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樽徽弯眼浅笑,他走至双喜大字下的桌边,双手拈起红托盘中的两杯酒,并递了一杯给文心。
文心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并福身。
他单手楼过她的腰,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随后同她绕手交杯,垂眸定定锁住她的视线,沉声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雪姬了。有本王在,日后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你。”
这句话像冬日里绵绵飘下的雪花,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心窝。
她用手去接,用舌尖去舔,敞开怀抱,任这眷顾她的雪花将她自此淹没。
她决定永远驻足在这里,成为一个雪人,永生永世守护这句话,和说这句话的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双勾魂美丽的眼睛里,这一刻,仅有她一个人。
他竟同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文心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与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能得殿下疼爱,雪妾三生有幸。日后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红着眼坚定立下誓言,二人一饮而尽。
自他同她喝交杯酒的这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好了,她文心,一定会一直一直对他好。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今夜不去姐姐房中,真的好吗?”
李樽徽搂着她的腰坐到床上,自怀中掏出一条精美玄色绸带,上面用群青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
“她?我不去她应该还偷着乐罢。”他嗤笑一声,嘲讽道。
“啊?这是为何?”文心不解。
李樽徽眼神闪了闪,眼中充满了鄙夷的神色,道:“她慕容舒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下.贱女人,她性子烈,你平日行事尽量避着她,省的她趁本王不在府中欺负你。”
“唔。”文心发现她一提慕容小姐好像殿下就像变了一个人,兴许真的像传闻那般,殿下是被迫娶慕容小姐的吧。
看来日后她还是得少在殿下面前主动提慕容小姐。
“好的殿下,雪妾记着,殿下不必为我担心。”她乖巧应道,而后看了看李樽徽手中她熟悉的绸带,羞涩问道,“殿下,我们今晚也要蒙着双眼嘛?”
“这是自然,不过几日不见难道你忘了本王的喜好?”
“没、没有,妾身当然不会忘!不仅是殿下的这一个喜欢,殿下爱吃什么口味,爱穿什么料子,我都牢牢记着呢!”
李樽徽勾唇,优雅伸出双手为她蒙上双眼。
文心同前几次一样,顺从地闭上眼睛,眼皮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这熟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
“文心,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吗?”他见她身子战栗,却不放过她,故意凑到她耳边吹气,细语逗弄。
文心被他逼退到紧靠墙壁,被绸带蒙着的视线一片漆黑,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别的感官便更加灵敏起来。
霁王殿下说话的热气惹得她不住颤抖后缩,她的小巧鼻尖和嫣红嫩唇漏在外面,听着他的轻语,她嘴唇一闭一合,情不自禁地咽着唾沫。
“不……不知道……”她摇摇头,许是酒劲上来了,脑袋有些眩晕,神智逐渐恍惚。
“有没有人同你讲过,跟你待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话语间,她感觉嘴唇上传来一片冰凉柔软的触碰。
他一边亲着她,一边还不忘嗫喏道:“咱们还是老规矩,不许叫出声听到没。”
她的意识已经混乱,胡乱点点头,轻轻应声。
脑子里现在全是霁王殿下绝美的脸庞,好闻的味道,以及他修长的手指。
文心脑中正肖像着,她便感受到两只高贵纤细窥探进了她的秘密。
轻松掐破了她的心防,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随着她心跳的律动,虚虚实实,若即若离。
殿下不让出声,她只好腾出一只自己的手死死咬住。
只是身前那人又怎会如此不怜香惜玉?
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带领着她。
将自己的秘密补偿给她。
而他则来充当她的忍耐药,将手指放入她口中,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舌尖,令她咬住。
文心乖乖听话,她轻咬住他的指节,舌尖上是一片沁芳的咸。
床榻上的暧昧升温,肌肤与衣物间的摩擦声中,默默隐匿了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房门开合之音。
……
.
翌日。
“姐姐请喝茶。”
文心看了一眼上座的李樽徽,端过以檀托盘中的茶杯,壮着胆子朝慕容舒走去。
虽然昨夜折腾到几乎天明才睡,但文心仍是一大早便起床洗漱了。
她今日用了攸安姐姐送的翠玉珠钗将发丝全部盘了起来,左髻配一支三帘步摇。
上着月白夹棉褥,下配深碧长裙。
这么一看,同寻常的鬼灵精怪比起来,倒是温婉端庄了许多。
慕容舒斜眼瞄了一下文心的打扮,又看了看自己今日穿的——
栀子黄上褥配朱茵红长裙,满头璀璨耀眼的金簪金钗,项戴大金圈,金圈中央坠着一枚叮铃金锁。
十个手指十一枚戒,两个手腕四只镯。
她脑海中莫名浮现起儒王妃说她品味差的话来。
因为她现下瞧这小妾不知如何穿的,总感觉比自己的好看。
慕容舒心中郁闷不快,加上这霁王最近接二连三地因为婚事故意给慕容家找不痛快,各种给慕容家丢脸面,她就更加不爽。
她对着文心端过来的茶碗,随意伸手一扬——!
“啊呀!”
文心小声惊呼一下,连忙躲开,但掉在地上的茶碗碎裂,里面的茶汤溅脏了她的裙摆。
见状,她连忙跪下,慌张对着上座的霁王道:“是妾身没拿稳,殿下恕罪!”
李樽徽不讲话,只是淡然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将目光落到慕容舒身上。
见此情形,此时霁王府大堂中的下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气温骤降。
“哼,一个贱婢也配给我敬茶?”
慕容舒双手环胸,嫌弃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心,丝毫不畏惧地直视上座的李樽徽。
而李樽徽却不慌不忙,淡淡起身,道:
“贱婢不配给你敬茶,本王给你敬的茶你总该赏个脸面喝了罢。”
话落,文心暗自在心中诧异不已,不知道霁王殿下这是何用意。
他随意端起桌上的茶碗,缓步行至慕容舒跟前,单手将茶碗端至她面前。
慕容舒看着他,神色疑惑不已。
“你这是何意?”她皱眉问道。
李樽徽淡淡勾了嘴角:“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慕容舒左右瞧瞧,发现王府的下人此刻全都垂着脑袋,无奈只好迟疑着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
霁王一直目视她,直到看到她喉咙动了动,那口茶汤被她咽下,他嘴角的笑才逐渐变得轻蔑起来。
“你笑什么?”慕容舒瞧着他嘴角诡异的笑容,警惕问道。
只见李樽徽弯起眼睛,轻轻低头,凑拢至她耳边:“你刚刚喝下的是银盘碎颜粉,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你这惜如珍宝的脸蛋都会发红、溃烂,然后再需要一整月的时间去恢复……”
他声音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
随着他每多说一个字,慕容舒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她从鼻子里冷笑一声,讥讽道:“李樽徽,你不会以为我真这么蠢吧?你叫我喝我就喝?我早料到你心肠歹毒,方才我可并未喝进去一口你这有毒的茶汤!”
“噗。”他一下笑出声来,“你喝与不喝都没有所谓,因为……因为我下在茶碗边沿的呀傻瓜。”
闻言,慕容舒脸瞬间煞白。
李樽徽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而后径直朝外走去,留给身后的只有背影。
“走啦爱妃,去给母后请安罢。”
可他身后的慕容舒脚步踉跄一下,双拳紧握,指甲掐进肉中。
她转身怒视他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咬牙切齿道:“李樽徽!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娘娘?”
李樽徽优雅的脚步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打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袍,而后道:
“如若你表现地乖,本王会适当奖励你。如果你不乖……诶?最近交了位好友不知你熟不熟?”
听见此话,慕容舒心中狠狠“咯噔”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那位好友叫什么来着?席……”
“够了!”
他话还未说完,慕容舒猛然大声打断他。
她浑身气地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她死死看着他,心中挣扎良久,最终却还是只有妥协。
她颤抖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道:
“我都听你的。”
“哈哈哈,真乖!”快走出大堂的李樽徽蓦然转过身来,院外的朝阳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辉,地板上拉长了若隐若现的影子,他今日的发簪有些别致。
从影子看来似乎像头上长了两只角。
“爱妃若是一开始便如此乖巧,又会有这许多麻烦事呢?”他重新朝她走回来。
慕容舒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她却开始打心底里有些恐惧他。
她害怕地朝后面退,直至退到后腰抵到了上座的桌沿。
他面带笑意地凝视着她充满害怕的小脸,薄唇开合:
“雪姬,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