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去若逢相识问 第8章 半枚玉佩

楚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或许是记忆模糊了吧……

楚霄表情平静的端起茶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墨楠，不徐不急的说道：“记错了吧，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你又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个？”

墨楠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霄一眼，眯了眯眼睛：“楚霄……”

楚霄：“怎么了？”

墨楠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真的猜中什么了？”

楚霄放下茶杯：“如果我说‘是’，那你想做什么？如果我说‘不是’，你又想做什么？”

墨楠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还真就没办法做什么，哪怕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说中了，没准还没碰到就被楚霄打回去了。

墨楠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手握成拳，轻轻打了一下桌子：“不干什么，我就说说，就说说……”

楚霄没再理他，见楚霄没说话，墨楠松了一口气，林夜也顺势问道：“现在的情况还不太清楚，那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

林夜还未说完，楚霄便打断了他：“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看好你的弟子，没准哪天就被人盯上了。”

林夜也没再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墨楠也没说话，气氛陷入了寂静。

楚霄扫了两人一眼，忽地说道：“你们安排一下吧，日程可以提前了。”

墨楠猛地抬头看向楚霄，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安：“你没开玩笑吧？！他们回来连两天都不到，你就要把日程提前？也不怕他们在途中出意外……”

楚霄没有回答墨楠的问题，而是直接忽略，淡然说道：“不会的，再者，若是他们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是不会带他们回来的，另一个原因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不提升他们的能力，死了都没人知道，他们总是要长大的……”

两人都没说话，都默契的没有回答。

楚霄：“事情就先这么定下吧，其余的你们看着办吧，我想休息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在确定两人都离开后，楚霄看向现在依然昏迷的萧墨，眸光沉了沉，他忽地叹了一口气，用法术将他送回了他的房间。

楚霄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神情有些黯淡：“暮雨……在我离开以前，你会想起来吗？”

楚霄熄了灯便休息了，萧墨在第二日早晨也逐渐醒了过来。

萧墨去找过楚霄，但楚霄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不在望生崖，他修炼了一段时间，便拿起扫帚扫起了阶梯，一边扫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却不知何时楚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直到楚霄开口，他才反应过来。

楚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在做什么？”

萧墨被吓了一跳，结巴了一阵才说清楚：“师尊……我在扫地……”

楚霄皱起了眉头：“没人让你做这些事，修炼了吗？”

萧墨挠了挠头：“修炼了，我没见着师尊，想找点其他事情来做，便就扫地了……”说完，萧墨还偷偷瞄了一眼楚霄的表情，又慌忙的收回了视线。

楚霄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好些了没？”

萧墨知道楚霄问的是什么，眼神黯淡了一些，点了点头，他猛地抬头看向楚霄，有些慌张的开口，但还没说一个字，就被楚霄打了回去。

楚霄：“不用说了。”

哪知萧墨更急了，眼眶有些泛红：“师尊是不是嫌弃我？”

楚霄蹙起了眉头：“没有。”

楚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爱哭，怎么现在时不时就要哭的样子……

萧墨低下了头，没说话，不由得握紧了扫帚，指尖泛起了白色。

楚霄有些无奈地说道：“不必在意，过来。”

萧墨依然是低着头，有些焉地回答道：“哦……”

萧墨走到了楚霄的面前，楚霄看着面前低着头独自难受的萧墨，不由得笑了笑。

楚霄从自己的袖中拿出白色的玉佩，低下了头，系在了萧墨的腰间，萧墨望着这枚玉佩问道：“师尊，你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楚霄不由得一顿，而后说道：“出去办点事情。”

萧墨：“哦……那这玉佩……”说到这里，萧墨反而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这玉佩为什么只有半块？另一半呢？”

楚霄看着面前的人，瞎编道：“哪那么多废话？修炼去！”

萧墨抬起头望着楚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萧墨的心中却不由得兴奋起来。

萧墨点了点头，便离开去修炼，楚霄看着萧墨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由得出了神。

【上界，天栩殿】

这座殿堂金碧辉煌，空间很大，却只有一穿白衣的人坐在里面看书，这人长得格外清秀，眉眼间透出一股清淡儒雅。

楚霄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盘点心，以及一个空碗，楚霄翻了一页书，还未来得及看，外面便传来了声音。

萧墨高兴的跑向楚霄，笑容灿烂：“小楚！”

楚霄抬头看向他，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等着他过来。

萧墨朝着楚霄一刻不停的跑去，当他离楚霄还有三四步时，他猛地跃起，朝着楚霄落去，楚霄也没有躲开，张开双臂，让他落入自己的怀中。

在楚霄接住他以后，萧墨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动作忽地停下，萧墨抬起头，用那双带有水光的眼睛看着楚霄：“你嫌弃我吗？”

楚霄没有犹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有笑意：“蹭都蹭了，还问了做什么？”

萧墨笑了起来：“小楚，你还记得吗？那年，也是你接住的我。”

楚霄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却被萧墨打断：“我知道，我不怕，我偏要这么叫！小楚——”

楚霄也拿他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回答了萧墨的问题：“记得。”

萧墨看着他：“那你当时为什么选择我？里面的人那么多，你可以选择其他人，你又为什么没有揭穿我？我……嗯……我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楚霄淡然答道：“不知道。”

萧墨疑惑的看着他，声音拔高了一些：“不知道？！”

楚霄瞥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出来：“起来好好坐着，不难受吗？”

萧墨猛地站起，坐到了楚霄对面，等着楚霄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但不出所料，楚霄压根儿没想再回答，沉默着盯着他看，盯得他心里发毛。

楚霄伸出手将面前的空碗推到了他的面前：“去，再做一碗，我饿了。”

萧墨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碗，又抬头看了看楚霄，最后也只得答应他，拿着碗离开了。

楚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说道：“原因吗？或许没有有吧。那一年，应是我被父亲要求去里面挑人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我十二岁……”

楚霄正在屋里看书，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还未等楚霄回答，门外的人便推门进来了，楚霄也只好作罢，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似乎知道是谁，楚霄连正眼也没给。

来人是一个长得高大的人，头发有些花白，身穿一身白衣，袖边、衣领边有金边装饰。

男人对于楚霄的态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他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楚霄，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楚霄，你也不小了……既然你生在熠族，那就得为家族做贡献，现在你年纪尚小，不急，但你现在应该去天狱一趟了，对吧？”

男人从头到尾语气、表情都没有变化，说完以后也不等楚霄回答便拂袖离开。

楚霄也没有回答，但手里的书被他捏的皱了起来，指尖泛白，最后楚霄将书放在了桌上，看着上面的字神情淡漠，语气冰冷的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没来过；如果可以，我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楚霄收回视线，站了起来，桌面上的书依然摊开，那一页赫然写着“生于熠族，死于熠族，魂归熠族”。

楚霄什么也没有准备便来到了天狱，他原本也没有打算仔细看，只想随便找一个应付他而已，然而楚霄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改变他的人。

掌管天狱的官兵卑躬屈膝的笑着对楚霄说着话：“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他们有些脾气会有些暴躁，要是他们攻击你，您可以随意抽打，没关系的！”

楚霄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人，眼神冰冷的犹如一把利刃，面前的人顿时噤了声，站在一旁低下了头。

楚霄径直走进了天狱，毫无波澜的说道：“和他一样……恶心！”

楚霄独自走在黑暗的天狱中，他用灵力在自己身边点燃了一簇火，天狱中虽然也点着烛火，但依然昏暗，与没点时别无二样。

明亮的火焰亮起时周围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的人常年不见光亮，对亮于天狱的光线感到异常敏感，楚霄看了看四周，没有降低光亮，径直往前走去。

天狱一眼望不到尽头，一年之中，总有许多人会进来，没有人记得有多少，但都能用“许多”来概括。

里面布局简单，两边都是囚笼，每个囚笼九个人，只留有一条足够两人并肩通过的路在两边囚笼的中间，一直往前延续，不知有多长。

囚笼里的人都警惕的看着他，眼中有愤怒也有恐惧，他们都缩在一起，审视着面前与他们不同的人。

楚霄一边往前走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囚笼里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他又无可奈何，走了许久依然没有到尽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他认为合适的，他们都不愿和他走，甚至有一部分对他龇出了牙，他便只好作罢。

楚霄反思了一遍：是我长的太丑了？还是太凶了？吓到了他们。

正当楚霄还在思考时，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天狱中极其安静，除了他的脚步声，听不到其他声音，当他停下以后，周围便出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楚霄抬头看去：“从上面传来的。”

楚霄将身边的火焰向上移去，同时增加了火焰的亮度，想看清楚上面是什么东西，可他没想到，这一举动竟会吓到上面正在努力攀爬的一个男孩，从而导致他从高处落了下来。

当火焰即将照亮时，上面突然传出了惊叫声：“啊！！！”

楚霄吓了一跳，接着便从上面落下了一个物体，楚霄条件反射的站到了他的身下，伸出自己的手接住了从上面落下的男孩。

男孩禁闭着眼睛，准备迎接疼痛的到来，可他等了很久都没感到痛，他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便看到楚霄正一错不错的看着他，而他正在楚霄的怀里。

他顿时吓了一跳，挣扎了起来，楚霄也没料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大，一时没有抱稳，他便掉到了地上，楚霄以为他会跑，但他只是慌张的爬了起来，跪在了楚霄面前，用头磕到了地上：“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跑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惩罚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似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依然想问一问。

楚霄看着他，突兀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其他囚笼里的人似乎感到很可笑，竟忘记了他的身份，嗤笑着在笼里讨论，楚霄没管他们，只看着面前的人。

地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有些畏惧的看着他，但眼里有希望：“我告诉你，你就不会惩罚我了吗？”

他显然是将他当做了掌管天狱的官兵，楚霄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男孩笑了起来，声音颤抖的回答道：“我……我没有名字。我们来到这里的，都没有名字，一个笼里有九个人，我们按照先来后到来排自己的名字，我是我们笼里的第八个，他们都叫我老八……”

说完，男孩颤颤巍巍的瞄了一眼楚霄，楚霄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离开这里，你会选择离开吗？”

老八的眼睛亮了亮，又似是想到什么，问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楚霄：“不需要。”

老八更加开心，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下来他问出的问题让楚霄不由得一怔，他从未想过他会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萧墨：“师尊，你还记得吗？”

楚霄：“记得。”

萧墨：“我还没问是什么呢。”

楚霄：“……是什么？”

萧墨凑到了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不知是什么的话，眼含笑意地看着他，楚霄偏过了头，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楚霄咳了咳：“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萧墨（一把抓起）：“好啊，那我们快休息吧。”

楚霄：“……放手。”

萧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