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睁眼从床上坐起,祝雨眠伸了伸懒腰,精神抖擞迷茫地看向四周,是她在庄子里的屋子。
“我记得我前一刻还守在天锅前面。”祝雨眠戳戳躺在她身边的小团子。
“谁让你这次忙这么累,又沉浸在浓浓的酒香中,”小团子向上翻翻黑豆豆眼,“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谁送我回来的?”
“忍冬啊,不然呢?”愿安坐在祝雨眠肩头,圆润的身体疯狂摇动,“不对,你在想什么?”
祝雨眠摇摇头,把杂事从脑袋里甩开,“明日月中,该去找臧兴言姐姐了。”
“你们关系可真好,”愿安把桌上的水杯顶过来,“那酒你打算怎么处理?”
“拿些给爹爹,剩下的,继续做大蒜素,试试水醇提法。”祝雨眠下床又伸了个懒腰。
“等等,今天是不是没有去点卯?”简而言之,做了官,需要每天打卡,据愿安吐槽,和现代上班一模一样。
“是滴。”愿安小眼睛怼在祝雨眠眼前。
“那我先去一趟,说一声再回来。”祝雨眠只需要做很少的事情在鸿胪寺礼宾院,与其说是做官,皇帝更像是把祝雨眠找一个地方放着,记一个名字而已。
昨日蒸馏出的酒挺多,甚至在她的屋子里都隐隐能闻到些许淡淡的酒香。天锅装置放在后屋的实验室中,那地方,除了祝雨眠谁都不能进去。昨日算是意外,见祝雨眠迟迟没有回应才进入。
点卯完,和上司打了个招呼,祝雨眠又匆匆回来进行剩下的步骤,这是忙了好久的心血,可不能因一时失察毁了。
祝雨眠远远离去,只剩身后的上司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大人,不用管吗?”
“管什么,管完我上司该来找我了。”上司冷哼一声,甩袖往回走。
“记着,不该问的不要问。”风中传来上司的余音。
天锅酿酒,蒸馏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需要择酒,在蒸馏出的酒中,去头、舍尾,只取最为纯净的部分,然后勾调,就是用酒勾酒的方式进行酒体组合,以调整酒的口感和风味,
最后封藏,将勾调好的酒采取阴阳平衡自然老熟方式贮存一段时间,比如六个月以上,这可以使酒体达到完全平衡稳定的状态。
所有都勾调完毕,祝雨眠把它们放在了庄子的地窖里,没有声张,就嘱咐了心腹几句。声张了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春去秋来,时间不会等任何人,转瞬即逝,眨眼六个月已过,一直储存在地窖里的酒差不多到了可以启封的地步。
“这几个月怎么没见到怀青?”祝雨眠有些疑惑,她连续忙碌了几个月,今日才闲下来。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小跟班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几个月,祝雨眠奉皇帝的命令,在工部教授匠人制作大蒜素,这是个好东西,可以推开,而且材料也方便好找,虽然浓度低了些,但是刚刚好。
“啊?”听到这话,芍药小小懵了一下,“怀青五个月前和您说,他需要出去求学,估计需要几年的时间,回来参加科举,这是祝将军的吩咐。”
“昂?”好像有那么一回事,祝雨眠努力回想着,但可惜,她这几个月都太投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
或许就在她忙碌的某天,怀青进来说:“姑娘,我要出去求学了。”
她注意力全部在手上,忙着手中的事,没有丝毫反应:“嗯嗯好去吧。”
他就走了,悄无声息,在她毫不留意的某一天。
“他怎么不说啊。”祝雨眠小声嘟囔了几句,眉头皱起,语调中竟带着泣音。
芍药没有听清楚,但感觉明白了这氛围,就默不作声。愿安则贴在她脸上安慰:“反派就是反派,哼,我们不理他了。”
“不要。”祝雨眠思绪很乱,抿抿嘴唇,往地窖走去。想他干什么,祝雨眠在心中不断重复,手指掐着裙摆,步履愈发快了。芍药跟在后面,姑娘因为怀青心情不好吗?
“香的,看样子是好了。”走到地窖,地上满满的都是酒坛子,看到这些完美的成品,祝雨眠的心情好了些,掀开一坛,凑上去深吸了一口气,“酒香啊,令人沉醉。”
“两坛带回去给爹娘,剩下一些做大蒜素,再剩下一点我留着喝。”祝雨眠自顾自念叨着,努力把怀青抛到脑后。
翻身上马,布包斜挂,又是月中,里面放着准备和臧兴言讨论的书籍,祝雨眠往家奔去,这几日就先不回庄子了。
“娘亲!”刚进府,迎面撞见的是母亲。
“眠眠回来啦。”赵语茶的眼神亮了,抓住自家女儿的手,轻斥,“也不回家,天天在那庄子里研究些看不懂的东西。”
“好娘亲~”祝雨眠笑着,狐狸眼翘起,语调一荡一荡的。
“你这孩子,”赵语茶点点女儿的额头,“那是什么?”祝母注意到了女儿身后,忍冬芍药手上抱着的坛子。
“酒?”赵语茶眼睛微眯,有些危险,幽幽的目光看向祝雨眠,“给你爹是吧,没收了。”
“一坛爹爹的,一坛娘亲的,剩下的用来做大蒜素。”祝雨眠快速回答,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母亲,娘亲我说的都是真的。
“少来,娘又不爱喝酒,这酒闻着挺烈,给你爹喝,这病又要复发了!”
“娘亲我错了。”祝雨眠乖乖认错,原是想到爹爹喜欢喝酒,一时忘记了爹爹这些年来身体愈发不好的事实,以前还能给爹爹偷渡几坛,现在绝对不行了,在娘亲的严格管控之下。
“去吧,你爹他在书房,戒了那么久了,喝一点解解馋,”赵语茶拿过一坛,叹气,眼不见为净,“拿去吧,只准喝一杯,喝完剩下的拿到我这里来。”
“好耶。”祝雨眠欢快走远,赵语茶扶额轻叹,“拿你们没办法,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所以只有一杯了?”书房中,听完女儿的讲述,祝父严肃开口,看看坛子又看看女儿。
“是的爹爹,只有一坛中的一杯,剩下的要还到娘亲那里去,”祝雨眠手指互相敲敲,在父亲眼前比一,“爹爹不许多喝啊。”
“哎,好歹也能喝点。”祝父无奈,倒出一杯,霎时,浓郁的酒香铺满整个书房。
祝父深吸了口气,陶醉般长叹:“好酒,闻着就是好酒。”
刚要拿起来喝,想到了什么,祝父问道:“这是你上次说的天锅酿出来的酒?”
“是的,是蒸馏,”祝雨眠指正,“南方好像已经有了,不过没有流行开。”
“好酒,好酒啊!”
祝雨眠盯着父亲,看他喝下去一整杯,忙把坛子抢过来:“娘亲说过,可不许喝了。”
“闺女,好闺女,”祝父满脸不舍,忽得压低声音,“你那里还有存货没有。”
“没有。”祝雨眠抱紧酒坛子,摇摇头,休想,爹爹年纪愈发大了,只能喝一点。
琼花苑
脱离了父亲的魔爪,祝雨眠回到了琼花苑,芍药已经把工具材料全部准备好了。
“姑娘,”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晴从身后冒出,脸上咧着笑,“我们商量个事可以吗?”
“你要干什么?”
“这个酒还有多吗,我想放奶茶里,出个新品。”又晴迅速回答。几年来,奶茶铺子已经多了很多口味,千奇百怪的,祝雨眠好说歹说,又晴才放弃把蔬菜放入奶茶中。
“平常那些酒不行吗?”
“不够烈,制完奶茶后也不剩什么了。”
“你先拿半坛去,等过些日子我再做一些,”祝雨眠想了想,又说,“可以问问那些南边来的商人,我记得已经有这种酒了,只是不多。”
“谢谢姑娘,”拿着坛子,又晴心满意足,告退,“铺子里还有事,我先走啦。”
祝雨眠看着她远去,心中的担忧又出现了。
一晃数年,又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过着普通的生活。当年祝家老宅的人囚禁她的原因始终没有找到。
又晴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无所谓,她本就是洒脱的性子,当年被囚禁都没把她的棱角磨平,这些年的生活让她更跳脱了。只有祝雨眠心里还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又晴这事,像一把剑悬在头顶,时刻准备下落的感觉。”愿安把祝雨眠的心理准确形容了出来。
又晴作为原书作者后期用来救场的角色,最后神秘失踪的角色,在这个完全的世界,所有剧情被补全,所有因果有了解释,这个角色的存在绝对有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呗。”祝雨眠忙着手上的大蒜,现在担忧也没啥用。
需要45度~90度的乙醇水溶液,按比例混合,密闭后在室温下浸泡3到7天,抽滤或离心即得大蒜素醇提液,抽滤喝离心都不现实,所以七天后她选择,过滤。
七日后——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愿安在旁边配乐,欢快的声音差点把祝雨眠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