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珩一路小跑回东宫,刚进门就听见几个小太监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本来也没想偷听,可不想这几个人竟是在讨论他。
他皱着眉停了下来——
“哎,你们说太子和那个萧小公公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吵架了,这都有一阵子没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有人嗤笑一声:“吵架?他一个太监还敢和殿下吵,估计着太子新鲜劲儿过去了吧,玩够了……”
“要我说,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然后又是几声笑,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萧君珩的眉头越皱越深。
“不过啊,脸长得好看就是好,看见没人家平时都不干活儿,还能溜出东宫外去找朋友玩儿,羡慕啊。”
“就是,平时还有吉祥公公在身边伺候着,吉祥公公来了多久他来了多久……”
“别说,说不定等着殿下真的厌弃了下场可能还不如我们呢,都是被人、干、过的玩意儿了,到时候看他怎么和我们耀武扬威。”
“……”
接下来的话越发露骨、不堪入耳。
“啪。”萧君珩将面前的工具推到,墙边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太监回头一看白了脸色,他们慌忙跪下:“萧公公。”
无论是什么原因,萧君珩是这东宫中除了刘德全外头衔最高的太监,几个人跪他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就算他想杀了这群口无遮拦的蠢货也没人能说什么。
“继续说,我倒是听听你们嘴里还能说出什么龌龊话来。”萧君珩的语气十分平静,猛的一看竟然还隐隐能看出些梁衍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这几人自然是不敢再说一遍。
“不说就跪着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起来……”
萧君珩终究还是没有那么狠心,他说完朝着一遍朝旁边一扫,发现了刘德全的身影。
也顾不得处理这里的几个小太监了,萧君珩小跑过去喊了一声,那抹青色停了下来。
“刘总管,太子呢?”
刘德全似乎有些为难:“主子他……”
“忙是吧?忙总要有地方忙吧,您就告诉我在哪里好不好,我好久都没看见殿下了。”
刘德全心中称是,您是好久没见主子,主子倒是常常在暗中像个那什么似的盯着您,那眼神看的他都心里发毛。
那是不想见您嘛,那是怕失控伤了您。
“书房……”
刘德全还没说完萧君珩便小跑着奔向书房,刘德全心中顿觉不妙,他拂尘一甩赶忙追过去。
不是,他还没说完呢,殿下现在正和宰相商量要事呢,可千万不能进去打扰。
幸好,临到门前,刘德全还是将人拉住了:“您别着急,一会儿……”
刘德全这副阻拦的架势让萧君珩更加误会了,他觉得太子就是不想见他,瘪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声音也不自觉大了些:“总管,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总要告诉我原因吧,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孤听听你要怎么死?”
萧君珩转过头便看见梁衍黑的像墨一样的脸,萧君珩后退一步刚要说话便看见书房内走出一个面色苍白却气质不凡的男人,约摸着三十几岁。
“殿下,这是?”那人询问。
“让宰相见笑了,小孩年纪小口无遮拦。”梁衍这样说,语气中尽是维护,陈子期挑挑眉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那臣先告退了,殿下还是先处理自己的私事儿吧。”
梁衍露出一个笑点点头,萧君珩眨眨眼,他看得出梁衍对这个宰相倒是尊重的,跟了殿下挺久倒是第一次看他对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刘德全带梁衍送客,萧君珩则被梁衍提着衣领提进了书房。
“你来干什么?”梁衍将人扔到座位上。
“您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来干什么,要杀要剐您给个痛快话不行吗,你要是厌倦了就把我从东宫赶出去,省的我以后还要听着别人的议论做事……”萧君珩越说越气,称呼从一开始的尊称也变成了“你”。
梁衍却一下子抓住了萧君珩话中的漏洞:“谁议论你?”
萧君珩梗梗脖子不说话了。
梁衍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这些天他对萧君珩有气确实刻意地保持距离,但更多的也是最近朝堂中风云大变他无暇顾及,底下的几个皇子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故才特地召来宰相陈子期商量。
却不想,这几日的疏离竟是让小孩受了委屈?
“你不说我也我也能知道的。”
萧君珩低下了头,他抽抽鼻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是别人的问题,我只是在乎殿下的态度,殿下若是还像从前我根本不会在意什么风言风语。”
他从一开始因为来福来求梁衍的那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不会妄自菲薄但总归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定位的——太子的小宠儿,可真正从别人口中听着这个事实,萧君珩却觉得委屈。
明明梁衍待他那么好,教他道理,护他安稳……那么冷淡一个人几乎要将世间最好的给他了,哪里像对待个小宠物呢?
梁衍看着面前几乎要哭出来的小人沉默了许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为何这么在意我的态度,你当我是什么呢,萧君珩。”
这声音冷的要命,萧君珩又被股冷意刺激到了,他头垂的更低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把萧君珩当什么呢,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梁衍看着默不作声的萧君珩冷笑了下,他闭上眼睛,许久再睁开眼中一片清明。
不忍了。
几乎是蛮横地将萧君珩拦腰抱起,他将门踹开大步走向正寝,突然的失重让萧君珩几乎是下意识地揽上梁衍的脖子,头紧紧贴在梁衍的胸膛上。
守在门外的刘德全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是这样的发展。
梁衍侧头看了刘德全一眼:“愣着干什么?去备热水。”
刘德全:“……”
好的,主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怎么感觉比主子还高兴呢。
萧君珩听着这主仆二人的话头埋得更深,他隐约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他今天不是来讨个说法的吗,怎么到最后会讨到床上去?
萧君珩被温柔地放置好,衣衫尽褪,一阵风透过窗子吹到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梁衍脱衣服的手一顿,抬手关上了窗子,房门也被紧紧关着,桌上燃着淡香,一方小天地中只有二人,梁衍俯身……
“殿下……”萧君珩哭着在梁衍的背上留下几道抓痕:“梁衍、梁衍……”
萧君珩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只能感知到面前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野蛮,嗓子最后哑到哭不出声音,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见梁衍情动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喑哑,一遍又一遍地问。
“承认吧,你就是在乎我,你喜欢我,你爱我。”
不、不是问,是肯定,萧君珩意识昏沉却又忍不住在想,他真的爱么?
……热水换了几次,床帘终于被拉开,被子里的萧君珩熟睡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睡梦中的样子倒是更像只乖巧的小猫了,刘德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梁衍眼神一定,刘德全迅速挪开目光,讪讪笑了两声。
梁衍坐在床边,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脸上写着餍足,大手有一下没一下隔着被子抚摸着萧君珩的背:“说说吧。”
刘德全垂头:“是奴才疏忽了,您这一阵冷落小世子有些贱骨头管不住自己的嘴,刚好被小世子听见,他们自然是不敢外传的,只是……”
“只是在东宫嚼嚼舌根子?刘德全,你要是不会办事儿让你徒弟来。”梁衍掀掀眼皮,冷冽的目光望向刘德全。
刘德全躬身:“主子,奴才这就去处理,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刘德全退下了,梁衍的目光又落到床上沉睡着的小人身上。
萧君珩睁开眼睛只有一个感觉——浑身酸痛,昨天的记忆像潮水一样一遍一遍冲刷,萧君珩一拉被子蒙住头。
梁衍!禽兽!
还没等被子将头捂紧,就被人将被子拉了起来,面前出现了那张昨晚让他沉溺的脸,萧君珩呆愣地张张口:“殿下……”
“想闷死自己?”梁衍挑挑眉。
“难不难受?”
“疼、累……”萧君珩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又哑又轻,几乎听不出原本的声音来,半晌,他瞪了一眼嘴角还带着笑梁衍:“都怪你!”
小猫又炸毛了。
梁衍笑笑坐在床边:“虽然事后就谈论别的多少有些不解风情,但是我现在心情好愿意和你聊一聊,阿珩,我觉得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萧君珩又拉上被子只露出一个头,他冲着梁衍眨眨眼睛。
梁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就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绝脉蛊’的,又是准备用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