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的她 第3章 革故鼎新（上）

小暑刚过，林子夏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湿度增大，风也不再有凉意。又加之下了两天的雨，不敢开门开窗，总觉得家里有一股霉味。

上午，林子夏收到正式的面试邮件，更加认真地为面试做准备。这次的准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因为有个当猎头的朋友在给她做指导。林子夏写了厚厚一沓笔记，主要是跟游戏行业以及打游戏的朋友们交流的结果。相当于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做了一个用户调研。此刻正在逐一整理反馈信息，从中理出一条思路，将整个面试可能涉及的内容串联起来。这个过程，是享受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成果，即使面试的时候没能说服面试官，至少也不会给对方留下不专业的印象。

正当林子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林爸爸发来信息，一张银行转账的截图。林子夏立即回了一个萌萌的表情包，大写的爱心。这是父女两人的默契。最近半年，每个月林爸爸都会给林子夏转一笔钱，一部分是给她交房租，另一部分是给她的生活费。父女两人在这件事上也不互相多说，彼此明白。一边是父亲对女儿的资助又不让女儿难为情，另一边是女儿对父亲的感激却又不显得太客气。父女的对话总是聚焦在饮食和健康上。林子夏每次的回复也都尽可能显得积极、乐观。顺便把近期的进展与父亲分享，以便让家里放心。父母对这次面试的看法始终觉得是锦上添花的机会。倒是林子夏比父母更重视，似乎想要证明什么。

林爸爸怕女儿期望过高，交代凡事平常心对待，因上努力，果上随缘，不至于大喜大悲。

林子夏虽然理解父亲的意思，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果上随缘”，那就是后话了。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子夏抬眼看时间，快一点钟了。还没吃午饭，于是就把朋友寄来的新疆烤馕热了半个，就着小米粥当午饭。天气预报说今天大雨转小雨，估计得下一天了。

林子夏心想既然散不成步，不如去玖號馆坐坐，便换上衣服，撑着伞出门。

走到玖號馆门口，看见门口的木板上写着：

「今日供应酸梅汤，欢迎进店品尝！」

还附上了可爱的猫爪图案。

林子夏进门，又没人在。照例问了声：请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这时一位红衫姑娘应声走来。只见这姑娘身穿白色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红纱衣，衬得皮肤更加白嫩。林子夏没见过把红色衣服穿得这么好看的人。

正望得出神，红衫姑娘已经走到跟前，微笑着对林子夏说：“稍微坐会，我去给你拿酸梅汤。”

林子夏恍惚地回说：好的。

便坐到了茶桌前。

不一会，红衫姑娘用托盘端着一壶酸梅汤出来，外加一瓶饮料状的茶，以及写有“舍得”二字的茶杯，问道：

“你看看要喝哪个？这是酸梅汤，冰糖你自己放。这是冷泡红茶，茶用的是祁门红茶，常温。”

还没等说话，对方又接着说道：

“先喝冷泡红茶吧”

说着，也不看林子夏，便往“舍得”杯子里倒了红茶。相对于笑盈盈姑娘，这姑娘多了一分恬静。

红衫姑娘见林子夏有点犹豫，笑着说道：

“放心，这是你的杯子。上次看你用来着。”

林子夏恍然大悟一般，端起红茶一饮而尽。

不一会红衫姑娘好像有事去了后院，林子夏自己就端着红茶一杯接着一杯。她喜欢这个味道，是茶独有的清甜，和热水冲泡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在喝饮料，但又不会喝完发腻，很清爽。相比之下，她现在并不太想喝酸梅汤。

等红衫姑娘出来的时候，林子夏快把红茶都喝完了。又给她倒了杯温热的酸梅汤。喝了两杯酸梅汤，林子夏胃里舒畅了许多，又比刚才喝冷泡红茶多了一分舒爽。

这红衫姑娘总算坐到茶桌的主人位上了，意味着她暂时没有别的事要忙。

林子夏心里虽然对这个地方很好奇，但也不好意思上来就问你们是干嘛的。正想着，只见那红衫姑娘微微目视前方，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林子夏平时喜欢喝茶吗？

林子夏不假思索地耸耸肩，说自己平时喝咖啡，对茶谈不上喜欢，如果觉得好喝的就多喝两杯，不好喝的就不喝了。就跟喝饮料差不多。

林子夏觉得话题好像被自己终结了。平时跟人聊天没见自己嘴这么笨的，但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趣。

再看那红衫姑娘，好像见惯不惯，只是淡淡地一笑，也不继续说话。和笑盈盈姑娘比起来，这个红衫姑娘并不像她穿的衣服那样热情如火，相反，跟白色更近，总会在眼底透出淡淡的冷光。坐在这个姑娘面前，让林子夏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眼睛该往哪放，找了好几处落脚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花几上，一盆睡莲静静地在水面盛开。

中间偶尔闲聊两句，剩下的时间则是沉默。这次的沉默带着些微的尴尬。

林子夏禁不住好奇，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咱们玖號馆主要是做什么的？园子好像很大，但是也不像是营业收费。”

红衫姑娘一边给林子夏倒茶，一边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

“我们是营业收费的！你不是买了本书回去？”

林子夏没有放弃，趁话匣子已经打开，接着问道：

“那还有其他的营业项目吗？”

红衫姑娘没有直接回答有哪些营业项目，而是转了话锋回道：

“太多了，只要有钱就能消费。”

林子夏见对方把话题绕开，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问：“这招人吗？”

红衫姑娘微微一笑，好像看穿了林子夏的小把戏。于是放下手中的杯子，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林子夏认真听。

据红衫姑娘说，玖號馆现在只招义工，不招全职。义工在这里可以通过贡献自己的力量换取学习新技能的资格，贡献的力量多少以贡献值来计算，有点类似积分。之后义工可凭借积分兑换馆内的技能学习次数，比如义工甲在玖號馆内的贡献值是9，那么他可以换取1次玩家聚会或者其他，具体可以查看官网上的兑换攻略。各种好玩的事情，花样足够多，技能学习机会也足够多。总结来说就是，好玩、好学、好开心。

目前馆内还有一套会员晋级体系，小白—助教—玩家—讲师；

更高的等级有，大师—宗师—大宗师，但属于隐藏项目，只对讲师级别开放。

当然，对不同的等级而言，掌握的技能也不一样。义工就是入门级的小白。晋级攻略也贴在官网上，可以随时查阅。

至于商业模式她没说。

林子夏听了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

“那如果没时间来当义工，也想参与晋级，怎么办？”

红衫姑娘似乎已经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笑着说：

“那是学员体系。学员交钱。”

见林子夏歪着头看自己，不紧不慢地说道：

“学员贡献的是资金，义工贡献的是力量。本质上是一样的。所以学员是花钱来学技能。我们的技能明码标价，没有免费。只是你们可以通过两种途径来获取。”

林子夏听出来了，这就是她们的商业闭环。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所有人都来选择当义工，那谁交钱？

红衫姑娘对此的回答也是非常有意思。

“任何人只要花了钱，都可以从小白开始入门，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技能。但是义工却是有一套严格的筛选标准。只有通过筛选，双方达成共识才能成为义工。如果你想问，成为义工的标准是什么？那就是要通过我们的面试。面试做什么呢？简单说来就是：看面相。听起来很玄乎，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常言道，相由心生。一个人面相是狰狞的或是柔和的，是善是恶，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很简单，看人。”

此时，林子夏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算命先生的形象，瓜皮小帽、圆墨镜、山羊胡，后面还留一小辫儿，举个招牌写着俩字“算命”。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坐在对面的红衫姑娘瞪了林子夏一眼，问道：

“很好笑吗？”

林子夏赶紧解释自己为什么笑，把刚才算命先生的形象又描绘了一遍。听完红衫姑娘也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林子夏展示了一张她的算命先生照，简直不要太传神。只见照片上，红衫姑娘穿的是一件正红色的丝绸大褂，白嫩的脸上，戴着一副圆墨镜，这分明就是个女算命先生。

两人看完又笑了一阵。这一连串的欢笑声让林子夏不再觉得气氛尴尬了。对于红衫姑娘来说，她大可不必给林子夏讲那么多，如果林子夏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她只要保持微笑、端庄，敷衍过去，所以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跟林子夏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