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喃辰时就醒了,让彩云给她梳妆。
巳时,安喃一身鹅黄色水仙裙衫准时到达清岭冠门前,这时门前已经停了好些马车。
安喃一走进冠里,便有僧人对她说道:“这位施主是安家小娘子吧?”
安喃疑惑的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僧人似有四十岁了,笑道:“众位施主中,便只剩下安施主还未到了。”
安喃颔首,淡淡一笑:“麻烦您带路了。”
“分内之事。”
安喃每年来到京中也待不了多少时日,自是没有时间在京中闲逛,更别说这些寺庙、冠观。
安喃一路上都在观察景色,虽正值初秋,但冠中仍碧水池清,满树繁花。
安喃到时,各家娘子正坐在亭中纳凉品茶。
凌家大娘凌可发现她后连忙起身:“安喃妹妹,好久不见了!”
安喃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每年宫宴,都有各大臣想要结交安家,而安喃的父亲安泓是个软硬不吃的,她的母亲谢云容只和皇后交好,她大哥安憧也只和太子、谢烬还有顾彦卿交好,她弟弟安杞又年少,所以各大臣只能把目标放在她这个长女身上。而她喜静,每年宫宴不是称病在家,就是宴后匆匆离去。
所以对于这个凌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也不知哪来的好久不见?
但安喃是个聪明人,亭中凌可坐在主位,此刻又第一个上前欢迎,便不难猜到她便是凌家大娘凌可。
凌可见安喃来了,便招呼大家去赏花。
安喃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方,时不时地还踢一脚地面上的鹅卵石。
“我叫林琼。”
闻言,安喃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少女,她一身枣红色如意云纹衫,头发盘成了飞仙髻,相貌温雅,皮肤白皙。
但安喃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简单干练的介绍,笑道:“我叫安喃。”
“每年的宫宴你不喜参加,皇上又刚召你回京,这各府的女娘你怕是不怎么了解吧?”林琼站在她身侧,看着秋千旁的各家女娘。
“确实。”安喃点头应道。
“秋千上的是凌家二娘凌茉,她身后的是凌家大娘凌可,也是方才和你说话的。”
“秋千旁的是景家嫡女景茗。”
“而另一旁说话的二人是沈家的两位女娘,背对着咱们的是二娘沈琳濡,另一位是大娘沈琳琅。”
“你方才说,她们是沈家的?”
“正是。”
昨日就是她们二人企图装偶遇啊。
安喃侧头淡笑道:“多谢告知。”
林琼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神,都说周家的周知许是京城第一美人,可她觉得周知许并无眼前人的千分之一。
安喃抬眼,对上她的眸子,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怎么了?”林琼问道。
“没事,我去趟茅房。”说完,安喃离开这里。
安喃走到角落,见四周没人,抬脚翻了过去。
她落地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安喃瞧了一下四周,是大片的林子,她抬脚走进去,很快消失在清岭冠的墙边。
-
“你今日打算猎些什么?”谢晟和谢烬骑在马上,并排道。
“随缘。”
谢晟摇摇头,看着前面的凌风和顾彦卿。
“这里似乎越来越偏了。”
谢晟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惊呼声:“是狼!”
顾彦卿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多?”
谢烬从背上的竹筒里拿出三把箭,左手持弓,右手拉弦。
“唰”的一声,三把箭同时射出去,但这些狼好似有灵性一般,竟有两只躲了过去。
谢烬皱了皱眉,拔出剑从马上一跃而下,这时,他有些感觉呼吸不畅。
“小心些阿烬!”谢晟持弓射入狼群。
另一边,顾彦卿和凌风也没闲着,也持弓射向狼。
可并没射中几只。
“这狼怎么如此有灵性?竟躲的过弓箭?!”
安喃来时见到的就是如此场面。
这时,谢烬分身乏术,有只狼的爪子抓向他。
“谢烬小心身后!”说完安喃连忙捂住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开口。
谢烬闻言,将身前的狼踹向一边,转过身将剑刺向狼的脖子。
随后,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谢晟趁机持弓射向被谢烬踹倒的狼身上。
谢烬扫了眼满地的狼的尸体,冲一边的草垛说道:“出来吧。”
“还有人?”凌风持弓瞄着那草垛。
安喃撇了撇嘴,从草垛走出来:“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至少还需受个重伤。”
谢烬笑了笑道:“那我还需谢谢你呗。”
安喃摆摆手:“好说好说。”
谢烬失笑,掐住她白嫩的脸。
安喃拍掉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腕间,瞪他:“你怎么和我兄长学?!”
谢晟下了马,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受邀去清岭冠赏菊吗?”
“太无聊了,就出来了。”
顾彦卿揉了揉眼睛,震惊的走到安喃身旁:“你是小眼睛?!”
谢烬闻言,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什么称呼?”
“阿烬,你是否还记得中元节时我和你说的眼睛水灵的女子吗?”
“我家阿喃自然是长得极美。”谢晟笑道。
一旁的凌风闻言,愣了愣。
不知又过了多久,几人一起回了营地。
“呦,我们谢世子捡回来个姑娘啊!”
闻言,谢晟皱了皱眉。
谢烬倒是随便的坐在一边。
安喃耸了耸肩:“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一会我送安小姐回府吧,也好多谢安小姐的救命之恩。”谢烬看都没看她一眼,懒懒地说道。
谢晟看的明白,谢烬的武功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而此时谢烬却说安喃救了他。
谢烬这是在帮安喃扬明身份,亦是在帮她立威。
果然,众人闻言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安喃也不是傻子,虽然很不想让他送,却也说道:“那有劳世子了。”
或许是为了避嫌,谢烬并没有和安喃一同坐在马车里,而是骑马跟在车旁。
到达安府门前,安喃被搀扶着下了马车,而谢烬也下了马,对她道:“回去吧,早些歇息。”
安喃想了想,道:“世子在这稍等我片刻。”
说完,安喃提起裙摆一溜烟跑了。
安喃跑向守香阁,用头上的步摇开了锁,小跑上二楼柜上一顿翻找,最后拿上一玉瓶,锁上门又跑了出去。
安喃气喘吁吁的跑到谢烬身前,稳住身子,将手中的玉瓶放在他手里:“既然世子都说了,我总得真救你一命。”
说完,安喃顿了一下,又道:“它能治你的病。”
作为小半个皇室的人,安喃知道,谢烬自小便诊断出了哮病,病发时不可大量运动,但他的武功依旧是全京城的少儿郎中,最厉害的一个。
“谢谢。”谢烬握着这一小瓶,也没再说其他。
他的病连京中最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彩云看着谢烬的背影,忍不住道:“小姐自小苦习医术,好不容易做出的逸舒丹竟给了世子!”
小姐本身也没有几瓶逸舒丹!
“他的病症特殊,除逸舒丹外,怕是再无良药能治好他的病。”
“可这逸舒丹千金难求,药引更是极不好找,小姐费了好些功夫才做出这一瓶,就这么给世子了?!”彩云努努嘴,为安喃打抱不平。
安喃没说话,转身往府内走。
彩云撇了撇嘴,跟上去小声嘟囔:“况且世子要是知道了这是神医沅芷的药,怕不是要高兴坏了!”
-
凌府。
“大哥找我?”
凌风转过身,坐在案后喝了口茶:“安家的女娘,能多接触一些就多接触一些。”
“哥哥为何叫我如此?”凌可疑惑道。
“这个人怕是不简单,她和太子、世子,情同手足。”
凌可一愣,问道:“那她若不想与凌家交好呢?”
凌风的笑容很冷,拿上茶杯仔细的打量它:“这太子妃之位若不是凌家的,别人也别想那么轻易的得到。”
凌可抿唇,若是能选,她更想嫁给谢烬,成为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