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 第15章 比武

转眼就到了比试的日子。外门这边，赵万、林婉月、那天和段小峰扮鬼脸的少年，还有一些叶轻不认识的生面孔，总共十人，作为外门选派的佼佼者出战。内门这边，三英四秀中只有严人英出战，显然是要将机会留给更多其他年轻弟子。

段小峰这两天晚上睡得不好，他说是“鬼压床”，听到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咋咋呼呼，也没当回事。尤其他每天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上蹿下跳，这两天平静了些大家反而清闲自在。

叶轻今天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严长老，虽然姓严，但严长老却是个豪爽而不拘小节的中年男子，一边的宋长老闭目养神，一副眼不见为净的神情。两人带领弟子穿过桃林，行进间不忘提醒弟子们注意脚下，不可行差踏错以免触动机关。饶是段小峰也走得小心翼翼，一路有惊无险进入内门。

这也是一年当中，外门诸弟子难得进入内门的机会。去年比试的时候，段小峰还没进入峨嵋，因此显得额外兴奋。但为了不被内门弟子看轻，一路上也颇为收敛，只暗自打量四周。

内门占地较外门小许多，除掌门、长老和弟子起居之所、藏书阁外，只有两片练武的场地，其中一片被辟为本次比试的擂台。

擂台一侧已经摆放好坐席，张英凤坐在正中，四位长老分别于两侧就坐。除了外门的严长老和宋长老外，内门的两位长老也来了，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姓邱，面目冷峻，不苟言笑；妻子姓骆，脸上始终带笑，看起来温和可亲。二十年前，邱骆二人双剑合璧，挑战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败于其手，因为性格投契，此后追随独孤一鹤留在峨嵋，一去经年。三英四秀中，马秀真、孙秀青坐在下首，石秀雪近日外出不在山中。其余弟子，都围在擂台周围。

台上，张英凤作为新任掌门，宣布了首轮比赛规则，胜负规则很简单，率先被打落擂台者宣告落败，允许主动认输。随后，要求众人依次抽签决定比赛顺序，拿到写着相同数字纸条的两人自动匹配成对手。

“今年比赛规则变了？”人群中弟子们窃窃私语。

“是啊，之前不都是内外门对阵比试吗？”

叶轻耳边听着众人的小声议论，注意到在张英凤宣读完规则之后，台上的严、宋两位长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有些动容地看向张英凤，而内门邱骆两人则一脸平静，并无不虞神情。

结合近日来的所见所闻，叶轻暗想，张英凤比其师父武功虽不如，但在为人处事与制衡之道上，却远胜他师父。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真的能如此顺利吗？

见台上的几位长老都没有异议，弟子们的讨论声也变小了。

取消内外门对阵，改为随机抽签，增加了匹配对手的随机性，也增强了比试的公平性，同时又弱化了内外门之间的对立。而现场宣布修改规则，减少了底下弟子做小动作的几率。抽签的结果证明，这次的比赛将出现同一师门、不同师门、内外门之间的较量。检验大家真实水平的时候，到了。

赵万第一签抽到的对手，是内门唐长老的弟子邱与，这个弟子在内门弟子中并不亮眼。但他有个好身份，骆邱二位长老的独子。严长老见爱徒抽了个好签，笑眯眯捋着胡须。另一边林婉月的运气却不好，她抽到的是严人英。

如果说三英四秀中，张英凤最得独孤一鹤信任，那么最得独孤一鹤喜爱的，一定是严人英，这个弟子年纪最小，但习武天赋却最高。此时的少年丰神俊朗，身如修竹，抱剑而立，但脸色却冷滞，师兄张英凤不许他下山追杀杀害师父的凶手，却要他在此参加比试。少年不解，但长兄如父，他只能听命。

很快，依照抽签次号，第一轮比试的对手已经确定。出战的弟子中，果不其然有撞上同门的，也有像过去一样内外门之间对上的。

半个时辰后，比试正式开始。第一场，赵万对邱与。段小峰兴奋地拉了把身边的人：“诶叶师弟，你觉得赵师兄多久很赢？”

“我可不是你的叶师弟。”

段小峰猛一回头，大叫道：“肖佑，怎么是你这家伙！”

被叫做肖佑的少年就是那□□段小峰扮鬼脸的外门弟子，他也是外门派出的十位弟子之一。少年笑嘻嘻推了推身边的段小峰：“你那叶师弟刚往后厨去了，估计是饿了。”

段小峰正要去找，却被肖佑拉住说：“诶，走什么。没看见师兄比试要开始了吗？”

段小峰噎了噎，到底不想错过赵师兄的比试，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叶师弟怎么就这么不扛饿，关键时刻居然不在……

话分两头。这时候的叶轻其实在藏书阁附近。这里地势开阔，周围没有遮挡，而奇怪的是，即使是今天有门派比试抽调了部分弟子，此处的防卫也显得过于松散。作为峨嵋最机密的场所，这实在不合常理。

叶轻的步伐，难得多了一分踌躇。他想起前不久那人给自己传来的消息：藏书阁不可硬闯，切记小心。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他屏息就近藏身至树后。凭借过人的目力，见来人是本应在大会上的孙秀青和马秀真。

作为大师姐，马秀真一向温和敦厚，但此时，她难得严肃地看着孙秀青，见四处并无他人，低声问道：“秀青，你还忘不了西门吹雪吗？”

孙秀青面露忸怩，又很快大方承认道：“师姐，我确实心仪于他。”

“你好糊涂！少英比武死于他手，我看师父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此之人，你竟还对他心生爱慕之情！你别忘了，秀珠就因为喜欢上了霍天青，差点干出了欺师背祖的事，如今还被关押着，师姐不希望你也……”

马秀真难得如此严厉，孙秀青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艰涩地反驳：“不，江湖上已有定论，师父是死于一个叫做连七的人之手，和他并没有关系。而少英……少英他主动挑战，比武本就生死难论，实在怪不得他。”

孙秀青双眸含泪，她本就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何况面前是从小疼爱师弟师妹的马秀真，她虽不忍，但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连七，江湖上哪里听过这号人物，江湖上都传是这少年杀了师父，我是不信的。焉知不是陆小凤帮助西门吹雪转移视线？”

孙秀青摇头道：“不师姐，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不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连七闻言暗笑，若是陆小凤在此听到孙秀青的辩白，怕也是要将她引为知己的。

马秀真见她坚定，终究不忍逼迫太过，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孙秀青的肩：“你好好想想，即使只是因为少英，师姐也不乐见你与他纠缠。师姐不希望，你走上秀珠的老路。” 说罢便离开了。

叶秀珠，峨嵋四秀中的二师姐，因为听信霍天青的花言巧语，把独孤一鹤的行踪出卖给了对方。和霍天青比试后，独孤一鹤遇到了连七，最终身死。可以说，独孤一鹤的死，和叶秀珠的出卖脱不开干系。而如果不是陆小凤等人及早识破了霍休的阴谋，恐怕剩下的师弟师妹也可能命丧当时。因此，张英凤任代理掌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叶秀珠关了禁闭，终身不得出。

孙秀青擦了擦泪，握紧剑低声道：“只要我杀了连七，为师父报了仇，师姐想必也不会再如此坚持。”想定之后，便也离开了。

连七靠在树后，暗想这明明是两回事。

刚要离开，却远远听到段小峰的声音：“肖佑！叶师弟不在厨房，你说他到底能去哪儿呢！”

然后是肖佑慢腾腾的回复：“内门这点地方，他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去，估计是迷路了或者躲在哪里休息，我跟你说可快点啊，等下就开饭了。”

“诶在那！”正说着，眼尖的段小峰就看到靠在树后坐睡着了的叶轻，“叶师弟醒醒！”

段小峰抓着叶轻的衣领一阵猛摇，叶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放大版的段小峰，和抱臂站在一侧似笑非笑的肖佑。

“好你个叶轻，小峰生怕你出事，你倒好，在这里睡得可香。”肖佑笑着说。

叶轻揉了揉眼推开段小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迷路了，也找不到人问路，就在这睡着了。”

“别说了，咱快走吧，等下被宋长老发现就不好了。”段小峰边说边拉着他往擂台走，“肖佑，带路带路。”

肖佑翻了个白眼，也不计较他发自己师父牢骚，看在只有自己熟悉内门地形的份上，在前面带起路来。

“赵师兄赢了吗？”叶轻问道。

“当然赢了！师兄不仅赢了，还大获全胜。连掌门都夸师兄内功精进了许多。”段小峰兴奋道。

说完，他搭着肖佑的肩膀挤眉弄眼说：“这小子也赢了。”

肖佑哼哼两声，倒是没拍开他的手：“运气好，遇到史兴那小子。”史兴是外门严长老的弟子，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外门派出的十人之中，他的实力排在末位。

“那婉月师姐呢？”

肖佑和段小峰瞬间沉默了下来，段小峰偷偷看了看肖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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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