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赛当天,众人到达会场以后,发现了三点异常。
第一,原本应该在正赛开始后才向协会开启的实况直播,提前打开了。
第二,会场里只剩下了7支队伍。
第三,负伤的人比三天前更多了。
克里斯托弗神情自然,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些情况发生。他向众人宣布:“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以后还没出现,就视作队伍弃权。”
毕竟面向全协会的直播已经开始了,不可能让所有人无止尽地等下去,身为奥布选拔赛的发起者,他必须做出个决定。
为了保存体力应对正赛和突发情况,林周择并没有选择张开精神共享,而是开口说:“麦迩,那个队还剩几个人?”他指的自然就是从D区出来后反咬一口的那支队伍。
麦迩环视了一圈:“那女人身边只跟了两个,我没看到他们那个队长。”
林周择:“看来除了我们,他们还在另一个队手上吃了亏。”
陆知祈挪了下位置,挡在林周择的身前,说:“那女人盯着你,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林周择拍了拍陆知祈的手臂:“没事,让她看。只剩两名队员也要参加正赛,我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浪。”
裴谳白等困了,干脆闭上眼假寐。
骆照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周择,最终没有选择开口。
拉百瑞尔和他们不一样,他入队是被胁迫的,比赛是被捆绑的,所以对应云归有着不小的怨念,只是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应云归还没来吗?”他直截了当问出了大家心里都关心的问题。
林周择知道自己的担忧或许成真了。因为应云归从那天晚上离开会场以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三天里他结合先前搜集到的线索,给队伍制定了数十种对战方案,挑出其中几种失误率最小覆盖面最高的,给大家一一剖析细细讲透,为的就是稳定军心,即使那最坏的情况发生,正赛时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而现在那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应云归没能赶回来给他们一对一特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可他的去向只告诉了林周择一人。
现在林周择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将决定接下去队伍的整体气势和走向。
和骆照脸上的担忧不同,拉百瑞尔的表情里大多是轻松悠闲。他当然不知道这三天间发生了多少事,只当应云归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所以才不现身。
林周择在心里盘算了下,说:“他临时有事,让我们正赛开幕式不必等他,之后会赶回来的。”他的表情和语气滴水不漏,但除了拉百瑞尔真信了以外,所有人都隐约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他们都知道应云归有多重视这个比赛。
如今绝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比赢下选拔赛更重要。
就在骆照想要追问的时候,约定的十分钟时间到了,克里斯托弗开口正要宣布,被人群中一道站起来的身影打断了。
是07化装成的白发老头。
07向克里斯托弗示意了下,然后面向直播那端的协会众人道:“各位,预选赛结束的三天时间里,我带领的队伍中有多名队员受到不同程度的暗害,我想要一个说法,这套规则真的是协会允许的吗?”
会场内和那边的协会都是一片哗然。
克里斯托弗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这位领队,预选赛第一场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们队当时没有选择退赛,难道不是默认接受比赛规则吗?”
07扫了他一眼:“是,比赛中选手之间可以下死手,这我们接受。但难道正赛开始前的准备期也算作赛中吗?如果算,那当我没提过这些。”
会场内的所有参赛队伍哗然原因和协会那边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也不止一个队伍采取了行动,否则今天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负伤。
可心知肚明和当众拆穿,显然意味不同。
协会那边,除了负责接洽的本部管理组成员以外,还有很多的异能者和工作人员在看,只是有回应和提意见资格的,只有本部决策团。
现任决策团长是从前应向则的副手,然而事实上,所有决策都被另一个人把控着——
“栾江领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要不这样吧,既然求的是‘公平’二字,那我们索性就都一起查了,看看谁动了手谁没动手,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长相阴柔的长发男人,声音很柔软,让人听了不禁跟着他的意思走。
他是瑞恩一族的现任族长,也就是瑞德·瑞恩的父亲。“咒言”能力者。
07装作受其引导,遂了他的意道:“瑞恩族长这么说就再好不过了。我看你们家的异能就很适合,不如就拜托瑞德先生和他的队友们。”
既是自己家人,又是能力适配者,还是“受害”参赛队伍之一。站在瑞恩族长的角度来说,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克里斯托弗想阻止:“这样做的话,瑞恩小队的队员消耗掉的能量又怎么算呢?岂不是也不公平?”
07大度地提议:“那有什么?提供能量液也好,等待时间恢复也罢,想来协会公正严明,不会处理不了这种小事的。”说着他看向克里斯托弗,“卡朗卡族长这么在意,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栾江,你!”
那边的瑞恩族长出声:“好了,卡朗卡族长是为了赛事进程着想。提供能量液一来不好把控,二是碍于今日观战人数众多,怕有不好的言论流传,还是适当推后正赛时间,等待自然恢复吧。”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场由8级治愈系异能者“栾江”领队掀起的闹剧,就这样被决定了走向。
“瑞德,你知道该怎么做,别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瑞恩族长对身处会场的小儿子说,“一个人效率太低,好好用你的团队。”
瑞德·瑞恩受命,带上两名队友率先走向了那名雍容妇人和她带领的两名队员。
“为什么是我们队?”雍容妇人似乎对此很不满意,作势推拒。
林周择拍了下麦迩的背,对那妇人说:“那就让我的这名队友和你们一起吧,毕竟你们怀疑她在D区滥杀,不是吗?”
妇人表情有些挂不住,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暗骂了声,让出了路。
瑞德道:“失礼了。”这是场内大多数人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和当初的应云归一样,都是极其不适应。瑞德让两名队友站到麦迩三人的身后,抬手按在了他们的肩上。
“‘解封’‘坦露’”
“‘记忆提取’‘记忆展现’”
瑞德的咒言前两道面向麦迩三人,后两道面向队友。
一连串的咒言命令下,麦迩等三人闭上了眼。
瑞德做事确实周到,甚至考虑到了记忆被封印或者篡改的可能性,所以第一道咒言选择的是‘解封’。
三人的记忆当众展露了出来。从第一天的首轮预选赛,各自进门传送到不同区域开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队伍设下埋伏,用不光彩的手段处理D区的其他异能者和有异议的队友,然后碰上了麦迩,后又被其“假死”逃脱。
甚至还在出门后反咬一口,称是麦迩下的杀手。
那雍容妇人索性彻底不装了,说:“这是规则的问题,要怪,就只能怪协会故意通过这样的规则,怎么能是我们的问题。况且也不止我们这一组这样。”
她说的确实没错,协会方并不能以此拿她怎么样。
但接下去的记忆则让所有人震惊。
麦迩的记忆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治疗室醒来,解释了自我催眠的原因和过程,然后就是三天的普通训练和生活,甚至后半段除了林周择和玛雅以外,没有出现过旁人。
隔壁两个人的就完全不同了。预选赛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还没什么,第二天晚上的记忆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因为那竟然是一段不同偷窥者视角的相同记忆。
而被偷窥的对象之一正是其领队,那名妇人。巧的是另一位被偷窥者也在场。
07看向了脸色铁青的,菲勒一族队伍的领队——如今协会会长的族弟,兆恒·菲勒。
这中年一男一女月下私会,谈论的不是风月,而是合谋除掉竞争对手。
【兆恒·菲勒:不行,那样太冒险了。】
【妇人:交给我,你只要相信,有了维护局的帮助,那几个队伍绝不可能活到正赛。】
当会场内所有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雍容妇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看到那一段场景。而自己和菲勒领队竟然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怎么会,他们明明...”妇人震惊到喃喃自语。
07逼问她:“怎么,他们明明什么?难道你还对自己的队员下手了?”
协会那边却传来了更斩钉截铁的话,代表决策团的瑞恩族长说:“白琬领队,你居然敢和维护局串通,还想拉菲勒一族下水。”
队伍间的争夺都还算合理,倒不如说协会方对于见血的比赛更支持。
但协会的所有规则和潜规则,都要给一条底线让路——
绝不能涉及维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