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星座学院 第108章 第四章（1）太难

埃与望莲告别并原路返回，小心翼翼地穿越隔离屏障时，手机突然响起铃声。他打开手机屏幕，看到是明歧的来电。

这么凑巧地在这时候接到电话，看来那个地方没有信号，而明歧一直在不断地呼叫自己。

他立刻接听：“明歧，怎么了？”

对方只发出了微弱又急促的喘息声，似乎竭力忍耐着什么情绪，暂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埃立刻跑向教师苑，轻声安慰明歧：“你在寝室吗？我马上就到。”

明歧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我儿子……”

“嗯。”埃一边奔跑，一边等着他继续说。

“它不行了……”

埃立刻冷静地开口：“送医院。”

“来不及了……”

埃沉默两秒，再次安慰说：“等我回来 。”

此时临近夜晚十一点。埃打开寝室门，进入明歧的房间。

明歧盘腿坐在地上，俯着头，怀里抱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小崽子。埃出现后，他缓缓地把头抬起来，无助地仰望着埃的面孔。

西木娅其实也在明歧房间里呆着，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埃，指望万能的埃同学能够做出一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哪怕让明歧不要难过也好。

埃蹲下来，把右手搭在明歧的头顶，轻声说：“请不要难过。”

听到这句话，明歧突然怂起肩膀，皱起眉头强忍自己的情绪。

西木娅无奈地仰望天花板。这就是她无法安慰明歧的原因。越是用语言安慰，就越是触景生情，显得越是凄惨。

“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埃说。

“这不应该……之前还好好的……”明歧拱起后背，几乎抱着小崽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没关系的。”埃把蹲姿换成了跪姿，靠上去抱住明歧，把小崽子也搂到自己的怀里。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都清楚，这个小崽子随时会夭折，只不过没料到会这么突然。要是之前它始终病怏怏的，那倒还有一个心理准备，然而它明明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地展现出了蓬勃朝气，却突然发病死亡，才让人无法承受。

明歧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怀里的小崽子已经冰凉，但被他的体温呵护着，还没有开始僵硬。

“嗯，没关系的。”明歧也这样轻声说，睁开眼睛重新看着它。

埃松开明歧。

过了好一会儿，明歧逐渐露出艰涩的微笑，小声对埃说：“其实我最早给你打电话时还抱着一点希望，内心似乎觉得……埃同学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也做不到。”埃平静地说。

“在它还有几口气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在旁边的话，一定可以挽回的……”

“我无法挽回。”埃再说，“但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不是。”明歧连忙解释说，“我现在只是觉得，我太过于依赖你了，就算是你做不到的事情，也会寄希望于你……”

“没关系。”埃依然是非常宽容又理解的态度。

但这样亲和的态度，却让明歧内心更加摆脱不了那种难以言表的苦闷情绪，有什么东西似乎更加沉重地压在他的心里。

坐在床上的西木娅对明歧说：“别顾着煽情了，你这样子一直抱着你儿子，也不是办法哦。”

“嗯。”明歧也觉得需要做后续的工作，茫然地询问，“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你们有建议吗？”

“火葬吧。”西木娅从嘴里呼出了一小团火焰。

明歧立刻反对：“你要在大半夜玩火吗？居民区是禁烟的。”

“那就去野外玩火哦。”西木娅再呼出一团火焰，让火焰像朵烟花一样在空气中炸开。

明歧拒绝：“总之我不会让你把我儿子烧掉的。”

埃轻声说：“一般而言，就近埋了比较合适。”

其实明歧也想到过“埋了”这个方法，只不过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环境：“要埋到楼下的花园里吗？埋在公共环境里是不是不太道德？”

“确实不道德。”埃立刻想到了一个环境优美又不会打扰到其余人的地方，“我知道埋在哪里比较合适，跟我过来。”

-

埃带着明歧重新来到长满水晶的大地。

此刻的埃已经很困了，强行打起精神保持清醒，寻找到一片松软的沙石地，用手拨开土地上覆盖的碎水晶，轻声说：“这里可以。”

明歧认同这里的环境很合适，但总觉得周围气氛很可怕。天气非常寒冷，他紧紧地靠着埃获得安全感，没有欣赏风景的兴致，轻声询问：“这里是坟茔吗？我似乎看到了墓碑。”

“是的。”埃说。

“好担心会有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

“你看太多的恐怖片了。”

埃抽出仁刀，专心地用刀在地面挖掘一个坑。明歧抱着已经僵硬的小崽子，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他听到附近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但他确确实实听到了——

“埃同学！”明歧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埃的腰。

埃直起身，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一个飘忽的身影从一朵巨大的水晶花下绕转出来，缓缓向他们靠近。

“你好。”埃轻声问候，然而已经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我感觉到你又回来了，所以来看看。”望莲对埃说。

明歧松口气。

“小家伙夭折了吗？”望莲看着明歧怀里抱着的东西。小崽子被打理得很干净，被毛巾包裹着，看上去非常安详。

“嗯，想要埋在这里。”明歧点头，看了埃一眼，“你们竟然认识。”

“是的，之前刚刚认识。”埃回应，向明歧介绍说，“叫做——嗯。似乎是一位音乐家。”

“我叫望莲。”对于埃没有记住他名字这种事，望莲略微一笑，没有在意，重新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明歧。”明歧连忙也自我介绍，接着问候说，“望莲先生住在这附近？”

“可以说住在这里一年了。”望莲温柔地笑道，“这里是安息之地，天英帝国中比较有声望的著名人物，在去世后都会选择被埋葬在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让自己的血肉与灵力滋养这片神圣的土地。”

“哦，”明歧连忙望向埃，“是伟人的墓地……把我儿子埋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尊重已经去世的人？”

“没人知道。”埃无所畏惧。

明歧转而问望莲：“先生，你是安息之地的管理人吗？请问我可以把我儿子埋在这里吗？”

“可以的，请随意。”望莲点头，“毕竟我不是管理人，我也只是一名死者而已。”

“……”明歧看着如同神明般高贵的望莲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惨叫一声，又贴在埃身上，“埃同学！”

“不过暂时还没有去世。”望莲笑着解释。

“不要吓我，谢谢。”明歧弱弱地点头。

望莲继续轻声说：“快将你的孩子埋葬吧。”

“嗯。”他转身去把小崽子放入被埃挖掘出来的坑中，最后再拍拍小崽子的头，把旁边堆积起来的泥土推回去，再把碎水晶均匀地铺上。

在明歧蹲着的时候，埃问望莲：“能够埋葬在安息之地，望莲先生也是非常著名的人物吧？”

“并没有很著名，”望莲不好意思承认，只是笑着说，“只不过之前是金牛学院的音乐教师，领的薪水比较高而已。”

埃点头：“工资很高的话，地位应该也很高。”

明歧已经用水晶碎石堆了一个小丘，缓缓起身，俯视身前的土地。如果不是这个小丘存在的话，他都看不出来小崽子埋葬在哪里了。

“要立一个碑吗？”望莲的左手指尖触碰到身边一根小小的水晶柱，轻轻一掰，就把坚实的水晶拗下来三分米左右的一小截，把水晶交给明歧，“可以在上面刻字。”

埃看着望莲徒手掰水晶，确信望莲的实力绝对和音乐老师不匹配。

明歧看着水晶柱：“刻什么比较好……”

埃说：“明歧之子。”

望莲“嗤”地一声笑出来，但又觉得在这么悲惨的场合下不应该轻易地笑，只能略微侧过身将自己的表情藏住。

“啊，算了。”明歧也无奈地笑了，蹲下去直接把水晶柱插在小石丘上，轻声说：“我和它似乎没有缘分。”

望莲安慰说：“还是有缘分的，只不过你们已经享受完所有的缘分了。”

“嗯。”明歧起身。

-

第二日，明歧很早地起床，准备去上课。课程表非常空的埃继续窝在房间里睡觉，补充昨晚熬夜失去的睡眠时间。

第一节课就是实科数学，明歧坐在教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听完教师的讲解后，开始尝试自己做习题。他的理解能力还可以，学习新知识对他而言还算比较容易的事情，只要在课余时间去找老师，把自己前一阵漏下的功课补回来就好。

他一路顺畅地打着草稿，忽然就想到了小崽子。

他突然闭上眼睛捂住头，接着怂起肩膀全身颤抖。明明已经没有非常难过了，但还是控制不住思念它。

周围的同学侧过头看他。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吸引更多人的关注，然而过了一会儿后，全班的人都已经盯着他看。

老师也走到他身边，很担心地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难了……”他痛苦地呢喃。

“太难了？”

“数学太难了……”他结结巴巴地胡说八道。

数学老师只能安慰他说：“不要沮丧，努力一把，你可以的。”

“好的，我会加油的……”明歧把数学老师从自己身边推走，继续痛苦地提笔打草稿。

班级里的同学都很礼貌地没有出声。

对认真学数学的人致以伟大的敬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8章 第四章（1）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