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全然没有一丝紧张或者害怕的情绪。
他这幅模样反倒是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老板逐渐地开始不安起来,甚至开始在心里反问自己家主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前任少主不满?
这一切在江家派人来的时候全部都得到了回答,令老板惊讶地是这次来的不是家主,而是新任少主江行寂。
这一点并没有让江念归露出什么惊讶的情绪,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似的。
“咳咳咳。”
江念归咳着,抬眸看向款步而来的江行寂。
“堂弟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来看铺子?想看什么让下面的人给你送去就是。”
江行寂可不像江莫回那么吝啬,这种涉及到金钱的事情派他来解决再合适不过了。
“咳咳。”江念归掩唇轻咳,听到江行寂的话之后笑了笑,“兄长的关心我就心领了,只不过这些商铺乃是母亲给我留下来的,我自然要亲力亲为了。”
江行寂在心里略带些不满地“啧”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搬出来已经病逝的母亲。
这些铺子若是江向留给对方的,他们多少还能找机会把这些铺子给抢过来,但……
这些铺子是对方母亲从自己嫁妆里分出来的,他们要是再想要抢夺,别说外人知道后会怎么议论了,单是那些爱面子的族老们一定会阻拦着不让他们动手。
江念归依旧是坐着,身上的青衣略显宽松,衣摆此刻宛如一泓清泉一般散落在椅子上。
他单手托腮,疑惑地看向沉默下来的江行寂:“怎么?兄长是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吗?”
“自然。”
江行寂无奈一笑:“我又怎么能让堂弟不满呢?”
他做出了一副对江念归纵容的无奈模样,让周围的人看到后都不由得感慨他们兄弟情深。
“既然如此,这莫名其妙就不见的五千两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江念归笑着一拍手,清凌凌的目光投向了眼中出现了些许惊愕的江行寂。
他故意地开口问道:“诶?难道兄长不知道吗?这账本上可是少了五千两。”
“单凭一句记账不认真就想把这些给搪塞过去吗?”
江念归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脸色未变,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站在他对面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江行寂险些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为了能够让江念归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他这次来可是带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一些街上看热闹的。
“哎,许老板也告诉我这件事了。”
江行寂浅浅一笑:“那记账的伙计未上过学,只是识了几个字,记账记错倒也正常。”
他说完之后又继续补充:“这件事确实是许老板做得不对,竟然让一个不怎么识字的人来记账。”
江念归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已经有了预料,果不其然,下一瞬江行寂就开口说道:
“许老板失职在先,任凭堂弟处置,至于那个伙计,也一并任你处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多少的犹豫,想来也是了,若是要坚持许老板,恐怕真要掏出来五千两。
五千两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个更重要,江行寂想都不用想。
“呵。”江念归勾了勾唇角,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那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特意看向江行寂:“兄长觉得如何?”
“这是堂弟的铺子,自然是你说了算。”
“哦?”江念归拉长了声音,笑着说道,“原来兄长也知道这还是我的铺子,我一看这里全是叔父的人,还以为自己的地契被人偷了。”
江行寂一直维持的温柔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但不管心里有多么得不满,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柔和。
“怎么会,父亲也只是担心堂弟,唯恐你忧虑过度伤了身子。”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叔父了。”江念归也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微微颔首说了这么一句。
只不过在江行寂听来很是敷衍,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简单且狼狈地解决。
看似他不用拿出那五千两,但实际上这间铺子之后的一切收入他们一分一毫都不能拿到了。
江行寂此刻才生出些许的后悔意味,早知道就让管家过来了,说不定即不用掏钱,又能将许老板留下来。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江念归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江念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随后表情冷淡地点点头,“劳烦兄长替我向叔父问声好了。”
他说完之后也不管不顾江行寂的问题,兀自拢着衣领出了门。
而留在原地的江行寂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只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儒雅。
*
江念归离开商铺之后并没有回荒山,而是在郊外的一处长满了枯草的河边和人见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⑴
他到的时候河边已经站着一个人了,正负手而立,看着一片干枯的草摇头晃脑地吟诵着诗歌。
江念归走过去,轻笑一声:“梁兄当真是好兴趣。”
“哎。”梁子玉回过头来,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情绪,“只有此刻我才感觉到世界的美好。”
听完他的话之后,江念归疑惑地问道:“这是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哎。”
梁子玉再次长叹一声,随后苦恼地对着江念归说道:“还不是因为在江府当差的事情,那里根本就不自由。”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面向河水仰望着天边:“整天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搞得我头都大了。”
发完牢骚之后,他又格外沉入地念了句不符合场景的诗句。
江念归挑眉,刚想假意安慰一番,对方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嗯?”
“少主过完年就要去京城了,想必也不需要我跟在他身边当个管家了。”
江念归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了,日光洒在他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温暖,反而是冰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