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无奈叹口气,看了看身后的残场,等她收拾了残局,明日天亮了自己再下去慢慢找吧。
这还有个三当家不知道藏哪里了,此次珏人阴险布大局,一个都不能漏。
以往这种大型刺杀结束后,过一天后红雪阁会专门派人来收尸,可这次不同于普通的刺杀,必须得当即毁尸灭迹最好。
站起身来,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寨子里找三当家时,崖对面却见着个灰影子一个猛子跳了下去。
孤墨大惊,胸口一滞:“喂!”
她再度站到边上去向下看,已然不见任何身影!
“哇,不是吧哥,我特意将你救出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她对着深渊自言自语,下面只传来些她的回声,孤墨直感一阵郁闷上脑。
“女、侠、姐——姐——那位哥哥说下去帮你找玉佩——”
对面那小男孩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这方的孤墨大声解释道。
孤墨嘴角抽搐,不可思议。
找玉佩是这么找的吗?
这不跳下去送死吗?
她心烦意乱,无语了,真是这古人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吗?
搞刺杀前专门把那人救了出来,这么不惜命,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真是爱跳是吧?
死了算了,不管了!
再看了一眼漆黑无比的深渊,她白眼一翻,想死的人她从来不拦着。
转身提着剑扭头去寨子里找三当家的下落,翻来覆去,她将地牢里关押的百姓都放了出来,而后放走了大棚里抢夺而来的生擒,可就是无论如何都找不见三当家。
正纳闷之际,自牢里出来的一老妇人蹒跚着脚步,走到她身边,指了指院子边上一个不起眼的水缸。
孤墨顿时明了,老妇人还不忘说道: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这山匪着实可恶,抢东西不说还打死好多人,女侠大义,一定不要心软!”
她无奈笑笑,自己看起来很友善吗?
怎么别的被放出来的百姓都避着她默默逃命,这个奶奶怎么不怕她呢。
她点点头,就着脚下的石子儿一踢,石子飞溅击破了那个旧水缸,瑟瑟发抖的三当家果然在里面!
孤墨朝他走近,他已经吓得讲不出话,连忙爬上前给她磕头。
她觉得好笑,这些人此刻摆出这些可怜模样,为何欺负别人的时候却又那般嚣张?
看也不想看他那猥琐样子,她打探下周围走的差不多的百姓,不耐烦道:
“别磕了,很快的。”
说完,一剑自他头顶插入,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又是睁眼毙命。
至此——
这场盛大的刺杀才算告一段落。
累坏了......
孤墨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腿坐着,抄了一坛珏人的酒,看着满院尸体独自喝了起来。
她左手掌的伤口被随意用布条缠了缠,血迹干涸,但还有些未干的缝隙在偷偷渗血,右臂上的箭早被她砍断,里面残留一截箭头,这会没空处理,等回去了慢慢弄。
方才不觉疼痛,此刻坐下喝酒了,身上挨过的各处才缓缓传来些尖锐的痛感。
她一连饮下两坛烈酒,酒无法愈合伤口却能麻痹肉.体,待酒饮完后,天也逐渐有些醒来的意思。
确认好再无活人后,孤墨一把火烧了寨子,这火一直烧到天明。
那些尸体在烈火中全都化成了黑色的回忆,柔风扬起灰烬,将回忆带回思念已久的故土。
.
天已大白,那新郎官还没上来。
唉……
真是没事找事,不晓得是不是在下面摔死了,被那些野兽吃了个干净。
孤墨提气,轻功飞身下深渊,在两边断崖偶有些平坦处立脚,断断续续,才落到了最下面。
不想这山崖下几乎都是些带刺的灌木丛,应是常年没人走动,连路都没有,若是要从灌木丛硬穿,只怕是要刺破皮肉。
她下来只是为找玉佩的,可不是担心那个找死的新郎官儿。
只是下面放眼望去一片茂密绿意,绿灌木上又带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白花。
根本见不着一个人影子,更别说她的玉佩了。
她那翠玉佩也是绿色,在这一片茂绿里,无疑大海捞针。
无奈之际,只好又提气沿着崖壁往前走走。
过了灌木丛后,边上是些湿润的泥土,泥土上有几个显眼的脚印。
孤墨定了定,心中有了丝惊喜,那人还没死?
她沿着脚印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又多了些别的脚印,顿时心中感觉不妙。
在一双双显眼的人类脚印四周还有好些兽类脚印!
这些脚印一直延伸,直至进入前面的树林。
“嘶,糟了。”
她握紧手中的赤雨剑,连忙跟随这脚印一路追去。
一直追到树林深处,才远远见到那边地上躺了两头狼,孤墨心中揪紧,上前查看,发现两头狼都半死不活。
周围树木上有狼抓印,地上泥土混杂枯叶,看来在此处经历过人狼打斗。
她蹙起眉毛——蠢货!这两只狼都这样子了如何不干脆点杀死,等它们回光返照再寻来同类找他报仇?
手起,剑落。
两只狼顿时没了气息。
那按理说新郎官儿应该也在附近不远了,怎么见不到他身影?
到方圆几丈找了找都没踪迹,脚印到这就断了,到底去哪了?
不可能被吃了,若是被狼吃了这里也没余下衣裳。
孤墨回想了下那人呆呆傻傻的模样,一身明显的书生气,她试探性开口喊了一声:
“小书生?”
原本已不抱有希望,不料在她话音落下后,头顶传来些微弱响动,掉下些枯叶树枝,孤墨敏捷闪开身,随即上方掉下来一坨重物。
不是那小书生是谁。
李晟轩自树上翻身掉在泥地上,摔地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孤墨被他凌乱不堪的样子惊呆了,他头发跟个鸡窝一般,身上衣服也是东一片西一块破烂无比,裸露的手臂和小腿还有很多抓伤。
她心惊不已,都这样子了,这……还活着吗?
瞧他半醒不醒的模样,孤墨正欲蹲下身掐他人中,谁料那小乞丐却忽然活了过来,自怀中掏出两个绿油油,荧光光的东西,摊开在她眼前,微微喘道:
“竹意姑娘,你的玉佩!”
孤墨呆愣住,半晌说不出话。
心脏好像忽然被谁敲打了一下,这样的感觉。
隔了良久,她才警惕地质问道:“你如何得知?”
只见那人蓬头垢面,满脸泥泞,灿烂一笑,嘴角两个梨涡里都是泥土:“你忘了你玉佩里刻有名字?”
她一把夺过自己的玉佩,竟然成两半了,不过她还是仔细放回怀中。
那小破烂书生也费力地撑着地坐起来,讲究地东拍拍,西抖抖,郑重其事地打整自己的烂衣裳,重新绾了青丝。
这下看起来像个人样子,但也还是脏兮兮的。
孤墨见他为了自己的一块玉佩搞成如此模样,可他却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她觉得这人有趣,便也挨着他坐下,递给他一方手帕,示意他擦擦脸。
李晟轩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同她礼貌地作个揖表示感谢。
岂料对方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关心道:
“我摸摸看你有无哪里不对,我怕你是回光返照,等会突然断气咋整?也不知道你咋想的,那么高的地方也有胆子往下跳……”
她说着,手就朝他胸膛伸了过来,他不敢乱动,任由她在胸膛一阵摸,只是他刚擦干净的脸却又变了颜色,变成了霞色。
“唔,没什么问题诶。骨头没断,心脏跳的也挺好的,估计就是些狼抓的皮外伤……疼吗?”
十六岁少女此时没了杀气,只一副寻常灵动模样。
凌晨她喝酒的时候揭了面纱,此刻还没系上,她扑闪着睫毛查看他的伤口,没注意到对面少年早已看她入神。
“嗯?看什么呢,我问你疼不疼?”
她左手扯住他的右手,将他手臂被抓伤的地方拿到眼前仔细看,顺道下意识替他吹了吹。
李晟轩感受到从她小小樱唇吹出些凉风洒在他手臂上,心中“咚咚”跳个不休。
他耳朵红的要滴血,蓦地缩回手臂,躲避她的目光,连连摇头:
“不疼、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不算什么……”
只是他缩手时不慎牵动了她左手掌的伤口,本就结痂不严的伤口又裂开,这道伤口深可见骨,她疼的微微蹙眉。
见血渗湿了原先的布条,孤墨又从外衣上随意撕扯一片,重新裹了裹。
李晟轩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流了那么多血!
他目瞪口呆,慌乱不已。
踉跄站起来围着她打量一道,发现她右臂上竟也还插有箭头!
“天呐,怎么伤的如此重!”
他惊呼,赶忙左看右看,他记得方才刚下来时,那边灌木丛处有很多草药的,止血的肯定也少不了!
如此寻思着,他郑重嘱咐她:
“姑娘,你先别动,千万别动,否则会血流不止的。这么重的伤如何不早告诉我!怪我,这么久不上去叫你担心了,还下来找我一遭,你待着别动啊,晟轩给你找草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