还没多审问几次,那人就逃了?
“上面把消息捂了下来,正在暗中调查。”说着话,王武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少卿,沈大人叫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许念对着门外回道,“有机会再与你细说。”
“好,师兄先去忙吧。”
许念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师妹,不论你站在谁那边,我都会和你一起。”
这话说的还挺让人感动,可惜许念只正经了一下,就赶紧小跑着往沈温从那奔去。
姜雪松坐在那,看着许念的背影,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至少在这京城,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这边一切顺利,可另一边都快把头发愁白了。
慈宁宫里,裴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手里转着的文玩核桃被他捏的咔咔作响,深吸一口气,等着面前人说完话开口问道:
“你是说,你派人去刺杀姜雪松,刺杀不成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而且,那些人现在已经都移交给大理寺,录完口供了,秦王还掺和了一脚?”
翁茂则心虚地笑笑,其实真不是他擅做主张,他那个老婆最是护短,生平最宝贝这个小儿子。
听说在大牢里被姜雪松逼供吓得疯疯癫癫,一冲动就派了几个人去教训姜雪松。
这事也怪翁茂则,一来没说清情况让翁夫人白担心,二来自己没看顾好手里的几个人,草草地就去刺杀姜雪松。
“混账!糊涂东西。”
裴鸣手里的核桃砸向翁茂则,还是觉得不解气端起茶杯又扔了过去,滚烫的热茶浇在身上立马就红了一片,偏偏翁茂则还不能躲。
“啊!”
太后脆亮的声音响起,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走到翁茂则身边去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有些不满地说道:
“爹你这是干什么?舅舅不也是为了咱们吗?一不作二不休,再派些人杀了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