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地图,早已经流出来了。”
“是啊!”
“那有多长时间了?”
“据我所知,至少有七天了!但我是前天得图,才一路南下......”
玉飞不由暗自合计了。一路同陈欣走来,闻天书至山崖,解毒伤看日出,游山川共恩爱,遇纷乱得偿愿,歇市集小拌嘴,现妖身闻俚语,斩不断分手乱,也就到今日,总共七天。七天!七天......不由一阵黯然。
......
抚平心绪,还是询问当前的困惑要紧:“如果,完整的地图在七天之前便已经流出......那现在这些争抢,还有何用?”
那符号倒也没藏着掖着:“但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啊!且像我这种见过图的,更知晓藏宝之地凶险,很要费些功夫,不可能迅速就尘埃落定,还是有机可乘。没图不清楚里面,但入口标得明白。知晓的人越多,就定然还会越乱!”
“那,这入口......”
“清江大峡谷,朝天一炷香!”
“兄台这么大方?”
“不是说了嘛,人越多,情况就越乱。那半晓生就便是这样想的......不瞒你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修为低的,也才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嘛!”
玉飞释然,但又有了新的疑惑:本来以为,这天书之事乃姬家一手操办,未想现在又蹦出个半晓生来。就不知,这半晓生同姬家之间又有何关联......这些,就目前的情报,想也是白想。不如,先把能弄清的弄清再说:“那你刚刚说的......代价,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真不知!”
“好吧......认真听好,我们卜算一门的戒言:妄断天机者,必遭天罚!所以,天下相士,大多残疾。”
这一下,又轮到玉飞发愣了。本以为会是件严肃的事情,结果都什么跟什么呀。但为了照顾对方面子,也不由得,严肃以对:“呃......天下相士大多残疾......不是因为残疾者不好活命,才谋划个靠嘴的营生么?兄台此言,本末倒置混淆因果了吧!”
玉飞这话,驳得委婉,符号稍稍愣神才算听明白。但醒悟过来,就不觉堵得慌了,赫赫质问:“照你的意思......我是脸上先有疙瘩,后来为了讨口饭吃,这才去摆摊儿算命?而并不是因为我妄断天机,才弄的这一脸疙瘩?”
玉飞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同脸上的痘痘扯上关系。就要否定,但旋即又一想,好像自己......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就又要点头肯定。奈何,猛然警觉,直言不讳肯定要得罪对方......刚点下去脑袋立刻顿住,稍一吱唔,想到诡辩之词:“呃......反正,.至少,在算命的人里面没见过哑巴!”说完,坐等符号难堪。
本以为此话要将符号噎住。哪想,对方稍愣过后只是不屑摇头:“唉,不和你说了!”
“......”
“看样子,你肯定也没听过我师傅天运子,以及我师祖天玑子的故事了......好了,走啦走啦。”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玉飞急了,未想还真把人得罪了,以为他真要走。
留人的话还没出口呢,对方却又自己停下来,立定批驳玉飞:“你肯定没听过吧!”
玉飞赶紧诺诺:“鄙人孤陋寡闻,确实未曾听过,还望......”
“你难道不知道,我师傅天运子为何眼瞎,我师祖天玑子又为何嘴哑?”
“......哑巴?还真有哑巴?!”
“对,你没听错。大街上那些算命的,具体怎样我不清楚。反正我师祖天玑子,恰恰就是个哑巴!”
堵得玉飞那个语结:“......”
“他老人家的事迹,都不惜的跟你说。”
“......”
“蜀山长卿真人听说过吧!”
玉飞赶紧点头。
“落凤山龙场尊者听说过吧!”
玉飞赶紧再点。
“他们两位,都曾得蒙家祖指点,这才有今日运势......”
玉飞一愣:“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江湖上谁人不知?”
“......”
“你除外!”
“......”
然后,那符号又自己留下了:“你就不想听听,我师祖,是如何指点他们二人的吗?”
“想!”
“那算了,还是以后你自己另外打听吧......”
“......”
“免得我说的你不信。”
“呵呵......说得在下......倒真想得缘拜会一下令祖。”
“那你肯定是没缘。”
“......”
“家祖几年前就过世了。”
“......”
“我师傅眼瞎之后,也很少见客。”
“......”
“不过好在,我们这一门还有我跟师兄,以后若还到北方,可以到天津或者阳曲山找我。”
“......”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也不找我算一卦,是不是身上真没钱......二阶灵气丹?”
玉飞又是一愣,这弯转得,也太快了吧:“你......不是只要一阶上品嘛,怎么一转眼变成二阶的了?”
“要一阶完全是糊弄、混口饭吃......我们现在人也熟了,你也知道了我师出名门。认真起卦自然得二阶的,我们这一门可就靠这修炼。不过你放心,我师门的信誉在外,童叟无欺绝不掺假。”
这信誓旦旦的,反倒提醒了玉飞:“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刚刚,你又解那卦‘月照天书静处期’,到底什么意思?你这童叟无欺,到底有没有欺?”
却见符号呵呵一笑,“那个,还真是信口乱说的......”玉飞正要说他,他却又继续抢了辩解,“可那是因为你拿剑指着我,情况危急!”见玉飞不信,又作补充,“不然,何苦我现在承认那是乱说?这不才证明我实诚讲信誉嘛!”
这一时真一时假的......道理虽通,但还是容易让人糊涂:“所以......那天书签文,真是乱解?”
“真是随口说的。”
“可......不是刚好对得上吗?”
“巧合!”
“不是天机难测?”
“我那不还没用法术,压根没测嘛。”
“那,逾东家墙那签......也是巧合?”
“......那签?!怎么,你真逾墙而搂啦?对哟,同你一起的那姑娘呢,怎么不见了?”
“你你你......别扯远了......你自己弄的签,怎么比我还糊涂啊!”
符号这才跳过那签,没让玉飞难堪:“不是说了嘛......我没做法,我也不能确定。但有时候,没准儿就真能恰巧蒙对,这便叫做机缘嘛!你要再付我报酬,我自然做法起卦,帮你把凶吉确定咯。”
如此,玉飞对那相士如何“真算”,总算明白了些,竟然也是法术的一种。但是还有疑问:“修为和道行都比你高的,你也算得准?”
果然,便见符号呵呵一阵讪笑:“我要这么空口说准,你肯定不信,对不?”
玉飞倒也坦然,径直应声点头。
符号便继续:“那我还是简单地跟你先解释一下吧:所谓的运势,不过是将来的各种可能。修为道行越高......算了,我们不说修为道行,就说凡人的能力。
能力越大的人,他将来的变数就越多,可能就越多;而能力越小的人,变数就少,可能就少。所以,凡人命好断,王侯命难说!当然,即便是那种将来更多的可能,只要我们相士本身道行够,也还是能大体断出个左右来!
这么说,兄台可明白些?”
这般对命理的解释,玉飞只听到一半就愣住了,竟然同师祖以前的教导惊人的相似。很自然地,更想起师祖他老人家教导过的一句话来,随即喃喃出口:“所谓命运,不过是庸人自扰。世间不能改变的,唯过去之事而已,而未来始终充满变数!”
此言一出,符号反倒一愣:“这不就是我家哑师祖曾说过的话嘛?你这不是听过嘛......磨叽这半天!”
玉飞尴尬了,自家师祖的教诲,还是人家哑巴相士以前说的话?!当下如何有脸分辩?赶紧吱悟过去,“江湖至理名言,交口相传......未想,原是出自贵派师祖之口,失敬失敬!”然后便不纠缠,悠地一个大转弯,腆着脸皮转回去了:“那......干脆,你还是给我算个便宜的吧。”
这下,真把符号呛到了。弯转得太快不说,这嘴上敬仰了半天,可手上还是一毛不拔呀:“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你你,有没有听啊?”
玉飞悠哉解释了,“在下听清楚了。反正都是算个可能,没准儿我运气好,又机缘巧合对了。”然后稍一顿,憋出重点,“那......还省了我灵气丹!”
这一下,总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弄得那符号,胸闷、气结了好半响,半天都呛不出一句话来。
但玉飞不想真难为对方,还是认真回他了,双手一摊:“我身上,真没二阶灵气丹......一阶上品的都没有!”然后又猛然警觉,下意识就往身上摸,讪讪再补充,“其实......我现在连银子都没了。”
符号愣愣一顿,渐渐转为愣愣一瞪。半响,还是洒脱作罢:“那我真得走了。”
玉飞也愣住。和着对方磨叽这么半天,是想着做生意呢。但还是相谈甚欢。而且,对方性格隐约同二哥很像,颇为随和亲切,不禁出言挽留:“兄台不是也要南下吗?不正好同路?”
符号不为所动,已经立刻上路了:“不啦,先前我给自己又卜了一卦,南面凶......又有颗痘痘要冒出来了!”
“那,用治痘痘的药,能不能换你卜卦?”
惹得符号立刻又回头,“你有?!”旋即,还郑重其事申明,“不过事先说好,没效我可不要!”
这下玉飞尴尬了:“那个......我也就是一问,问清楚行情嘛......”
“......”符号再也忍耐不住,立刻把脑袋一低,仿佛又重重挨了一锤,然后呆呆转身继续走。
可玉飞仍在身后继续询问:“那兄台不去大峡谷凑热闹了?”
符号便没再回头:“我就先朝东走走,再择机向南。”
玉飞又是一愣,忍不住再次大喊:“这也行?”
声音远远传来:“天无常势,运无常形。”
玉飞顿住,不由喃喃:“天无常势,运无常形......那我还找你算个屁,不是他妈浪费么?!”
不过,那相士已然听不见了。