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去若逢相识问 第4章 突发

楚霄看着萧墨，思索了一番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梨花？”

萧墨似乎并未想到楚霄会这么问，不由得一愣，看着楚霄那双在摇曳的烛火下晦暗不明的黑色眼睛，一时没有说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过了许久，久到楚霄认为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萧墨开了口，他眼含笑意的一错不错的看着楚霄：“因为我最喜欢的那件东西如梨花一般，让我很是喜欢。”

楚霄一愣，转过了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是这样吗？”

萧墨毫不犹豫的说：“那是当然！”

楚霄一直没有说话，萧墨却一直盯着楚霄看，忽地说道：“小楚，为什么你到弱冠就可以有自己的一块地方？”

楚霄想了想回答说：“我们族里一直都是这样，我们熠族从不在上界居住。”说到这里，楚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弱冠以前，我们都没有能力离开上界，因为有一部分事情必须待在上界，但等到弱冠，就可以离开了。”

萧墨点了点头，再次说道：“那为什么不一直在上界居住？对于一些贵族来说，住在上界比离开上界更好吧？”

楚霄愣了愣，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我不喜欢在上界，恶心。”

萧墨显然被楚霄的话弄得一愣，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

萧墨：这一句话，他用的是“我”……

还未等萧墨反应过来，楚霄便再次说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没有上界。”

萧墨几乎是下意识开口，语气有些焦急：“你在说什么傻话？！若是上界没了，你去哪？！我这种人哪怕没了上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要是上界真没了，你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萧墨说到最后甚至焦急的站了起来。

楚霄不由得一愣，他没有听到萧墨的话，他只听到了那一句“我这种人哪怕没了上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楚霄抿紧了嘴唇，抬头看向萧墨，眼眶有些泛红，萧墨看到楚霄这样，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楚霄：“你这种人，是哪种人？”

萧墨愣了一会儿，回答说：“就是那些贵族和官兵经常说的‘罪血’、‘贱种’亦或是其他……”

楚霄依然一错不错的望着萧墨：“那为什么你会觉得没了上界，我便没有地方可以去？”

即使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楚霄还是想问出来。

萧墨看到楚霄这样，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因为那些贵族都不希望上界毁灭，若是上界没有了，他们……他们便失去了一切……”

楚霄不由得低声笑了一声：“所以，我在你眼中，是和那些贵族一样，是么？”

楚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萧墨这一次没有坐下来，他跪在了楚霄的身后，望着刚刚他才为楚霄上药的背脊，他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楚霄的背挺得笔直，可在昏暗的烛光下，在萧墨的眼中，却好像佝偻了下去，承受了太多。

萧墨比楚霄小了六岁，身高上也相差的很大，但他没有在意。

他往前伸出自己不算长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楚霄，并低声说道：“不，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怎会与他们一样，小楚，不要难过，或许有一天，上界真的会消失呢？那时我带你一起走，好吗？”

楚霄被萧墨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时没说出话，他低头看向抱住自己的那双小手，睫毛颤抖了一下：“我没难过，我……”

楚霄还未说完，萧墨便打断了他：“你骗人，你明明就难过了，我感受到了。”

楚霄低声笑了一下：“好啊，那若是有一天上界消失了，你带我走。”

萧墨在背后蹭了蹭楚霄的背，闷声答道：“嗯，我会的。”

楚霄抬头看向天花板：总觉得他比我更成熟，明明年纪比我小了那么多，但却比我成熟，是因为常年待在天狱的原因吗？

楚霄再次看向了自己身前的手，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萧墨，抬起自己的手握紧了那双比自己小了许多，上面布满一些细小的伤口的手。

正在楚霄回想之时，林夜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林夜：“楚霄，你刚才怎么了？盯着梨树就一直在发呆，叫你也不回应。”

楚霄瞥了一眼林夜，继续向前走：“没什么。”

林夜挠了挠头，也没再问，只得继续跟了上去，走在后面的萧墨转头看向种在一边的梨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奇怪，为什么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未等萧墨细想，便被云叶喊走了：“萧墨，你怎么了？快走吧，师尊他们已经上前了。”

萧墨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哦，好。”

几人继续往前走，待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出现了四五人，身边放着几个黑色的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似是听到几人走路的脚步声，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转回了头，男人长得并不出众，也不像楚霄那样惹眼，皮肤不算很白，但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男人见是楚霄，便躬身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见过楚仙君，林仙君，二位安好。”

楚霄与林夜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男人接着说道：“仙君，今年的蓝海松茶已经送到，都是上等的，您可以看一下。”

说罢便退开了身子，露出身后的黑色的箱子。

楚霄只是撇了一眼，点了点头：“无妨，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当他抬起头时看到了楚霄身后的四个孩子，男人不由得一愣，随后又露出了职业微笑：“如果仙君不介意，我可以冒昧问一下您身后的四个孩子是……”

林夜在身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这叫冒昧？楚霄还没说话呢你就直接问起来了……

楚霄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弟子。”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转移了话题：“那想必几位弟子还未有合适的新衣吧？正好今日星洛长老让我们去为他做几身衣服，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帮几位弟子丈量一下尺寸，做几身衣服。”

林夜不由得又翻了一个白眼：真是老谋深算，打主意都打到楚霄身上了……

楚霄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给他：“不用了。”

说完便将面前的箱子收入了乾坤囊中，抬步往前走去，余下的几人也跟着往前走，只余下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站在原地。

直至楚霄几人走远了，男人才收起了刚才的表情，转过头看着刚才楚霄他们离开的地方，脸色暗沉，跟随男人过来的几人则凑到了男人身边说道：“装什么？主动请求还不领情，切！以为坐在高位上了不起吗？！”

周围的几人也附和道：“就是！”

带头的男人抬手示意他们闭嘴：“呵……我看他还能逍遥多久，我们走！”

楚霄领着身后的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林夜走了许久，然后问道：“他们几个人也的确没有衣服，虽然我觉得他把主意打到你头上非常不好……”林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个弟子，“的确应该做几套衣服。”

楚霄没有回头，声音传到了后面：“没必要，也不需要。”

林夜：“诶！你！”

林夜愣了一会，又赶紧追了上去。

在往前走了一段路以后，有一股清香传了过来，林夜吸着鼻子嗅了嗅：“这又是什么？好香。”

楚霄：“海棠，再往前走，会有一股莲花的气味。”

林夜不由得有些疑惑：“你这里为什么种了这么多东西，有竹子，有梨花，有海棠还有莲花，而且我发现了一件事……”

楚霄：“什么？”

林夜意味不明的笑着看着楚霄：“梨花明显比海棠和莲花要多，竹林就不算了，若只种一点就太空了，所以都种的话会更好一些，是不是……”林夜又凑近了一些，“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啊？而你喜欢的人刚好喜欢梨花，你想让他来到你这里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喜欢的梨花，是不是？”

林夜眨着眼睛看着楚霄，希望他给出一个答案，哪知楚霄只是看了林夜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去。

林夜见楚霄这幅样子，叹了口气：看来是**不离十，但他好像很难过……眼中的情绪太复杂了……

林夜也没有多想，跑到了楚霄身边：“但我记得，海棠和梨花的开花季节虽然都差不多，但和莲花开花的季节不是同一个时间吧？”

楚霄不徐不疾地回答道：“莲花不是种的，前面有一个莲池，里面灵力比较充沛，可以促进修为。”

林夜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还没等林夜反应过来，楚霄忽地开了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把我葬在莲池吧，我不想在棺材里，去到泥土里，下雨的时候太潮湿了，棺材太窄了，不方便活动，盖上棺盖太黑了……”

林夜不由得一顿，身后的四人也不由得一顿，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到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林夜深吸了一口气：“瞎说什么话呢？哪那么容易死啊，感觉你还活着就在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楚霄没有看林夜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走着，没有回答他。

走了许久，久到林夜觉得这条路好似并没有尽头，就像是未来永远是未知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林夜还在思考的时候，楚霄停下了脚步，林夜没有反应过来，毫无预兆的撞在了楚霄的背上。

楚霄回头看了林夜一眼：“走路看着一点，要是前面是悬崖，估计你现在已经死了。”

林夜不由得砸了一下嘴：“啧……”

楚霄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几人，他的目光在四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萧墨身上，一会儿便又收回了视线，淡淡说道：“你们今年多大了？”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会，蓝枫说道：“我们几人都差不多，只有云月年纪尚小，今年十七，其余我们三人明年便弱冠了。”

楚霄点了点头，而后指向自己左手边一处正在冒着金色灵流的池子，周围也长满了金色的莲花，散发出淡淡清香：“你们几人去那边洗洗吧，然后在里面打坐，我与林夜有点事情要谈。”

四人点了点头，楚霄点了一下头，看向林夜，林夜便跟着楚霄离开了。

穿过池子，能看到一座小屋，外表看着有一些简陋和窄小，但里面的设施却很齐全，也很宽敞。

进门以后，林夜随手将房门关了起来，又设下一道隔音结界，才放心转身走到楚霄身边坐下。

楚霄忽地开口说：“他们几人的身份还是保密。”

林夜：“他们几人当中除了蓝枫是鲛人，云叶是龙族之外，其他两个人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吧？”

楚霄抬起眼皮看了林夜一眼：“不要问那么多，你照办就好，再者，万一他们的确有某些特殊的身份，但我们并未发现，被别人察觉了，到时候万一出事我们只会猝不及防。”

林夜安静了下来，皱起了眉头，随即点了点头：“也是，如若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夜顿了顿，回答说，“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楚霄点了点头，抬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林夜看着楚霄这样，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就这么一错不错的看着楚霄，楚霄感受到林夜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林夜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低下了头，似乎知道林夜在想什么，缓缓说道：“不用担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也就是随口……”

还未等楚霄说完，楚霄的瞳孔一缩，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楚霄用手捂住了嘴，但血液依然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林夜瞳孔猛地一缩。

楚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林夜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楚霄便倒在了地上，气息微弱。

林夜慌张的将楚霄扶到了床上，用帕子将楚霄嘴角的血迹擦去，然后坐在了楚霄的身边守着他。

楚霄眉头紧皱，脸色苍白，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林夜不由得握紧了手。

他记得楚霄曾经与他说过，若是他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不能输送灵力，否则会更严重。

所以林夜只能坐在楚霄身边守着他，但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夜：楚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楚霄啊！你死的好惨啊！

只是昏过去的楚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