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郡马手册 > 第4章 第4章

郡马手册 第4章 第4章

作者:百里虽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12-26 01:06:22 来源:文学城

棠映靠窗坐定,实在难掩心中激动,抚着臂弯的披巾,暗自偷笑。

起初的兴奋劲一过去,这才适时打量起车内的陈设。

裴行简喜素不喜奢,长安百姓人人皆知,从前她只当这人身处官场,纯粹只为自律,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他这性子一如从前,连品味都未曾变过。

车厢内部空间很大,然而布置却是极其的简单。

一座架空方形案几,一张靠着车壁的小柜,一尊香炉和一盏浅褐色汤水,除开她自己身下的坐榻,就只剩下案几上的奏疏和整套笔墨纸砚。

他可以抛却任何享乐的物什,但不能没有书看。

棠映上上下下打量着,没看出什么花样,最后只能无聊地盯着瓷杯外壁绘制的纹饰,心想:大热天,喝热汤,这还真是个奇人。

她随手翻开面前的书卷,刚读了两行,眼前视线陡然转黑,身量高大的男子已经缓缓步入车内。

棠映瞬间直起身子,面露惊喜,拍拍旁侧的位置:“少傅,你坐。”

诚然忘记自己双腿还盘在榻上,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裴行简颔首,温和笑道:“臣尚有公务在身,就不陪郡主闲聊了,你稍坐片刻,臣的侍从会将你按时送达胜业坊。”

他似乎并不想与她多言,撩袍入座,拿起笔,继续方才未处理完的公事。

棠映被冷落在一旁,只能干巴巴地盯着他的侧脸瞧。

而裴行简伏案撰写的姿势也很丛容优雅,目光下视,腰背微屈,左手平放在奏章末脚,右手轻握狼毫,腕部发力,逐个勾写批注。

小半会儿的功夫,案几上便堆放了一摞的文书。

棠映就这么静静坐着,托腮望着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眼看下巴都要搭上他的肩头。

忽然面前之人停了笔,挺身朝后一靠:“郡主在看什么。”

棠映笑眯眯:“我在看你呢,少傅。”望向他的目光浓情灼灼,多了些少时不曾有的爱慕和依恋。

裴行简果然皱了眉,偏头意味不明的看过来。

“此话何意?”

棠映毫不露怯,迎上他的目光:“你也在看我吧,你若没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又怎会发现我在偷偷地关注着你。”

“嗯。”他没有否认。

棠映暗喜,却听裴行简又说:“臣出声只是想提醒郡主,端正坐姿,以正仪态。”

棠映撇撇嘴,说不出话了。

裴行简也很快坐回去,低头翻看面前的公文。

棠映便不再扰他,扭过头,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百无聊赖地盯着胡人耍大戏。

驾车的姚舟竖耳听着后头的动静,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恨不得冲进车内,按头让两人拜堂。

天晓得,这可是郎君第一次带女子上车,对他来说责任重大,不蒸胡饼争口气,他驾的不是普通的车,是郎君通往幸福的通道啊!

姚舟兴奋地拍了一把大腿,专挑人多拥挤的地方钻,这时便有懂事的小石子滚到车轮底下,他拉着缰绳速度不减,惹来车厢猛地一颠,幻想起两人彼此搂抱的场景,汗湿的脸上挤满了滑稽的憨笑。

可惜棠映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跌入裴行简怀中,而是失去平衡一头撞上了车窗,鼻尖蹭到的地方,上面还留了一块雪白脂粉印。

她“唔”了一声,难受地揉了揉鼻头,一看窗户上自己蹭落的胭脂,赶紧伸手企图抹平这点痕迹。

裴行简合上纸笔,关切地问道:“郡主……”

“我没事。”棠映回答得极快,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咬唇极力隐藏自己的糗态,“少傅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我看我的,咱们互不打搅。”

裴行简盯了她半晌,摇摇头,神色极为正经:“郡主你的脂粉掉了。”

“……”棠映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仍然别扭地解释着,“怎……怎么可能。”

裴行简笑了笑,只说:“夏日炎热,女郎们的妆容常被汗水浸湿从而溶解脱落,你的鼻尖方才出了汗,上面的英粉已经褪去,虽不影响姿容,但到底是有损你贵女的名声。”

他说完重新摊开案几上的卷宗,提笔蘸墨,倒没把这个意外放在心上。

只是棠映耳际反复回响着他所说的“冒汗”、“脱妆”、“名声”、“姿容”。

越想越急,越急越羞。

蹭地一下红了脸,以手遮面,扭了几个来回,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尴尬得简直想钻进地缝中。

然而身侧之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仅没有出言安慰,还大致猜出棠映心中所想,为避免她白费力气,善意提醒道:

“臣的车内并无妆奁,你要对镜补妆,许是得等到回府了。”

棠映瘪嘴,哭得更凶了。

她不应该在车里,她应该在车顶。

……

棠瑞火急火燎从府内奔出,叫家仆去牵坐骑,自己立在廊下等候,正是焦灼之时,远处飞快驶近一辆马车,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这辆车他认得,上头有裴氏的徽记。

这个车夫他也认得,是裴行简的贴身随从。

棠瑞气从丹田出,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兴师问罪,但刚走了没两步,就见车内慌张跳下一位神秘女子,拂袖遮面,步履如风,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眨眼之间,人已闪至廊庑背面。

苍了天了,这不是他家那个不知去向的小祖宗还能是谁。

棠瑞脚底打滑,闪个身就要掉头追去,身后却适时响起一道问候声。

“长平郡王。”

裴行简不知何时露了面,此刻正立在车旁,向他颔首以示问好:“郡主既已顺利归府,郡王大可不必忧心介怀,裴某护送之职已毕,特此向你辞别。”

语罢,转身上车,命令姚舟赶路回府。

马蹄哒哒,很快消失在坊门的尽头。

棠瑞愣在原地,听得脑中云里雾里,只知裴行简已走,拔腿去追,后被赶来的仆役拦住,附耳交代了白日街头的见闻。

他大骇,顾不得围堵死对头,匆匆折返回府,要去找妹妹问个明白。

这丫头真是哪哪儿都让他不放心,凉州待了三年,屡次传信都要夹杂着对裴行简的问候,他装作无视,极尽敷衍,却也拉不住人家猴急的心,才刚回京便晓得当街堵人。

棠瑞老泪纵横,有种家里明珠被人糟蹋的痛惜之感。

……

棠映自回来便黏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研究了数十遍今日的妆容,从眉到眼,从腮到唇,无一不是精致绝伦,且挑不出丝毫差错。

要说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鼻尖的胭脂,因为蹭花了妆,人看着确实不够娇艳,但也只是些许微不足道的小瑕疵,怎得就被裴行简说成是脂粉乱飞,妆容有损了。

棠映气急,一把拆下头顶的珠翠钗钿,丁零当啷甩了满大桌。

侍女们不敢上前,个个面面相觑,立在原地。

棠瑞进门,一眼察觉到屋内的尴尬气氛,心里有些发怵,本欲质问的话也堵在了喉咙。

“观音奴。”他极为讨好的唤了一声,“是不是裴行简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阿兄,阿兄明儿就带上家伙去锤他……”

棠映未做回应,他也不敢再多废话,踌躇了一阵,谁知桌前的妹妹却忽然鲜活起来,一脸娇羞地抚了抚鬓,还转过头问他:

“阿兄,我美吗?”

棠瑞懵了,这让他怎么回答,一个说不好还要搭上半条命的问题,这不是拿下半辈子开玩笑么。

“美!美得很,美得绝,令天地都黯然失色,令草木都为之枯倒。”

他唇瓣一张一合,却不怎么说得出几句正儿八经好听的话来,干脆闭上嘴,只点了点头,算作是对这个问题的回应。

棠映一听果然展露了笑颜,对着镜面,羞赧地揉揉脸。

“阿兄是个勇武汉子,哪里懂女儿家的爱美之心,方才的话我只当你胡诌,下次可别编好话诓我了。”

棠瑞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正想走近了与妹妹亲近亲近,谁知听到棠映接下来的嘀咕,他便笑不出来了。

“可人家裴相就不一样了,心细如发,软语温言,可见对我多少是用了心的。”

这不提裴行简还好,一提起他棠瑞额头便开始突突地刺痛,撇开两人政见不同,几多争执不说,现在又加上棠映掺合在其中,他对这人着实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但又明白妹妹心中对于裴行简的爱慕,棠瑞皱着眉,一副嚼了黄连的痛苦模样。

“你这丫头涉世未深,见到个裴行简就以为遇到了梦中情郎,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长安适龄儿郎多如牛毛,哪个拎出来不是人中龙凤,胜若骄子。你听阿兄的话,咱们以后挑个好的,不要裴家这般的破落户。”

棠映听罢果然就不乐意了:“阿兄不懂,何为情深意重,长安儿郎虽然多,但却都不符合我的心意,与其找个看不顺眼的男子做郡马,还不如挑上自己喜欢的,好歹日日看着开心。你对裴行简持有偏见,所以才会心生不满,但凡放下芥蒂,你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棠瑞简直要被她的话气得一蹦三尺高,掏心窝子似的咬牙再劝:“裴行简那破人缘满朝文武人人皆知,平素没干什么好事,政敌却攒了一箩筐,他仇人多,厌恶他的人更是不会少,你与他接触唯有吃亏的份儿。再说他那副薄情寡淡、无欲无求的冷漠性子,大把年纪了府内连个妻妾都没有,难保本人会不会有什么隐疾,这类人物,你少招惹,省得以后悔之晚矣。”

棠映听得糊里糊涂,好歹最后一把抓住他话里的关键点,蹭地站起,满面兴奋。

“阿兄是说,他如今还未娶妻,后宅也没有纳过妾室?”

棠瑞喃喃:“是啊。”

合着小祖宗连人家家世都没调查清楚就上赶着跑去堵车了,这勇气不知该说憨还是傻。

“反正你听阿兄的就是了,李家有三郎,崔家有五郎,再不济还有薛家六郎,魏家九郎,只要你喜欢,阿兄随时可以将人送来。”

棠映转过身,不咸不淡应了声:“哦。”

这语气显然是没将方才的话听进去。

棠瑞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也不费口舌再战,拍拍掌心,切齿问:“我不明白,你到底就看上他何处了?”

棠映凝神思忖,好半晌才恍然大悟:“……脸吧。”

“……”

棠瑞无语凝噎。

怎得现在适龄的女郎们个个不爱少年爱青年,鲜衣怒马看不上,合着年老色衰的就更显风姿?

他摸了摸下巴,想不明白:难不成男人老一点的更有味道?

能有什么味道,不洗澡的味道。

棠瑞是愈发不能理解长安女子们的审美了,看着棠映的眼神更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放着满长安优秀的郎君你不要,非得对那个年老色衰的裴行简产生这等莫须有的想法,他能给你什么,你又图他什么。”

棠映呛嘴:“图他年纪大,图他没了爹,还图他二十好几不娶妻。”

这话棠瑞接不下去了,眼看劝说无果,只好一展宽袍,拂袖而去。

临到门口,忽见头顶旭日灿阳,他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

等到兄长一走,棠映立即招来芙蕖问话,两人一通嘀咕,不知何时聊起了棠瑞和裴行简的“恩恩怨怨”。

棠映满脸好奇:“据我所知,阿兄在朝仅领了个从六品的闲职,并无正经实权,也不用日日前去大明宫面圣,这两人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怎会起了冲突,令阿兄对裴行简厌恶至极?”

芙蕖笑笑,捡了一点在坊间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棠映听。

“郎君自是无意与他人起冲突,可架不住裴相治下甚严,刚正不阿啊。”

“说是有一日,郎君因为酣睡晚起,差点误了早朝的时辰,匆忙之间便也未用朝食,在前往宫廷的途中,腹内饥饿难耐,正巧遇到有卖毕罗饼的胡人,郎君为免耽搁行程,买了一份骑在马上边走边吃。这本是一件偶然小事,却没想会碰上同样踩着点去大明宫的裴相……”

说到此处,芙蕖的嗓音陡然拔高,拊掌定在了原地。

棠映一口气被吊起,悬在半空,不上不下,急得攥紧衣袖:“后来呢?两人吵起来了?”

“非也,非也。”芙蕖晃着脑袋摆摆手,“裴相以郎君骑马吞饼子的形象实在有碍观瞻为由,上奏弹劾,陛下得知竟也认为此举不妥,除了郎君三月的假期,另罚誊抄《大周律》五十遍,至此长安便流传着官员不得‘马上饮食’的规定,郎君丢假又丢面,自然便视裴相为死对头了。”[1]

芙蕖一席话说得是绘声绘色,棠映听罢简直乐不可支。

想起兄长的吃瘪模样,对于裴行简不免更添了几分冲动和势在必得。

她起身,冲着屋内尚在扫除的婢女招了招手,含笑吩咐道:

“上回做吃食应该还剩了些冰,待会叫采薇备好需要的食材,咱们隔日再给裴府送去。”

[1]:参考唐代张鷟《朝野佥载》:“张衡,令史出身,位至四品……因退朝,路旁见蒸饼新熟,遂市其一,马上食之,被御史弹奏。则天降敕:‘流外出身,不许入三品。’”

说的是武则天时期,一名叫作张衡的官员因为吃了蒸饼被御史弹劾,从而葬送仕途的故事。

一块蒸饼引发的惨案,在大唐做官风险还是很大的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4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