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梁衍突然抬起头:“你的那个朋友……”
萧君珩叼着筷子见梁衍似乎想不起名字来了,连忙提醒:“来福。”
“对,来福,他被调到御膳房去当差了,在冷宫没什么前途,在御膳房待得时间久些还能再往上升升……你可以去找他玩,有什么想吃的和他说一声让御膳房研究研究。”
萧君珩眨眨眼:“殿下,是您将他调过去的吗?”
梁衍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萧君珩心中泛起一点甜,他知道梁衍是为他他考虑,所以爱屋及乌将来福调了上去。
他也许是想让以后的自己身边有人可依,不至于孤孤单单的。
可……萧君珩低下头,他们两个真的还能有以后吗?
次日一早,萧君珩趁着梁衍不在的时候跑到了御膳房,等了许久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过,他急忙出声:“来福!”
来福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眼眸马上闪出光来,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躲到树下说着体己话,萧君珩打量了一眼来福笑道:“看来最近伙食不错。”
来福也笑了几声。
那是当然啊,冷宫他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来到御膳房的这几天他觉得他都要将进宫后所有的好吃的给吃了。
想着,来福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糕点:“给你尝尝,我们大公公赏的,可好吃了。”
萧君珩本想着拒绝,毕竟来福自己都没吃呢,但看着来福期待的眼神,萧君珩还是伸出两指捻了一半。
放进嘴里,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就飘进口鼻中,入口即化的触感让萧君珩一震,还没有体会完便化在嘴里,过后还觉得唇齿间都带着这股桂花甜香味儿。
来福本就胖嘟嘟的脸来这儿吃了几天好东西便又圆了一圈,他垂头询问:“好吃不?”
萧君珩点点头,他又拿起另一半塞进来福嘴里:“你自己尝尝不就行了。”
两人正吃的开心,谁也没有注意到隐匿在不远处树下的两道身影。
梁衍眉头一挑显然是将刚才萧君珩投喂的动作收入眼中,他呵笑了一声:“刘德全,他还没这样喂过孤。”
刘德全脸上浮起一丝无奈,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竟然让从小时候就冷心冷面的主子竟然说出这样吃味儿的话,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朋友和……”刘德全思索了半天萧君珩与梁衍的关系,犹豫着开口:“爱人是不一样的。”看见梁衍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后他继续说了下去:“可能萧小世子的性子对爱人就是内敛一些。”
“若是来福死了,他是不是就能安心待在孤身边了?”
刘德全打了个哆嗦,他扯起一抹笑:“主子,不是您让萧小公公来找朋友玩儿的吗?”
您不能明面上和蔼又可亲,背地里却谋划着想要杀了人家朋友吧,这要是被知道了,人家可是要怕你了。
梁衍转过身淡淡开口:“回吧,明天让御膳房将来福手里拿的那份糕点送到东宫来。”
刘德全:“……”
前脚刚吃了后脚就送到东宫,这难道不会太巧合了吗?这主子是真不怕让萧君珩知道跟踪的事儿啊。
这边梁衍离开后,萧君珩和来福的话仍在喋喋不休,来福想问问萧君珩这一阵过的如何,但瞧着面前人这副红润的样子许是过的不错,不,应该是很好。
来福没有再开口,他想毕竟萧君珩是救过太子的命的,怎么说都不会被苛待。
两人又聊了会儿,来福半靠在树干上感概:“我想在想想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至少有吃有喝饿不死,不知道我爹我娘怎么样了,有机会能给他们送出封信去问问就好了。”
萧君珩眯了眯眼:“你爹娘在哪里?”
“郴州东河县。”
郴州……萧君珩垂头想,他要不要借着这个理由和梁衍申请出宫一趟,出去把绝脉蛊的事情解决了,否则那张图纸在他这儿留的时间越久被发现的概率就越大。
“这样,你写信过两天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带出宫去。”
来福眼睛都亮起来了:“你有办法出宫?”
萧君珩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他记得上次在马场梁衍是答应过他的,有机会会让自己出宫。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写。”来福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那就先谢谢你了。”
萧君珩冲着来福扬扬头示意他快去,来福胖墩墩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他看见那抹青色突然回过头:“阿珩,要是觉得麻烦千万别勉强,命最重要。”
萧君珩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朝着来福挥了挥手。
回到东宫,萧君珩看见了行路匆匆的刘西,他出声将来人叫住:“你去太子正寝那把我忘在那里的书册拿过来,我一会儿要去书房看。”
刘西紧抿着双唇,手指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确认:“我吗?”
萧君珩觉得刘西的有些奇怪,下意识回答:“不然呢?”
按理说,太子正寝并不是什么奴才都能进的,太子身边也只有刘德全和吉祥这种贴身伺候的能进,但刘东刘西是跟着他的,所以自然而然也获得了这种特权。
刘西深深吸了两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着萧君珩点点头:“是。”
说罢,便快跑着离开了。
萧君珩皱眉喃喃:“这丫头,怎么神神叨叨的……”说着,他摇摇头也没有在意。
萧君珩在书房里趴着眯了一会儿,刘西才将书册送过来,萧君珩看着小姑娘慌乱的神色开口询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没事儿。”刘西垂着头。
“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咱们都是东峻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萧君珩担忧地看着刘西,却见刘西坚定摇摇头只好挥挥手让人出去了。
不知为何,萧君珩看着看着书便有些困倦,他撑了撑眼皮发现没有多大效果后果断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萧君珩活动活动身子只觉得全身发软,他没在意只以为是睡得时间长了身体还没醒过来。
不过,他竟然能睡这么久吗?
“萧公公,您醒了,喝水吗?”
来人是吉祥,萧君珩有些疑惑:“怎么是吉祥小公公,刘东刘西呢?”
吉祥面露不虞,眉头微微皱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萧君珩着急了,拉住吉祥的胳膊:“你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您去殿下那儿看看就知道了。”
萧君珩想起了今天刘西的不对劲儿,他心中一惊,刘西不会是想要刺杀殿下吧。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推开门狂奔而去,刚到正寝门前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心里顿时更沉了。
门前侍卫见是萧君珩闯进来,对视一眼也没人敢拦,萧君珩几乎同手同脚地推开大门,视线落在了冷着脸持着剑的梁衍身上,他冲过去抓住梁衍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有受伤,还好、还好!吓死他了!
梁衍对萧君珩的举动很是不解,但他没有任由萧君珩摆弄,许久后终于出声,声音还带着未消退的怒气,当然并不是针对萧君珩的。
“你在干什么?”
“不是刘西刺杀你吗,我看看你有没有事儿啊!”萧君珩的语气急切。
屋内人俱是一顿,梁衍也一愣,突然他笑出了声,全身的怒气都这一瞬间被消减,他抬手碰了碰萧君珩的脸:“谁告诉你的?”
说着,他看了眼跟着萧君珩身后进来的吉祥,吉祥跪在地上:“不是奴才说的。”
萧君珩疑惑了。
难道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梁衍却没有生气,他抬抬手示意吉祥起来,深知主子心思的刘德全自然是明白,这主子是看见萧小世子着急的样子高兴了。
梁衍晦暗的眸色落在萧君珩身上:“刘西不是要刺杀,刘西是要勾引你男人。”
什么!
萧君珩吞了口唾沫,脑子一时间不转了,片刻他终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四不像的表情来,目光顺着看向血迹的方向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被毁了容的刘西。
刘东也跪在一旁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萧君珩颇为无奈地抿唇冲着地上的刘西叹了口气:“我今日问你要不要需要帮助,原来竟不知你是存着这些心思的。”
刘西嗓子被动了手脚,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躺在地上张着嘴无声哀嚎。
“阿珩,她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理她,留下一条命么?”梁衍粗粝的拇指爱怜地摸了摸萧君珩的有些发红的眼角。
他知道他的君珩是重感情的。
“您看着处理吧。”萧君珩说。
“我处理可不会让她好过的,刘东呢?”梁衍笑了。
梁衍看了一眼地上的刘东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他叹了口气。
“把他驱逐出宫吧,万一他留在宫里想要给妹妹报仇对您起了杀心怎么办?”
梁衍说:“他动不了我,你若是用着顺手留着便是。”
萧君珩执拗地摇摇头。
“不要,送出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